霍修竹脸色很难看。
他终于约到了李一飞，但是钱景铭已经明确说了太忙没时间。
所以现在他对面坐着的是李一飞。
“到底是因为姜家的事情还是因为陈平安？”
李一飞和往常一样，穿着行政夹克，这算是标准穿法了。
他看着眼神阴郁的霍修竹，微微摇头叹道：“修竹，小时候你就很聪明。
跟我们几个一起长大一起厮混，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感情。
但是你应该明白一点。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一样，我们做事的出发点也不一样。
你只需要考虑你家的事情就够了。
可是我和钱老二不行。
我首先要考虑的是工作，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对我爸有没有好处，有没有影响。
钱老二的情况你更清楚，他能露面跟你吃顿饭，只要被人看见就算是帮你了。
那为什么他这一年多两年的时间都没有跟你吃过一顿饭，你想过原因没有？”
霍修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们的出身决定了你们的现在。
我的出身决定了我应该做的，不是吗？
我只想知道，你们选择陈平安的原因是什么。
至于姜家的事情，被牵连了我无话可说。”
“陈平安的那个基金公司，Inprivate，现在是马来国家石油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
你想过没有？
他哪儿来那么多钱去控制一个国家的支柱产业？
过去两年的时间，他一直在为这件事做贡献。
你们之间的恩怨实际上并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
就是你利用我和他，想要为你自己或者说霍家获取名声不是吗？
你看我都不生气，他为什么生气？”
霍修竹沉默不语。
李一飞叹了口气，轻轻在桌上敲了敲，“因为，你用我的名义，是我默许的。”
“因为你用他的名义做事，并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
你以为，因为你是霍家继承人的唯一人选，完全可以控制住他。
你以为在他对付唐家的事情上是你霍家给他提供了帮助，他应该不会生气的。
对吗？”
“你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霍家帮他，拿走了一个医院，分走了大量的现金，他甚至一分钱都没有留下，全部给了当时帮他的人，对吧。
所以他不欠你们什么。
我们什么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证据，不需要你威胁他，警方就会把他抓起来的。
只可惜，你威胁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他直接跟你翻脸了。”
“整件事，无论对错。我帮过你两次！”
“马来国家石油公司这件事，他功劳很大。
我连出面的资格都没有，是钱老二出面的。
你看清楚了吗？”
霍修竹仍然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你的眼里，只能看到霍家的利益。
陈平安不光能看到陈家和他自身的利益，还能看到国家的利益。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区别。
在国家需要的时候，他愿意付出，你呢？”
李一飞端起茶杯喝了一杯，然后拿起公道杯给自己添了一杯。
“就这样吧，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霍修竹苦涩道：“姜家会怎么样？”
李一飞淡然道：“你认为呢？体制内，没有什么人是不可缺少的。
都是螺丝钉而已。”
霍修竹咬了咬牙，“那……那陈晓龙呢？他在巴黎杀了那么多人……”
李一飞摇了摇头，“巴黎警方抓他了吗？
国内警方如果接到巴黎的协助通知也会动手的。
问题是，他现在还好好的在蜀都，掌管800亿投资的三个项目。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他盯着霍修竹的眼睛，轻声说道：“陈平安在那件事里面，只说资金，提供了接近8000亿现金。
后来事情成功之后，那些钱上面决定用四大行的股份等值回报给他。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是不是收下这些股份？
毕竟是你应得的，本来就是你的钱，不是吗？”
霍修竹想了想，没开口。
李一飞道：“陈平安把价值7460亿的四大行的股份，无偿捐赠给了川省国资委！”
“什么？”
霍修竹无法相信这件事。
那不是100亿！
接近8000亿，堪比一个小型城市一年的Gdp了！
“如果是你，你做得出来么？”李一飞微笑着问道。
不等霍修竹回答，他径直说道：“霍修竹，你做不到的。
你的眼里，只有霍家！
看，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区别。
光凭这件事，陈晓龙，不，应该说陈家，就有无数人会提供便利，提供保护。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你觉得陈家会有事么？
你没有给国家作出任何贡献，没有给我和钱老二带来任何好处，我们凭什么要帮你？
就凭这两件事，陈家所有的过往历史已经全部被销毁了。
钱老二答应陈平安的，他亲自销毁的。”
霍修竹无话可说了。
“你转移霍家的资产，那是你的事情。
你都要走的人了，来跟我说这些，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这是最后一次给你解释。
没有下次了。”
……
李一飞走了。
霍修竹一个人坐在茶室里待了很长时间。
他还记的第一次见到陈平安的时候，那家伙就和其他大街上能见到的所有的大一学生没什么区别。
什么时候，他突然就变得那么厉害了呢？
如果一开始就让跟他有些交情的诗筠跟他保持来往，甚至嫁给他，那霍家定然不是现在这样。
即使是岳父家里的事情爆出来，有陈平安的话，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功过相抵罢了。
现在呢？
后悔也没用了。
他在维也纳那次想要撮合陈平安和诗筠，但失败了。
甚至是妹妹自己送上门，也被拒绝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是我轻视他了吗？
并没有啊！
钱景铭几乎没有说什么就站在他那边了。
从今天开始，李一飞也不会跟自己再有什么交集了。
不知不觉之间，陈平安居然笼络了这么多人！
“不行，这个局面必须打开！
哪怕……上门认错也要做。
不然，霍家在国内将寸步难行。
为了霍家那么多人，我上门认个错，也不算是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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