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雨的轻声细语中带着一丝庆幸，而敏锐的从林朝雨的话中提取到这丝庆幸的苏媚却陡然一僵，整张潮红痴媚的脸瞬间垮掉。
“你这混蛋！”苏媚发出了一声尖叫，脸居然变得比刚才还要红了几分。
她一把抓住了林朝雨的衣领，震怒的将其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你刚刚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又私自……”
“师妹不可胡说。”林朝雨面带微笑，淡然的说道，也根本不制止苏媚以下犯上的行为，只是安宁的看着她。
而被盯着的苏媚一个深呼吸，整个人都膨胀了一下。
“叫我苏媚！不许叫我师妹！”她恶狠狠的说着，利刃在手，让人毫不怀疑她会在下一秒直接用手里的无双剑给林朝雨改个刀花。
但正是看见了苏媚这满是恶意的表情，林朝雨才笑的更放肆了，放肆到那张向来淡泊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此时的苏媚已经膨胀的快要爆炸了，整张脸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她身上的媚意已经荡然无存，直到这个时候，苏媚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比林朝雨刚好矮了半个头。
别以为她不知道林朝雨为什么会突然对着她说那样一句话。
符华是林朝雨最亲近的人，而现在，符华的改变带来的“陌生”让她产生了一种危机感，那种未来即将发生大变的飘忽不定让她相当不踏实。
但这个混蛋——这个混蛋在发现自己依旧和曾经一样之后就放下了这种不安，甚至于庆幸自己没有改变……
不是，凭什么你这家伙因为我没有改变就突然安心下来了？难道其他人就变了吗？专门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病娇吧！
那当然是因为所有人的秉性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大家都知道她们是什么样，唯有苏媚的本性是唯有七剑知晓，是七人共同的秘密。
虽然这件事只有苏媚本人不承认。
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在改变，而林朝雨在惶恐中打开了自己珍藏的秘密，发现她一如既往后才安心下来。
苏媚在用出了威胁，逼视，磨牙，示威等等手段后，最终还是用力一甩，拉开了自己和林朝雨的距离。
“或许你是对的，师妹。”被甩开的林朝雨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服自己，“面对无法理解的灾难，或许唯有摒弃属于‘人’的优柔与温情，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师父她只是选择了最艰难，也最必要的那条路。”
她顿了顿，话锋却又悄然一转，带着属于大师姐的沉稳与坚守：“但是，苏媚，理解不等于盲从，欣赏不等于认同。”
林朝雨侧过头，只是苏媚此时正用脑后勺对着她，林朝雨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承认师父如今的‘道’有其力量与必然。
“可我相信，无论形态如何改变，道路如何艰辛，有些东西，是绝不能、也绝不会被彻底斩断的。”
“比如？”苏媚回头挑眉，带着一丝不忿。
“比如，她此刻站在这里，‘教导’我们的这份心意。”林朝雨的目光坚定起来，“哪怕方式冷酷，哪怕过程痛苦，其根源，依旧是那份希望我们‘活下去’的守护之念。
“这难道不正是你口中那份被摒弃的‘人’的温度吗？
“若真如你所说，是彻底纯粹的‘道’，是超越凡俗的‘执’，她又何必管我等死活？自行其是，追求更强的力量岂不是更符合‘纯粹’的定义？”
“嘁。”苏媚没有一点被说服的表现，反而相当嗤之以鼻，“你也就会讲这些大道理了。”
苏媚有一百个借口把林朝雨在这里辩驳的无地自容，让她所说的“假大空”彻底崩塌，但即便，林朝雨已经将话递到了她的嘴边，苏媚的选择依旧是转移话题。
因为没有必要，苏媚知道她说服不了林朝雨，林朝雨又何尝不知道苏媚绝不会听她的话。
两人之间的交流已经脱离了“交流”的本质，实际上双方都是自顾自的在向着对方输出，区别在于，对方会记住，但绝不会听从。
……林朝雨她就是个喜欢絮絮叨叨的老婆子，真是一个好“大师姐”啊。
苏媚在心中不屑的想着，但并未反驳。
而林朝雨在继续讲述，声音带着一种沉淀的力量：“我所恐惧的，并非师父变强，也非她手段冷酷。
“我恐惧的是……我们跟不上她的脚步，无法理解她的选择，最终……连这最后一丝源于‘守护’的联系都失去，让她真正变成孤身一人的……‘神’或者‘怪物’。”
“所以，”林朝雨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我不会像你一样，去欣赏这份冰冷的‘美’。
“我会用我的方式，去理解，去追随，哪怕步履蹒跚，哪怕永远无法触及她的高度。
“我要让她知道，这条路上，她并非独行。这份属于‘人’的牵绊，或许笨拙，或许会成为负担，但它……存在。”
她的目光扫过场上挣扎着爬起的马非马、脸色苍白的程凌霜等人，最终回到苏媚身上：“而这，也是我们太虚七剑存在的意义。
“不是为了成为冰冷的工具，而是作为能理解她、支撑她、甚至在她迷失时能够唤回她的……‘人’。”
“啊对对对。”苏媚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整个人就一个混不吝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刚回来时那副熟透了的模样。
其反差之大甚至能让人怀疑两人是否是同一个人。
林朝雨看着苏媚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笑了一声，再起身时，已经恢复如初。
“既然已经恢复好了，那就归位吧。”林朝雨一甩“轻尘柳”，深吸一口气，身上的斗志再次激昂了起来，“师弟师妹们这一会已经领先我们很多了。”
苏媚随意的瞟了一眼，然后视线在马非马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确实呢~师弟都快进步到取代我这个二师姐，成为二师兄的地步了呢。”
虽然嘴上还在怼，但苏媚已经随着林朝雨一起摆出了战斗姿态。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家伙。
但她最喜欢的也是这家伙……
呵……和她师父一样，都是个迟钝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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