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之意十分明显——翠茗整日里想着法子提醒自己要小心红棉，没想到一个早晨，红棉就要顶了翠茗梳头的活。
翠茗没作声。
见她们来了，红棉笑道：“翠茗姐姐来了，夫人正不知要用哪样头饰，你最知道夫人的喜好，快来帮着选选。”
听了这话，红叶忍不住就撇了撇嘴。
红棉好似没瞧见，只顾着招呼翠茗。
翠茗走过去，端详了片刻，道：“没想到红棉还有一手梳头的好手艺。”
红棉笑道：“夫人习惯了翠茗姐姐梳头，这不是你恰好不在，奴婢就赶鸭子上架了，好在夫人宽宏大量，也不计较奴婢手生。”
秦鸢笑道：“你梳的不错，和翠茗也差不离了。日后，翠茗若是忙别的，你就来帮着梳头。”
这等于许了红棉一等大丫鬟的位置，若是不犯错，迟早得了这缺。
红棉喜出望外，捧着首饰匣子对秦鸢施了一礼，道：“多谢夫人夸奖，奴婢日后一定多向翠茗姐姐学着梳头。”
翠茗伸出手，从匣子里捡出只鎏金嵌翠的簪子，道：“这个插在鬓边正好搭配衣衫。”
秦鸢接过来看了看，道：“你两个都觉得好，那就这个罢。”
翠茗看了眼红棉。
红棉抿着嘴笑道：“没想到奴婢的眼光竟然和翠茗姐姐一样。”
翠茗没接腔。
秦鸢问翠茗：“你们和万账房对帐对的如何？有多少人要卖出手头的份子？
翠茗道：“有三人全都转出来了，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胡椒。十一人转了一些，手里留了一些。其他的都没转，说是听了万账房的劝，都相信夫人的眼光，要捏在手里，至少要等到涨回本钱再说。”
红棉立即道：“这就对了，夫人料事如神，长脑袋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那些转了的，日后只怕要悔断肠子。夫人，奴婢的老娘得知这事，还怪奴婢之前得了发财的消息不给家里人讲，嚷着也想跟一份子。”
红叶又忍不住撇了撇嘴。
秦鸢懒得看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便道：“若是你娘想跟一份子，直接记在你的名下便是，你拿了银子就去寻翠茗和红叶入账开凭条。只是，这生意总有赢亏，可不能只想着赚，不想着亏。”
红棉大喜过望，笑道：“多谢夫人，奴婢省得，奴婢不是那等不晓事的人。夫人愿意让奴婢的娘随份子，是夫人心疼奴婢。”
伺候秦鸢用过早膳之后，红叶便瞅了个空，一把将翠茗拉到僻静地小声道：“以前我还不觉得，如今只觉得红棉也机灵太过了，这就又想着怎么把你拉下去了？”
翠茗道：“小姐心里有数，谁该怎么用，她不会乱套。”
红叶点点头。
“好亏小姐重旧情，又心明眼亮，不然咱们只怕都要被这小妮子挤得没地方站。”
翠茗嗤笑出声，“这会子你知道后怕了。”
红叶道：“你瞧她今日在小姐跟前露了一手梳头的本事，就知道她私下里不晓得练了多久了。”
翠茗叹气：“我身子没你那么强健，小姐身边没得用的人，不然也不会让我管那么多事。她能顶上来也好，我们都能省点事，小姐身边大丫鬟的空缺不能总空着，也不像个事。她上来总比糊涂不灵醒的人好，只是太机灵能争了让人瞧着不喜。”
红叶顿了顿，半晌后道：“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心里不得劲。”
“你忘了小姐以前说过怀疑邻居偷斧子的故事了，如今你心里对红棉有了嫌隙，难免瞧着她哪里都不对劲。再则，她见缝就插针，所以才催着你早些和十六过了明路。”
红叶点头：“我省的，小姐也会寻十六问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嫁人了，就丢下你一个了。”
翠茗嗤笑出声，道：“原来你还惦记着我呢，这你就别管了，你这么舍不得我，总不能我两个都嫁十六罢。我可给你说哈，我不做小。”
红叶恼得厉害，伸手就拧了翠茗一把。
“人家给你说正事呢，你就这么不正经。”
翠茗道：“行了，我的姑奶奶，你顾好自己吧，小姐都要去议事院子了，你还在这里拉着我说心事。果然是一天两天的心思大了，留不住了。”
红叶这才哼哼了两声，去办正事了。
翠茗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这才回了正房。
秦鸢正要出门，见了她就吩咐道：“前阵子针线房忙得厉害，这又要过节了，你就只管着针线房和沈长乐那边的事，别的就不用参合了，多歇着点儿。上次给你调的香用完了么？”
翠茗笑道：“多谢小姐体谅，只是大家都这么忙，我清闲了，总觉得不自在。李妈妈和卢妈妈两个别苗头，针线房人人做事都比以前花心思，也不怎么抱怨，省事多了。”
秦鸢正色道：“我让你歇着你就好好歇着。”
翠茗点点头。
“香还有小半匣子呢。”
秦鸢道：“你日常也别省着，我亲手配置，香料又是从染香居拿的，花不了几个，你的身子要紧。”
翠茗眼眶红了，强笑道：“我又不是那等纸糊的。”
秦鸢笑道：“啧啧，说两句话你就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委屈你了。你这么喜欢忙，你帮我催着李郎中，问他我说的事，他考量的究竟怎么样了？他一日不回，你就让人送些东西过去，不拘吃的穿的用的臊他。”
翠茗噗嗤一笑，道：“小姐这一招还真是……真是……损了点儿。李郎中只怕就坐不住了。”
秦鸢道：“你不知道他是能拖就拖，能躲就躲，如今给戚老娘和万账房看了诊都不过来坐了。不好好逼他，他是能烂在肚子里的。”
上辈子，李郎中临死才说陈家还有人在，却没说在哪里，是谁。
害她费了不知多少心思寻人。
却还是无果。
今生，她一定要说服这个小老头，早点儿说出来，帮着她为陈家翻案。
翠茗笑道：“奴婢这就去办，恰好算算日子也该给仁和堂送节礼了，针线房给他们赶制的衣裳也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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