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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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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会不会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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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清净简洁的房间。

黑衣男子轻拥着一位女子在怀中,面上覆了一张泛着冷光的灰金色面具,额头隔着面具轻抵在女子光滑白皙的额上,一只手揽着女子的腰,另一只手在女子唇上缓缓摩挲。

女子着了一身简单的雪衣,周身上下无一饰物,素雅至极,而那张薄凉如雪的面容却是世间少有,五官皆是精致无暇,似净雪般晶莹剔透,尤其是眉峰与眸眼,潆绕着一片驱散不尽的清冷之意。

即便男子的动作暧昧而又亲昵,那绝美无双的面容之上依旧没有半点情绪,只是睁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对方,薄唇微启,“你逾距了!”

面前这位男子,她不知道对方的年纪也不知道对方的容貌更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两个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今日会在这里见面,也不过是商谈她如何进宫而已。

刚才对方这个举动,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男子轻轻低低地笑了笑,“抱歉!”缓缓地掷出了两个字,然后松开了刚走到窗边就被自己拉过来揽在怀中的顾听雪。

在顾听雪看不到的地方,面具之下的眼眸略带了两分深沉冷意地看着不远处的那道天青色身影,眼中浮现了一抹邪俦的寒光。

顾听雪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子,“我没有从你这声抱歉里面听到半点诚意。”

男子再次笑了笑,意味不明地幽幽道:“听雪你毕竟长得这么好看,我们相识共事这么久,对你有些情意也是难免的!”

顾听雪似乎弯了一下嘴角,溢出唇瓣的却是一声冷笑,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走向窗户,而是朝着房间中央的木桌走去。

男子双手环胸,就这样眸光玩味地倚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啧,这不是你的旧情人么?听雪,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男子忽然开口,还是那种听上去就是非常惊讶的语气。

然后偏头,看向了房间中央雪衣出尘的女子。

听到男子的话,顾听雪整个人身子忽然僵了僵,下一瞬几乎是步子有些急切地走向了窗边。

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顾听雪几乎是在一眼之间便看见了那道天青色的颀长身影。

一眼望去,视线便如胶在那道天青色的身影之上一般,从此再移不开眸光,有些贪慕地看着对方,一向都是清冷不可方物的面容,此刻竟然浮现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柔情。

青辞!!

从此,视线之内,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了沈青辞一人。

天雪素青,风姿绝尘。

眸眼之中,只剩下了那一抹倾天绝地的青影。

一旁的黑衣男子看着顾听雪,微微地眯缝了一下眼睛,然后看向了沈青辞,眼眸之中冷光乍现,一声冷笑,然后带着嘲讽的声音缓缓响起,“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除了一个沈青辞,你就再看不见其他人了么?他身边那位,可是连王府的世子,连枢!”

闻言,顾听雪才似乎是瞬间回过神来一般,清冷的眸光,缓缓地落在了连枢的身上,不过须臾便已经收回,冷寒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黑衣男子,“那又如何?!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嗓音,依旧是冷漠如冰,没有半点感情。

对她来说,连王府世子和她,他们之间的差别,云泥之别,根本就不会有半点交集。

“呵!”男子低笑了一声,稍微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连王府世子连枢,好男风,这件事情,顾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顾听雪眸色更冷,眸光隐约带着冷寒的逼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黑衣男子不答反问,即使是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他那似笑非笑的眸光神色。

顾听雪漂亮好看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直线,“不可能。”缓缓地,冷漠地,掷出了三个字。

“不可能么?”男子又是一声冷笑,手微微一抬,指着渐行渐远的三人,溢出唇瓣的话语里面是掩饰不住的嘲弄讽刺,“顾听雪,你最了解沈青辞,这么多年,你可见过他与谁人关系这么亲密熟稔?!”

顾听雪本就是微抿着的唇再次抿紧了几分,漂亮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远处的两人,眼眸深处,神色莫名。

是啊,她最了解青辞!

青辞虽然看着温润,但其实有一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冷然,青辞他,并不易亲近。

当初,是她死缠烂打地追着他快半年的时间,青辞才渐渐地将她放在了心上。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沈青辞才来上京没多久,就已经住进了连王府。”黑衣男子依旧是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淡淡地说道。

“真要说起来,连枢虽然身为男子,可是,容貌比起你,可是半点不遑多让!”伸手轻轻地搭在了顾听雪的肩上,男子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你闭嘴!”顾听雪没看身侧的黑衣男子,掷出了一句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语。

男子大概是鲜少被人这样呵斥着闭嘴,眸光瞬间一寒,手已经扣住了顾听雪的脖子,不过在紧了一瞬之后便缓缓松开,手指轻轻地抚过她修长优美的脖颈,顺着锁骨微微往下隔着衣衫在她的胸上狠狠地捏了一下,冷笑着开口,“顾听雪,你应该庆幸我对你有点儿兴趣,不然……呵!”

最后那一个字,可以说是意味深长。

全程,顾听雪都是神色冷漠地站在原地,容色当得十分的面容之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依旧落在连枢和沈青辞身上。

最后,似乎是停留在了连枢扶着沈青辞的双手之上。

清冷如雪的眸子,微微地,深了几分。

“怎么?吃醋了?”黑衣男子走到了桌边取出了两个倒扣着的杯子,倒了两杯茶,端起其中的一杯细细地品着,似笑非笑地问道。

直到那道天青色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之中,顾听雪才收回目光,漂亮的眸子又恢复了那种没有一丝柔情的冷漠,“我没有立场。”

垂下眸子,听不出情绪地说出了一句话。

她已经没有立场吃醋。

“你倒是大方!”黑衣男子微嘲一声。

顾听雪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漠地看着黑衣男子,“我会在国宴之时进宫,南宫冽会帮我。”

闻言,黑衣男子轻啧了一声,“南宫冽他会帮你?他不是喜欢你么?让你进宫成为陛下的妃子你名义上可就是他的长辈了?”

顾听雪神色未改,清冷的面容依旧如净雪一般,没有丝毫温度,没有半分表情,“他阻止不了我。”

这是她和南宫冽都清楚的事情。

她既然打算进宫,就算南宫冽不出手帮忙,她也总会有其他的方法。

“呵!”黑衣男子一声嘲讽的冷笑,轻啜了一口茶,目光有些微微深沉地落在了顾听雪的身上,“南宫冽虽然是东凌太子,可是,自认识你以来对你真的是没得说,你难道就没有半分动心么?”

“我不喜欢他,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顾听雪缓缓道。

“这个我知道,你喜欢沈青辞嘛!”黑衣男子接了一句,意味深长且讽刺无限。

顾听雪来上京虽然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是放眼整个上京,喜欢她的男子不知凡几,上至天潢贵胄,下至平民百姓,其中不泛青年才俊,可是,她的心中,除了一个沈青辞,再没有任何人能住进去。

顾听雪没有再说话,也缓步走到了桌边坐下,端起面前冒着热气的茶轻抿了一口。

黑衣男子背着手用手指关节轻轻地敲了几下木桌,听不出来是试探还是好奇地问:“其实,当年的事情,就算是沈青辞知晓以他的性子也未必会介意,你又何必离开他身边?”

顾听雪微抬了一下眸子,除了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僵了一下,面容之上情绪未曾表露半分,“你在试探我?”

被发现了自己的意图,男子也不见尴尬之色,淡淡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必须要保证你进宫之后不会背弃不是?万一沈青辞带着你离开,你就直接跟他走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我不会和沈青辞离开。”这一句话,顾听雪说得很慢,似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在唇齿之间来回研磨辗转之后才说出来的。

本就是如净雪般白皙的脸色,也稍稍地,苍白了两分。

黑衣男子饶有兴趣地轻啧了一声,越过桌子,手轻缓地落在了顾听雪的脸上,用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语调却是似笑非笑,“你现在这幅模样,可不像是能舍得下沈青辞!!”

“我和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没有可能了。”顾听雪没有看黑衣男子,只是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很轻很轻地道。

清冷的眸子,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虚幻。

青辞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他值得最好的,而她,配他不起!

与青辞相识,对她来说,就像是人生中的一场美梦,梦醒了,人也该清醒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的这些话是真是假?”男子又为自己续添了一杯茶,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没必要对你们说谎……”说到这里,顾听雪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清冷如雪的绝美面容露出了一分冷笑,“你们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没必要这样子弯弯绕绕!”

黑衣男子微顿了一下,片刻神色便已经恢复如常,手中多出了一个白玉瓷瓶,递到了顾听雪的面前。

顾听雪心中已经了然,唇边的笑意依旧是泛着冷意,“这是什么?”

“绫罗。”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又为顾听雪解释:“绫罗蛇与绫罗花共生,这是绫罗蛇毒液所炼制的毒,唯有与之共生的绫罗花可解,一株一解,所以,别人根本就解不了。”

绫罗这种毒并不少见,它最恶毒的地方就是绫罗的解药随处可见,但是,却一株一解,除非是与之共生的绫罗花,其他的解药都是无效。

所以,绫罗真正的解药,只有一种。

“你们果然是思虑周全!”说完这句话之后,顾听雪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过了黑衣男子手中的瓷瓶,仰头一饮而尽。

左右,不外乎一条性命而已。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身体和这条命。

本来就,没什么好在乎的!

黑衣男子眸中倒是没有诧异之色,他一直都知道,顾听雪是不怕死的。

不过,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还是有一抹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快地难以捕捉。

放下瓷瓶,顾听雪清冷绝美的面容之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就这样抬眸看着黑衣男子,“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了!”

“等等。”在顾听雪准备起身的时候,黑衣男子忽然开口。

顾听雪停下来看着他,没有说话。

“当初是你算计着南宫鸿去了那个院落?然后又将他的东西故意落在了那里?”虽然是在问顾听雪,可是,这句话中的意思,已然算是肯定。

当初,他以为那名侍女是凤临烟,将她囚禁在了那个院落,知情人只有听雪。

“是。”顾听雪直接承认。

“那个女人是南宫鸿杀的还是你杀的?”南宫鸿就算是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在那个时候,应该也不会蠢到为自己招惹祸事。

“是我杀的。”顾听雪丝毫不介意对方知道。

“果然。”黑衣男子缓缓地道出了两个字,然后看向了顾听雪,“你和南宫鸿果然有仇。”

顾听雪不置可否,只是在男子看不到的地方,清冷的眸眼微微地深邃了几分,鲜少地如染了墨迹一般,沉不见底。

和南宫鸿有仇么?!

可不仅仅只是南宫鸿。

不过,眸中的墨色也是一闪而过,下一瞬就恢复了那种如净雪般的清冷漠然。

“你这样做,值得么?”半晌之后,黑衣男子还是问了一声,“用自己的一辈子都赌在这场仇恨中,值得么?”

“除此之外,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顾听雪低低缓缓地道。

唯一的亲人,已经死了;唯一的朋友,和她反目;唯一的爱人,估计只会恨她。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就活成了现在的样子!!

黑衣男子眼中眸色一震,愣了许久。

而顾听雪早已经神色恢复如常,转身离开。

连王府。

青芜院。

连枢看着脸色苍白地近乎透明的沈青辞,眉心狠狠蹙起,眼眸中的担忧之色几乎掩饰不住,就连话语都有些急切,“哥,你哪里不舒服?我去让夙止给你看看!”

沈青辞苍白着脸色,漂亮的狐狸眼失了几分色彩,甚至不知不觉地添了几分黯然之色,不过在看向神色担忧的连枢之时,依旧对着她笑了笑,声音是那种很轻很低的虚弱,也很柔和,“小兮,你别担心,我没事!”

连枢自然不会相信,抿着唇站在床边看着沈青辞。

沈青辞眉眼带着浅笑,很是柔和,以眼神告诉着连枢,他没事。

本来,也就应该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见到了位……故人而已。

连枢盯着沈青辞,沉默着,沉默着,终于轻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给他,又取出了沈青辞日常服用的药,看着他吃完药之后,复将茶杯放下。

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靠坐在床头的沈青辞,连枢替他将被角往上掖了几掖,“哥,你好好休息!”

沈青辞点了点头,“嗯。”

等连枢离开了房间,沈青辞苍白的面容再次微白了两分,漂亮的狐狸眼写满了沉寂落寞之色,眉宇之间,依稀有着两分倦怠。

一年多,快两年了,还是……忘不掉啊!!

苍白有力的手缓缓地落在了头上,轻轻一抽,如瀑的墨发瞬间倾泻在身后,手中,已经多了一枚木簪。

梨花木簪,木簪被雕刻成梨花的形状,并不算很精细,细看之下甚至还有几分粗糙,可见雕刻木簪之人当时手艺并不算很好。

只是,这根梨花木簪,不难看出,已经有些旧。

甚至还有摩挲的纹络。

沈青辞握着木簪,垂眸静静地看着,漂亮的眼眸之中,神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沉,里面的浓墨深地有些化不开。

沈青辞就这样,沉默着。

似乎,依稀有清凌悦耳如银铃的声音,缓缓传来。

“青辞,我送你一个礼物!”

“你先闭上眼睛。”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能嫌弃!”

“是不是很好看,我果然很有天赋!以后我靠这门手艺发家致富,然后我养你啊!”

“你吃的药这么珍贵呀,我有点养不起!”

“唉,果然是个娇贵的药罐子,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在家貌美如花!”

“我娘让你去我家吃饭,嘿嘿,别人是丑媳妇见公婆,你是美夫婿见丈母娘。”

“娘让我别欺负你,明明我才是她女儿,而且我这么心疼你。”

“青辞,你怎么这么好看!”

……

“你才好看!”沈青辞握着手中的木簪,带着轻笑地说了一声。

话音刚落的瞬间,身子微微僵了僵,无奈地苦涩一笑,眸眼之中尽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幽深,幽深之余,便是散不开的自嘲。

紧握着木簪的手又紧了几分,面色依旧是一片惨白。

这么久了,她说过的话,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今天,他确实是看到顾听雪了。

却是看见了她被别人拥在怀中。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沈青辞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垂眸看着手中的木簪。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沈青辞回过神,淡淡地道。

房门被人推开,来人一身红衣,眉目精致如画,手中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个青花瓷盅和一个瓷碗,手中还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草编的蜻蜓。

但是,沈青辞却瞬间愣住了,漂亮的狐狸眼中除了惊讶意外之色之外,再没有任何情绪。

不为其他,只因为,连枢穿了一袭妖红色……衣裙!

与往日的一身男儿装扮不一样,与上次一袭青色衣裙也不一样,这个样子的连枢,才是最妖治魅然的。

五官精致,容貌如画,削薄泣血的唇,清魅妖娆的眼,与往日的薄凉妖异不一样,连枢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尾略带了几分笑意,不是那种习惯性的笑,也不是冷魅的似笑非笑,而是那种发自真心的笑。

很轻,很淡,也很魅。

尤其是额间那个莲花状的妖红色花钿,似乎浓地可以滴出血来,为这张本就魅到了极致的容颜更添了几分狡艳靡丽。

墨发披散在身后,虽然是仅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束起,都束地有些凌乱,可见束发之人手艺不怎地。

不过,这种有些凌乱的墨发,反而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异美。

沈青辞看着面前的人,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

妖颜惑世!!

他家小兮果然是有为祸天下的资本。

沈青辞靠坐在床上抬眸静静地看着连枢,微微一笑,嗓音清润,“小兮。”

连枢也微微地勾了一下嘴角,漂亮狭长的魅然丹凤眼看向了沈青辞,敛去了往日的凉薄之色,“哥哥,好看么??”

沈青辞微微颔首点头,“好看。”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很好看。”

温润内敛的眉宇之间不经意地多了几分暖意,小兮应该是看出了他心情不好,想让他开心一点吧!!

想到这里,之前的情绪悄无声息地散了几分。

“我也觉得很好看。”连枢也颇为自恋地点了点头。

端着托盘在床边坐下,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多了几分暖意的沈青辞,“这是碧云姑姑刚做好的莲子羹,我记得你挺喜欢吃的。”

沈青辞也没有说谢谢,毕竟那太见外了,只是眸光含笑地看着连枢从瓷盅中轻舀到瓷碗中,目光落在了她额间的花钿,修长白皙的指在她的额间轻轻一点,淡笑地开口,“你这个倒是画地好看!”

闻言,连枢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有些自豪,“我这个画得可好看了,在青楼的时候那些女子都会让我替她们画。”

沈青辞:“……”

伸手揉了揉眉心,唇边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浅笑。

他怎么就忘记了,他们连世子描地一手出神入化的眉心妆!

“喏,趁热喝了吧!”取了一个枕头放在沈青辞的身后,将手中的瓷碗递给了他。

沈青辞接过,一勺一勺地慢慢吃着,看着面前一袭妖红的少女伸手到托盘上他才发现上面还有棕榈树叶,漂亮的狐狸眼微深了几分,握着的瓷碗的手轻颤了一下,“小兮,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嗯?”连枢拿过棕榈树叶,抬了一下眸子。

大概是明白了沈青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连枢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听母妃说过,以前我哭闹的时候你就编蜻蜓来哄我。”

哥哥那年出事之前的事情,她没有半点记忆。

甚至连在山上休养的那一年,她的记忆都是混混沌沌。

沈青辞轻笑了一声,眸眼之中倒也不见失落,是那种淡淡的了然释怀,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连枢披散在身后的墨发,“记不起来也没关系。”

然后看了一眼连枢手中的棕榈叶,轻挑了一下眉,“小兮会编么?”

连枢:“……”

摇了摇头,指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完好无损的蜻蜓,挺认真地开口,“我拆开这个看一看。”

沈青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连枢坐在床边捣鼓这些新的旧的棕榈叶。

连枢脱了鞋子,双腿盘着坐在床边,微蹙着眉看着手中的棕榈叶。

抬眸目光轻柔地看着连枢,沈青辞低低轻轻地笑了笑,将手中已经空了的瓷碗随手放在了一旁,对着连枢淡声道:“小兮,我教你吧!”

然后从连枢手中接过了那些旧的棕榈叶,看了连枢一眼,“你跟着我做就行。”

然后,两个人,都坐在床上,挺认真地对坐着。

两双漂亮好看的手,握着棕榈叶轻轻地来回折绕着。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和煦,房间里面一片清和温情。

“不是这样,要这样卷过来。”沈青辞时不时地纠正连枢。

没多久,两个棕榈叶编织的蜻蜓就出现了。

一个是旧的,齐齐整整。

一个用的是新叶,有些歪歪扭扭,不过,至少能看得出蜻蜓的形状。

连枢看了一眼沈青辞编的蜻蜓,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小兮是打算送给我么?”沈青辞从连枢的手中拿过了那只蜻蜓,声音温温和和地开口。

看着沈青辞眉梢眼角淡淡的浅笑,连枢也笑着点了点头,“嗯。”

微微勾唇,淡淡一笑,已是妖魅绝世。

沈青辞伸手轻揉了揉连枢的墨发,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小袋莲子,没有剥,他靠坐在床上,修长白皙的手熟练地剥着莲子,将莲子递到了连枢嘴边,勾着唇角温声道:“等国宴之后,我带你去千机山庄吧,那里有成片的荷花,很多的莲子。”

连枢咬住莲子,点了点头,“好。”

沈青辞慢条斯理地剥着莲子,全数喂了连枢。

“这身衣服挺适合你的!”将手中一把莲子肉递给连枢的时候,沈青辞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是阿绯送给我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连枢的脸色就忽然僵了僵,有些说不出来的心虚。

阿绯说过,如果她换上这身衣服,一定要他第一个看到!!!

“怎么了?”察觉到连枢的不对劲,沈青辞看着她问了一声。

连枢摇了摇头,“没事。”

宠溺地轻揉几下连枢的发,目光带了几分微微的戏谑,“小兮长得这么好看,也不知道祸害多少少年公子!”

“不过,也是可以考虑婚事了!”后面这一句话,五分玩笑五分认真。

说完之后,看着连枢。

“哥,我不急,母妃和你肯定也舍不得我这么早就出嫁。”魅魅然的声音用那种半撒娇的话语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轻轻地扯了扯沈青辞的衣袖。

沈青辞无奈地轻轻一笑,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连枢的鼻子,“从来不撒娇的人撒娇起来果然很奇怪!”

心中却有些微微涩然。

从来不撒娇么?!并不,小兮小时候喜欢撒娇,拽着你的衣袖,如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水汪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

那个时候,他从来拒绝不了小兮的要求,不管多么荒唐的事情,他都会陪着小兮一起。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小兮应该一直是以前单纯的模样。

连枢在这里陪了沈青辞一会儿,见他面容隐约带着倦容,就起身告辞。

出了青芜院,绝魅面容之上颇为柔和的神色不经意地就收了起来,恢复了以往那种艳治邪魅,眉宇之间,神色淡漠。

“连枢!?”看见一袭红裙的连枢,出岫有些意外地愣在了原地。

连枢削薄的唇似笑非笑地一掀,没有说话,只是“嗯哼”一声。

出岫轻轻地笑了笑,连枢喜爱穿红衣,但是从来都是作男儿打扮,若是换上女装,从来没有穿过红衣。

“很好看。”出岫认真地道。

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出岫的眸光微微顿了一下,朝着连枢的房间轻轻地看了一眼。

连枢和出岫相识十年,几乎就是形影不离的存在,两个人之间默契感十足。

看着出岫的动作,连枢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是谁?”

出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连枢身上的衣裙,温润的眼眸中,有些微微的同情。

绯公子送这套衣服给连枢的时候他是在场的,这么久连枢唯一一次穿,就被那位爷逮个正着!!

“我先去换一套衣服!”说完连枢就想离开,还没转身一道清灼冽然的声音幽幽地,不急不缓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吐出,“啧,连小枢,现在去换会不会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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