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看得更清楚一些。
老太太下了车往那儿一站，不但穿戴跟普通人不一样，衣裳料子款式全都不同，而且气质也格外好。
就是眼底有些遮不住的黑眼圈，明显昨晚没睡好。
刚准备再等一会儿，家属院有个老大爷就过来了，看了看他们的小轿车问道：
“你们找谁？”
助理连忙上前，描述了下江暖大致的身高胖瘦。
没想到这老大爷刚才还真看见江暖了，伸手一指：
“诺，刚才朝那边儿走了。”
老太太一听，赶紧上车。
然而这会儿，江暖已经回了招待所。
今天的早饭格外丰盛。
小火慢炖的鸽子汤，肉包子，煮鸡蛋，还有热牛奶。
顾朝阳吃得美滋滋。
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走廊的动静。
捕捉到隔壁沈行之的房门开了，顾朝阳“歘”地转着轮椅跑到门口，悄咪咪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江暖刚想问他干什么，就看顾朝阳趴在门缝那里，冲着外面大声道：
“鸽子汤真好喝，江暖，你不能这样惯着我，买鸽子太贵了！”
“什么？为了让我伤口快点儿愈合，花多少钱你都愿意？”
说完赶紧往外看了眼，见沈行之果然站在那里不动了。
顾朝阳挺大的眼睛都要笑眯了。
但是等了一会儿，见沈行之只沉默站着没说话。
顾朝阳眼睛转了转，声音又大了一些：
“这个红枣好甜，江暖你给我加这么多吗？听说连孕妇都不舍得吃那么多呢，这样我多不好意思啊。”
江暖：“……”
她就看着顾朝阳整个人都趴在门缝那里，自导自演说得高兴。
就说顾朝阳这样，欠不欠揍？
你自己吃就吃呗，还非得去馋别人。
哪天顾朝阳要是被人套麻袋了，那也是他自找的。
门外的沈行之：“……”
深吸一口气，他本来是不打算跟顾朝阳计较的，但顾朝阳气人实在有本事。
沈行之抿了抿唇。
脚步一转，特意走到江暖顾朝阳门口，也大声嘲讽了一句：
“怎么，你是打算在招待所坐月子吗？”
另一边也正好开门的陆嘉月：“……”
一脸震惊地看着沈行之。
显然没想到，向来儒雅稳重的沈行之，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竟然隔着门跟顾朝阳吵架。
沈行之脸“唰”地红了。
陆嘉月一露面，提醒了他，屋里的江暖肯定也听到了。
低着头谁都不看，沈行之都没等江暖他们一起，自己先去了机械厂。
江暖随后也带着顾朝阳过去，结结实实在机械厂忙了一天。
厂里派来的老师傅里，竟然有一个八级钳工，好家伙，工资比钱副厂长还高。
老爷子一出手，江暖眼睛都亮了，赶紧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旁边，一天下来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就是衣服脏了，脸也蹭得跟花猫似的。
顾朝阳一看，连忙勤快地帮忙弄了温水过来。
江暖洗完脸，也没带毛巾过来，她就像小狗一样甩了甩，打算就这么走了。
顾朝阳立志要当最帅最能迷住江暖的老头，所以现在比江暖还要精致。
一看连忙道：
“等一下，抹香香。”
说完赶紧低头去他的小兜里翻。
顾朝阳这个轮椅被他装饰得可好看了。
早上特意拿抹布蘸水，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擦得油光锃亮的。
轮椅旁边还挂了个小兜兜，早上他自己倒腾半天，往里装了不少东西。
江暖也有些好奇：
“你这小兜里都装了什么啊？”
“给你看。”顾朝阳还挺大方，直接把袋口撑开给江暖看，还问江暖，“你饿不饿，我带了好多吃的。”
江暖伸着脑袋一看：“……”
好家伙，顾朝阳这小子，这是生怕饿着他自己啊。
小兜里面被顾朝阳给间隔开了，装糖的一格里放着大白兔奶糖，点心那一格只意思意思放了两块桃酥，顾朝阳说有点吃腻了。
旁边还放着奶粉罐子，因为江暖说他需要补充营养，所以白天渴了喝水，他就给自己加一勺奶粉。
难怪顾朝阳的茶缸子闻着一股奶味儿。
伸手扒拉一下，江暖拿起高粱饴糖问道：
“这是哪儿来的？我不记得给你买过这个糖啊。”
“哦，那是林爷爷给的，他说我好可怜啊，还说明天给我带煎饼果子吃呢，林奶奶亲手做的，可好吃了。”
顾朝阳还在埋头翻找东西，随口道。
江暖：“……”
林爷爷不会就是那个八级钳工林大爷吧？
老爷子脾气大得很，除了对江暖这个设计图纸的另眼相看，车间里从主任到学徒，这两天就没有他没骂过的。
没想到私底下竟然给顾朝阳糖吃。
这小子还挺招长辈喜欢的，当初在向阳大队，她奶也很稀罕顾朝阳。
顾朝阳翻了半天，终于从角落里翻出雪花膏。
本来想递给江暖，眼角余光看见沈行之过来。
心思一动，顾朝阳连忙冲江暖道：
“你低头。”
江暖闻言就低了头。
顾朝阳学着江暖之前的动作，小心翼翼往她脸上点了好几下。
江暖自己伸手抹开，刚想夸一句顾朝阳细心，就看这小子狠狠挖了一大块儿抹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江暖：“……”
她还在用蛤蜊油擦手呢，这小子倒是舍得，直接用雪花膏抹他那俩大手。
沈行之：“……”
亲眼看见俩人亲昵的动作，沈行之都顾不上心里酸涩。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顾朝阳的兜里会有雪花膏这种东西？
顾朝阳自觉在沈行之面前嘚瑟了一把，高兴得很。
晚上跟江暖去国营饭店吃了晚饭，溜溜达达回招待所。
经过和平路，看见路边竟然有挺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金刚牙膏”。
顾朝阳一下子想起他给大舅哥买过牙膏了，连忙道：
“我要去给大哥打个电话。”
“你跟我哥有什么好聊的？”
“就是、就是想大哥了。”
顾朝阳支支吾吾，不能说他偷摸给大哥缝了个生肖小牛，想问问大哥喜不喜欢，又怕江暖吃醋。
而且，他主要是想感谢一下大哥。
本来他假装受重伤，天天担惊受怕，没想到在被江暖拆穿之前，他竟然真的受伤了！
思来想去，顾朝阳觉得他自己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好事儿，说不定就是远方的大舅哥在保佑他！
哪想到接通电话，那头说江渔他们连队，去附近拉练去了。
“没事儿，咱们回头再来给大哥打。”江暖看顾朝阳满脸失望，就安慰他道。
顾朝阳还有些失落：“那好吧。”
他还不知道，因为江渔不在，所以他免了一顿骂。
要不是他那个小丑驴太小了，江渔恨不得天天拿小丑驴当沙包打！
一无所知的顾朝阳，一边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一边还在高高兴兴地问江暖：
“大哥有对象了吗？”
“没有。”江暖摇摇头道，“大哥说他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他打算先立业后成家。”
真是晚上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
这头江暖顾朝阳刚说到了江渔，那头外出拉练的江渔跟战友分开。
刚准备加速前进，不远处的河边，有人瞄着这头的身影出现，立刻大喊：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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