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凝滞。
阿里巴巴网站项目在稳步推进，但新成立的淘宝项目组，却卡在了一个关键节点上--“旺旺”即时通讯功能。
按照陈浩的构想，买家和卖家必须能直接在淘宝软件里聊天、问问题、讨价还价。
这是促成交易、建立信任的核心。
想法很超前，但实现起来，困难重重。
项目组里最擅长网络通信的张明，这几天头发都快被抓秃了。
“朱总，”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向朱因汇报，“实时通讯对服务器压力太大了。
我们测试了几次，一旦同时在线的人稍微多几个，延迟就很高，有时候消息还会丢。
而且，怎么保证稳定连接也是个问题……”
另一个负责前端的李芳也补充道：“界面交互也麻烦。
要有个独立的聊天窗口，消息要能实时刷新，还不能影响主页面浏览。
以我们现在的主流技术，做起来很吃力。”
进度明显慢了下来。
原本计划好的开发时间表，眼看就要被拖后腿。
团队里开始弥漫着一股焦躁和挫败的情绪。
大家都很努力，但技术瓶颈像一堵看不见的墙，横亘在前面。
朱因坐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带着烦躁的键盘敲击声和低声讨论，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面前摊着两个项目的进度报告，一边是阿里巴巴相对平稳的推进，一边是淘宝令人揪心的停滞。
她不仅要协调资源，安抚淘宝团队的情绪，还要盯着阿里巴巴那边不要出岔子。
两边拉扯，让她心力交瘁。
巨大的压力像石头一样压在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晚上，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宿舍。
连灯都懒得开，就瘫坐在沙发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零星灯火透进来一点微光。
孤独感和无力感，在这一刻将她紧紧包裹。
她觉得自己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管理两个如此庞大的创新项目，远比她预想的要难。
她害怕辜负陈浩的信任，害怕项目最终失败。
在这种情绪快要淹没她的时候，她几乎是本能地，摸出了那部特制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刻在心里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浩哥……”刚一开口，朱因的声音就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浓重的疲惫。
她极力想忍住，但那压抑的焦虑还是透过电波传了过去。
陈浩此刻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
听到朱因这声称呼，他动作顿住了，眉头微微蹙起。
“阿朱？”他的声音立刻放柔了，“怎么了？声音不对。
出什么事了？”
这句关心的询问，像是一下子打开了朱因情绪的闸门。
她再也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她最信任的人，倾诉起来：
“浩哥……我有点……有点撑不住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淘宝那边，‘旺旺’的功能卡住了，技术实现很难，进度停了好几天。
团队的人都很累，也很着急。
我……我看着他们那样，又帮不上具体的忙，心里特别难受……”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倒苦水：“两边项目都要管，事情又多又杂，我感觉自己像个救火队员，哪里有问题就往哪里扑，脑子整天都是晕的……浩哥，我怕……我怕我做不好，把你交代的事情搞砸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把这几天的压力、焦虑和自我怀疑，全都吐露了出来。
陈浩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他能想象得到她此刻的样子，一定像只受了委屈、又强撑了太久的小猫。
直到朱因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只剩下轻微的抽气声，陈浩才开口。
他的声音异常温和，像冬日里的暖阳，不炙热，却能穿透冰雪：
“阿朱，别慌，慢慢说，我听着呢。”他先是给了她一个情绪上的缓冲，然后，非常肯定地，一字一句地说：
“听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得多。”
这句话，像是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平了朱因紧绷的神经。
“真的吗？”朱因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哭腔，“可是……进度耽误了……”
“进度耽误，是任何新产品开发都会遇到的问题，太正常了。”陈浩的语气很平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尤其是我们做的，是别人从来没做过的东西。
遇到技术难题，再普通不过。
这绝对不是你的问题，更不是你能力不行。”
他停顿了一下，让朱因消化这句话，然后才继续说道：
“你觉得我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就是因为我相信，遇到困难时，你朱因有能力去面对，去解决，或者，像现在这样，知道来找我。
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他的肯定，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朱因的心田。
她混乱的思绪，似乎找到了一点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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