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昨晚。
事实上，并没有那样顺理成章的英雄名单。
22日晚，【灾厄幕影】的相关信息公布后，所有预设的方案都被推翻，绝望和无力在所有参会者心中蔓延。
这个世界，在捱过四百年乱世后，终究要在新生前死亡吗？
超越这个世界的力量，如果能够获得，也许早就有了新生的路。可是没有如果，没有人能达到，也没有人知道如何获得那样的力量。
直到常乐开口：“扶九可以。”
会议室有整整三秒的无声。
仍然是常乐开口：“祂与冥王、九方归一样，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祂拥有突破的可能。”
她停顿了又补充：“我是说短时间内，就可以。”
联邦艾弗森家族的家主反应过来，将信将疑：“这件事，最好由九先生本人告诉我们。”
言下之意，他并不相信常乐。
除中土在场的大多数知晓扶九真身的人之外，其他人明显也都是不信的。
这群人绝大多数都是沉浸权利场已久的老狐狸，对于你说出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习惯性地去翻译和解读。
有时候他们他们会发现你是在真的坦诚单纯，但当你坐在足够高的位置上，即便又发现他们也不会再理会。
就像现在，很多人并不觉得常乐是在单纯地在阐述事实，所以他们也就并不相信，这是坦诚的真话。
“我想，”顾凉翰在这时候表态，“常乐完全可以代表九先生。”
这话一出，包括艾弗森在内的很多人就变了脸色。
他们不了解常乐，不了解这个传说身负融合秘密、龙帝传承者又被冥王也看重的人，但他们知道顾凉翰的性格。
艾弗森意识到什么，转而去看中土其他人的神色。
他发现，除了三区、四区、五区三个大区的负责人表现出惊讶外，其他无论是顾凉翰这些老一辈的，还是顾玉京、花安宁这些后起之秀，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对常乐的半分怀疑。
这意味着，常乐在中土的威信，远超他们的想象。
“我记得你们有很多人，好奇扶九的来历和能力。”常乐双腿交叠，单手撑着扶手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
“那我告诉你们。”
“纯粹的融合能力早已随着九方归的死去而消失，而扶九传承造神秘境，拥有不完整的融合能力。
祂不是属于你们的希望，祂是我创造出的神明。”
“我说的，都是真话。”
几句话，信息量对于中土知情者以外的人来说，却是爆炸性的。
那座藏着邪神秘密的唯一一座人造神明级秘境，已经有了主人。
扶九是造神秘境和龙墓秘境的共同传承者。
扶九拥有融合能力，且现在未来，只有祂拥有。
常乐说的都是真话，扶九真的能够达到超越世界桎梏的力量。
造神秘境试炼地的事情并不是秘密，联邦曾质疑中土对此是虚构，但他们很清楚这是事实，中土的确突然开发了造神秘境的大片区域。
如果这件事是真实，那么常乐的其他话，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取信。
涅夫托尔直奔主题：“要怎么才能做到？”
“造神。”常乐回答他。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的能量总和远超所谓的桎梏级别，集结足够多的能量于一人，自然就能创造出超脱桎梏的，‘神明’。”
常乐唇角含笑，淡淡地说出：
“所以，谁愿意？”
“荒谬！”乔森·贝德福立刻冷笑呵斥，
“你这分明是在趁人之危谋取私利！先不说能否成功，如果当真成功了，你们难道就不会反水吗？反正到时候已经没人能动得了你们了！”
中土四区陆家家主陆鑫，也为难地道：“抱歉，常乐小姐，我无法同意这样冒险的方案。”
爱斯梅瑞·默克林斯皱着眉问道：“常乐小姐，没有具体数字吗？”
常乐道：“超九境，九人，九阶作补充，十人以内。”
爱斯梅瑞沉默了，随后缓缓摇头：“常乐小姐，这实在有些冒险，如果一旦失败，加上九先生在内，十位超九境强者的损失，将意味着整个世界再没有任何希望。”
雷托斯·西蒙这时候发问：“我想请问，为什么是九位？难道九个任意超九境的能量加起来，就能达到超越超九境？”
很多人的神色微变。
如果是这样，那似乎，只要有能集合他人全部能量的方法，岂不是谁都可以？
“想多了。”常乐淡淡地道，“只是预计九位，十位甚至更多，当然更好。能量也从来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质变，这是天赋，是不受这个世界困束和庇护的生命的天赋。”
隐秘的私欲破灭，会上又陷入沉寂。
常乐面对沉默，却完全没有挫败感，反而唇角弧度越来越明显。
这笑容与其他所有人的表情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同样是在生死攸关的会议上，她却像是游戏人间无视世界存亡的看客。
“就没有其他方法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可回答他的是更完全的沉默。
很多人忍不住看常乐，却见她已经扭着头看窗外。
星空如旧，可千里之外，连天空都看不见。
也许是最后一片的星光恰好落在她眼睛里，潋滟波光里似有愉悦。
可没人懂。
“时间，不多了。”奥斯文·默克林斯忽然道。
这话像刺耳的警铃，撕碎了所有权势欲望的野心，生存才是基础条件，他们现在没有资格去幻想其他。唯一的门路就摆在眼前。
“我同意。”第一个声音出现。
众人都看过去，包括常乐。
花罹寒。
看到是他之后，常乐唇角扬起堪称灿烂的弧度。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花罹寒道：“我可以是九个人之一，我同意常乐的办法。”
沈苍柏和顾凉翰随后同意。
三个与扶九一同进入雾影得到消息的人，都选择同意方案，在这一刻，这个方法的可信度已经达到了顶峰。
常乐这时又开口：“都得出人呐，各位。”
涅夫托尔是第一个同意此方案的外国人：“在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案之前，我选择这唯一的方法。身为战士，为斩杀敌人而牺牲是荣耀所归。”
接着是爱斯梅瑞、雷托斯、魏昆玉、陆今安、萧博智。
司夜鸿想说话，被自家老爹按住，他自己举了手。
但之后，又是一段空白的沉默。
常乐再次开口：“提醒各位一句，此方世界能量难以增长，如果有人突破打开一扇窗口，桎梏之上的能量就能涌入，遗福世代。”
此话一出，更多的人立刻动心，选择同意方案。
方案在真的自愿奉献与真的利益谋算中通过。
接着是人选。
决定选出的十位超九境中，足足有四位来自中土。陆鑫、燕中兴、萧博智三人也在九阶名单之列。
原因很简单，他们说，方案由中土提出，中土自然要担起主要责任。
你说道德绑架也好，说中土不够强势也好，总之，方案同意，人选选定。
“如此，计划如下：
第一步，所有人集结后，由扶九在所有人体内种植能量转移媒介；
第二步，扶九藏于造神秘境，提前吞噬部分名单上的人的能量，并做好最后吞噬准备；
第三步，真正的献祭者与其他掩护的人，在明日清晨在东海集结，对抗冥王，为扶九做掩护，争取时间。
这是一场只能胜利的战斗，望各位，全力以赴。”
顾凉翰说道。
所有人都答应了，但是稍候集结时，名单上的人却有变化。
比如，默克林斯家族从爱斯梅瑞换成了另一位长辈，拉尔·默克林斯；原本说要派出自家超九境的艾弗森家族，让抓获控制的奥克·维拉顶替出战；贝德福家族将曾公开与冥王战队的乔森推出来。
诸如此类，或是长辈为晚辈筹谋，如中土、默克林斯家族，或是私欲算计投机取巧企图黄雀在后，如艾弗森家族。
真英雄，或者替死鬼。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计划的整体推进。
在常乐以扶九身份出现，在他们体内种植足量的吞噬之种后，便离开瞬移回到了龙派。
“常乐。”
“乐乐。”
回到黄金宫，一路上看到的人无不神色凝重地跟她打招呼。
可他们却发现，常乐是在笑着的，确确实实在笑。
“乐乐回来了，”血无妄对罗轩道，眉头皱了下，“我觉得她从刚才会议上开始，就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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