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柔很想告诉德妃，我自己夸张形容不行吗？
但是考虑到自己的面子，以及一直营造出来的纯洁美丽形象，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么败坏人设的话来。
“娘娘觉得，这后宫的天是什么呢？是皇后娘娘吗？”柳芷柔若有所指的说道。
德妃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看来是我想差了。”
皇后固然身份尊贵，但这份尊贵却不是由她本身而来，而是因为她是皇上的妻子，所以才尊贵。
看来是自己小瞧这个纯嫔了，她虽然见识不多，胆子又小，感觉却着实敏锐，也感觉到了皇上决定对那些老牌贵族动手了。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察觉到就有办法改变的，就像自己当年拼了命想要保护住媗媗，最终的结果也是一场空罢了。
“可有酒吗？”德妃突然询问道。
“嫔妾不胜酒力，所以没有准备。”柳芷柔并不知道德妃是什么意思，但并不打算与她饮酒。自己身上的秘密实在是有点多了些，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失去理智。
柳芷柔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今非昔比，但是酒精耐受度这个问题从来都不是因为身体素质而决定，在这种不确定的事情方面，她一向小心谨慎。
“可惜了，早还惦记着喝一杯给你送行呢。”德妃惋惜的叹道。
“喝酒误事的道理，我以为娘娘是明白的。”柳芷柔不轻不重的刺了一下。
两个人这场交谈称得上是相当融洽，宾主尽欢。
只有柳芷柔知道，因为德妃的来访，她失去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机会。
一个向艾紫怡解释清楚问题的机会。
当时，艾紫怡向她询问怀孕之后的注意事项时，她是很认真的给出答复的，尤其告诉艾紫怡，可以相信太后娘娘派过来的人。
理论上来讲，这个事情并没有错误，柳芷柔是依照自己之前的经验，非常认真的为她谋划的。
毕竟太后与她们这些妃嫔并没有利益冲突，不需要争宠，为了稳固整个朝廷，是希望她们诞下孩子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柳芷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未央宫里养老的张选侍竟然是太后的侄女，也对太后手底下的人有一定的影响能力，还因为偏激的心性指使人谋害艾紫怡，差一点点酿成大祸。
柳芷柔并不知道艾紫怡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她，艾紫怡平时是很聪明伶俐而且明事理的一个人，但是这毕竟是在怀孕期间，怀孕期间的女人情感本身就非常脆弱，非常容易被一些小事情而完全打乱节奏。
而且，在这个期间，她们之间结下的误会，以后想要再解开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
倘若艾紫怡真能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也就罢了，时间会抹平这些东西，但倘若她真的失去了这个孩子，那么一切在她怀孕期间有过不良举动的人，都有可能变成被她记恨的仇人。
柳芷柔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又感受到了那个隐于幕后的巨手，摆弄着她们所有人的命运。
但是这个时候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她总不能够大半夜的再跑过去见艾紫怡。平白引人怀疑的同时，也不见得能够进去见到人。
贤妃是个很有谋划也很麻烦的人，她现在竭尽全力控制发生在未央宫里的事情，柳芷柔是真的没有办法插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芷柔吩咐春桃带人收拾了眼前的残局，自己打着哈欠回去了。
她需要尽可能快些制作好给那个幽灵附身的物体，并且将之装进去，才能够在接下来将其带到仁寿宫去。
太后回宫绝不可能是连夜进行的，肯定是在白天，而在白天的时候他是没有办法对幽灵进行支配的。
德妃也正慢悠悠地走在回宫的路上。
“娘娘见了纯嫔之后，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吗？”身旁的宫女搀扶着她，毫不见外的问道。
跟其他妃嫔至少有两三个大宫女不同，德妃身边只有这一个最为信重的人，大约是因为如此，这个宫女在德妃面前也是相当的有脸面，不会因为小事而请罪，彼此之间交谈也相当自然。
“算不得什么好事，只能说这人还算有意思。”德妃淡淡的说道。
“能够被娘娘评价为有意思，可真称得上是不容易，看来这位纯嫔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宫女干脆奉承道。
“有一点小聪明，但是为人懦弱，以后能混成什么样子，只能看她的运气了。不过说实在的，我不太看好她，期待着被命运垂青的人一般都只会遭受到厄运。”德妃这个时候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那娘娘为什么还要在她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呢？”宫女好奇的问道。
理论上也的确是如此，既然已经知道这个人没有什么大出息，也没有办法对自己进行一定的帮助，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此漠然，看着她爱怎么样怎么样，而不是上赶的交好，甚至良言相劝。
“因为，我也在有的时候期待过命运的垂青啊。”德妃叹息道。
如果运气好一些，再好一些，那么皇上是不是就不需要用大皇子的性命作为赌注，二皇子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报复而意外身亡，媗媗也不会因为失去了心爱的儿子而悲痛欲绝，直接伤了身子，绝了继续活下去的意志。
但是德妃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又不得不承认，当初的那个局就是一个死局，不管怎么选，媗媗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是一个太聪慧也太善良的女子，为别人思考的多了，当然也就为自己思考的少了。
如果在没有见到媗媗之前，德妃一定会觉得这是只有世界上最蠢最蠢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见了她以后，德妃反而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你可以不喜欢太阳，但是很难让自己拒绝沐浴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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