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隆轻轻摇头，虽不忍，但皇命难违，轻轻抬手，一杯鸩酒被呈到她面前。“陛下有旨，送宣阳大长公主上路。”
“成王败寇，我认了。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就没有其它要对我说的吗？”
宇文隆不忍看她，低着头说道：“如果重来，或许我会更早对你表明心迹，但错过就是错过了。”
“若有来世，我一定要先遇见你。”宣阳公主冲他一笑，随后端起那杯鸩酒，宇文隆看着她一饮而尽。
之后向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公主府。
宣阳公主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喃喃道：“果然，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是宇文家的权势。真心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可惜，我悔悟的太晚了。”
片刻过后，宣阳公主毒发，倒在了地上，慢慢闭上了双眼。
寿康宫
郑姝懿得知宣阳公主的死讯，沉默了许久。
永宁郡主宽慰道：“她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
“一晃多少年了，一切都变了。我们老了，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可总感觉自己还年轻。从前的人，从前的事，总是一幕幕出现在眼前。”郑姝懿闭上双眼，感慨道。
永宁郡主沉默良久，没有多说什么。
又过了几年，南境战乱不断，萧憬琛下旨，命傅少凌带兵前往镇压。
可三个月后，传来傅少凌战死的噩耗。
萧憬琛来到寿康宫，给郑姝懿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荣国公的死讯，我已经知道了，皇帝就没什么解释的吗？”
萧憬琛起身后，坐在了郑姝懿对面，说道：“儿臣也悲痛不已，但逝者已去。”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对吗？南境根本就没有战乱。”
萧憬琛没有为自己辩解，索性承认了，“母后猜的没错，南境没有战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朕布的局。朕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父皇是怎么死的，荣国公府，朕怎么可能放过？”
“朕没有动勋国公府，完全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
郑姝懿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可怕，他的心机如此深沉。“你现在羽翼已丰，已经不需要荣国公了，别拿你父皇当借口。”
被直接拆穿，萧憬琛也没有丝毫为自己辩解，“母后，朝堂上的事，您一向不过问，为何对此事这般在意？”
“他也是你的伯父，是你父皇的表兄。”
“母后！当初父皇被逼自尽，您真的就没有怨恨过他们吗？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背叛，或许父皇也不会死。”萧憬琛质问道。
郑姝懿眼含泪水，怒斥道：“他们当年选择背叛你父皇，是因为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他们选择了你。只有你顺利登基，所有人的心血才不会白费，难道你不明白？”
“儿臣明白，可儿臣已经坐稳了皇位。”萧憬琛高高在上，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孩子，此刻的郑姝懿，已全然看不透他了。
“母亲明白了，你已然成为一个成熟的皇帝，是母亲悔悟的太晚了。”郑姝懿闭上双眼，滴落下几滴泪。
“一切都太晚了！如今我终于明白，阿衍为何不愿做皇帝，一心只想寄情山水，做一个闲云野鹤之人。他怕自己有一天，会被权势所吞噬，权力的欲望真的太可怕了，帝王权术更是可怕。而你，早已沉陷其中，无法走出来了。”
萧憬琛面色冷漠，不怒自威的看着她，笑道：“母后说的是，父皇不适合做皇帝，而朕才是最合适之人。”
“母后的寿辰就要到了，昨儿皇后还同朕商议，要为母后祝寿，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寿宴，母后意下如何？”
郑姝懿淡然一笑，已经不在乎了，“皇帝看着办好了。”
“是！”
不久后，郑姝懿寿辰这日，萧憬琛带着后妃，还有一众皇子公主，来到寿康宫为她贺寿。
“儿臣恭祝母后，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欢乐远长。”
“臣妾恭祝太后娘娘，如松柏之茂，长青不老；似南山之寿，岁岁安康。”
“孙儿恭祝皇祖母，福如东海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岁岁平安如意。”
郑姝懿面色淡然，微微抬手，说道：“都免礼吧！”
“谢母后。”
寿宴上，歌舞升平，一片和谐，可郑姝懿高兴不起来。
这些年，熟悉的人，慢慢离她远去，在这宫里，她越发的孤独。
孩子们都已长大，嫁人生子，娶妻生子，过着最简单平凡的日子。
郑姝懿很放心，也没有什么值得牵挂得了，永宁郡主还是时常会进宫来，陪她说说话，两人一聊便是一个时辰。
一年又一年，郑姝懿年纪越来越大，好多事情她慢慢的都忘了，忘记了很多人，忘记了很多事。
直到有一天，她已认不出她的孩子们。
可她嘴里，一直都在念着一个人，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始终都是自由，可临终前才想明白，原来她最爱的一直都是他。
这天深夜，郑姝懿想起了所有人，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回首往事，过眼如烟，历历在目。
她坐在窗前，无数次与他坐在一起赏月的场景，喃喃道：“你是不是在记恨我，为何没有随你而去？”
“我啊！太自私了，一心只为自己而活，没有考虑到你一个人在那边那么孤独，让你等了我这样久。”
“我这就来陪你了。”
次日一早，紫苏进来侍奉她起身，发现她坐在窗前，安详的睡着了。
紫苏似是发现了不对，便轻轻上前，试了试她的鼻息，随后吓的跪在地上，哭喊道：“姑娘！”
丧钟响起，太后崩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萧憬琛与宇文翎来到寿康宫，跪在郑姝懿面前叩首。
两日后，萧憬琛下旨追封生母为明惠皇后，与萧御衍合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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