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清澜的刻意下，她和韩玉杰的关系还算不错。兰芷作为她的“暗桩”，平日里上下学都是一个人，除了那次课间因为担心兰芷贸然行动坏了她的计划，她们再没有在学校里一起过。
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有心人仔细去查，都能查得到，掩人耳目也不过是在学校里不表现出亲近。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着，直到——升入高二之后的第一次月考。
成绩张贴出来，韩玉杰是妥妥的倒数第一，语文、数学、英语全部没有超过四十分，总分加起来没有第一名的零头多。
看到成绩单，他还是吊儿郎当，只是在冯清澜面前，说到这件事，他两手一摊：“要是被我们家老爷子知道我又考倒数第一，非得打死我不可。”
当然，谁都知道这是夸张之词，只是成绩确实重要——即使在一群政商子弟中，成绩也是交给家里证明自己能力的一份答卷，没有人会故意让自己考不好。即使是在韩玉杰前一名的倒数第二也有三百多分，和倒数第三的分数咬得很紧。
冯清澜回去思索了一会儿，把兰芷叫来书房：“韩玉杰家里对他的成绩还是有要求的。下次考试，你垫在他后面。”
说什么垫在他后面……不就是要考倒一吗，说得这么委婉。
兰芷抠了抠指甲，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没关系，日常测验而已，要是高考的时候还让她给韩玉杰垫底，那她可不愿意！谁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只是这项计划屡屡受挫。
首先就是她的成绩。这次月考她在班级的中上游，她又是跳级考上来的，怎么着也没理由一下子一落千丈，成为班级倒数。对此她只是踌躇片刻就想到了好办法：高中生情窦初开，她就假装自己有喜欢的人，想谈恋爱了，注意力一转移，成绩不就下降了吗。
至于上哪去找这个人，她暂时还没想好。这群少爷小姐都不好招惹，要挑选对象的话，少不得要回去和冯清澜她们商量着来。
其次就是——韩玉杰真的是一点没学啊！！他才考不到八十分，怎么让人能够一下子就给他垫底了，就算把卷子放在地上踩两脚都不止这么点分儿吧？！
兰芷觉得这个任务完全就是对她智商的侮辱。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谁也得罪不起。
她这两天都在琢磨着怎么能让自己的分数自然下滑，在身边人眼里，平时说话做事都多了几分心不在焉。
崔始源看着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少女，眼神顿了顿，用脚轻轻踢了踢她的凳子。
兰芷回过神来，把手里转着的笔放下来，提了凳子往前给他让出位置。
“谢谢。”崔始源提着保温杯出去了。
兰芷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一直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正好被同班的王淑英看到了。她体育课分组的时候和兰芷一队，几日下来也算能说的上话，见此开玩笑道：“哟，这眼神依依不舍的，难道，你喜欢他？？”
这句话一说完，兰芷顷刻间福至心灵，醍醐灌顶，如梦方醒：对啊，王淑英这话说的对啊！这人选难道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平心而论，崔始源长得不算差，只是在如今人均气血充足的年代，大家各个脸颊丰润，神采飞扬，女生梳着油头红辫子，男生穿着马甲小褂，一抬手就能看见壮实的臂肌胸肌，崔始源在这群人里显得有些孱弱，但以兰芷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不就是大家最喜欢的那一挂清瘦款吗？？
况且崔始源虽然瘦，但是身材很高，兰芷和他同桌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碰到手臂身体，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瘦弱，完全是身高在竖向上拉长视觉，再加上那头半黄不黄的头发，把这一分的效果做到了十分。
兰芷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崔始源接水回来，兰芷不由得开始细细打量他。
确实不错，体态也很好，没有长得高就脖子前倾的毛病。
而且还很绅士——
“你好，让一让。”
兰芷倾着身子让他过去。
这种人，就算自己真的上演死缠烂打的戏码，让他头疼的话，应该也不会做什么的吧？充其量就像电视里的那些男人一样，揉着额头，笑容无奈地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兰芷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但她还记得冯清澜不久之前才说过让她不要和崔始源走得太近……谈恋爱算走得近的话，骚扰型的暗恋算不算呢？
毕竟都没谈。
她盯人盯得久了，崔始源看过来，不解的眼神让兰芷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好像个痴汉。
“咳咳，你后面有只蚊子。”兰芷朝着空气指了指，装模作样驱赶了几下，“……不用谢。”
她心还是很虚。毕竟这种不顾别人意愿就把人强行拉进自己的独角戏，对别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看看班上的座位，再看看她能“骚扰”的人，大概率不会生气的也就只有他了。
她看人下菜碟是不对，但是强权之下，你我皆是蝼蚁啊！！
兰芷在心里痛苦地哀嚎了几声。
——
这个计划没有得到冯清澜的全面认可。
晚间坐在书房，三个人面面相觑。
“我们现在主要的目的是要和韩家搭上线。如果做这些小动作，很容易让人家觉得我们心不诚，墙头草，这是大忌。”谢珩疏摇摇头。
“但是我们的最主要目的不是要给韩玉杰垫底吗，不然我怎么有个合理的理由成绩一落千丈呢？”在这里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命运奋斗，只有纯种恋爱脑才会有理由不关心自己的学业。毕竟爱情嘛，总是不讲道理的。
冯清澜和谢珩疏一噎。
确实没什么别的办法。此招虽险，胜算却大。可在这个人选上，总是让人摇摆不定。
兰芷再接再厉地劝说：“班级里面的这些人，势力关系盘根错杂，我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会惹到麻烦。班级之外的那些，我刚升到高二才一个月，天天都不出门，哪里能迅速一见钟情爱上别人，而且远啊，最主要是让班里老师同学们信服这个理由，出了班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哪有那么多观众啊！”
冯清澜沉思。
谢珩疏不语。
“而且崔始源虽然身份复杂，但是在班里的社交状态几乎是所到之处半米真空，没谁愿意和他一起玩。这个人际关系很明朗啊，和他产生关系大家也只会有看热闹的想法，不会得罪任何一个，最重要我们还是同桌，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好的人选啊。”
两人快要被说服了。
突然谢珩疏想到了什么，发出惊人一语：“那这些韩玉杰也能做到啊，为什么不一步到位呢？大家还能猜测你是为爱倒一呢！”
的确：刚来高二，人际关系简单——虽然很多人都想和他打好关系；也是班里的同学，而且还是一起进入这个班级的，比其他人关系更为深厚；而且的确这个为爱倒一的情况真的会很令人叹惋，而且有了爱情这个因素简直水到渠成，不必有任何额外理由，简直是最简单的做题路径！
兰芷却连连摆手摇头：“不不不，还是算了，他还是算了，我把握不住。”
霸总小说看多了，八十分的脑子万一真以为自己喜欢他，把自己使唤的像狗一样，校园霸凌要搞虐恋情深怎么办？而且出了矛盾所有人都会站在他那边，就连冯清澜和谢珩疏也是一样。
那自己不就是孤立无援了？
没把握的仗咱不打，她说了这么多，唯独漏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崔始源脾气好，而且情绪稳定，就算自己真的像狗一样咬着他不放手，他也不会叫一群人来打狗，顶多是自己动手。
韩玉杰就不一样了。
兰芷最终还是用自己的理由说服了她们：“爱情这个因素太不可控了，选择崔始源，主动权可以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如果是韩玉杰的话，稍有不慎我们就天凉王破了。主公，谨慎起见啊！”
——
冯清澜给她发了额外的零花钱，说是什么“恋爱启动资金”，让她去买点小花裙子发卡之类的。伪装谈恋爱第一步：先从穿着打扮上下手。谁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漂漂亮亮的呢？
兰芷的原计划是给崔始源带一周的早饭，然后表白。
如果答应了，两个人就甜甜蜜蜜在一起，然后闹分手，决裂，失恋这个借口还能用一会儿呢！如果没在一起，那就更好了，她死缠烂打，只要崔始源一直不答应，她就一直死缠烂打，这个理由能一直用到高考结束。
只是此计一出，她就要在整个高中隐藏实力，直到韩玉杰离开。
不仅是月考，大考小考都不能展现真正实力，否则成绩忽上忽下，会引起老师和韩玉杰的注意。冯清澜的意思是：送了好处，就要悄无声息地送，让他没有意识到接受了别人的好意。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享受了足够的利益，就不好意思不做等价交换了。
否则在计划之初就会失败：你就拿这个来考验干部？！
当然，兰芷还要补充一句：对没脸皮的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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