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陈新踏踏实实在病房陪着父亲，没有着急离开。
他心里还在琢磨着父亲刚刚说的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大海看着儿子没有反驳他，而是静静地陪着他，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被儿子听进去了。
看着眼前长得跟妻子有七八分相像的儿子，陈大海内心懊恼不已。
他恨自己，不仅逼死了妻子，还差点毁了儿子。
想到这里，陈大海眼里流出了几滴浑浊的眼泪。
整个晚上，父子俩就这么静静地待着，没再说话。
陈川和喻美打完电话，也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回到了医院。
陈大川的手术时间已经定了，他得跟医生再确认一下手术相关的事情。
他先去病房看了一眼父亲，看着他在床上好好睡着，他也就放心了。
随后，他又去了医生办公室，准备跟医生聊一会。
医生见陈川来了，放下手中的病历本，抬眸看着陈川：
“你父亲状态怎么样？你今天晚上得在医院好好陪护啊，明天一早就要手术了。”
医生说完，又低下头看起了病历本。
陈川知道医生挺忙的，也没想多打扰，便直接了当地说：
“我父亲状态还可以，我来就是想跟您确认一下明天的手术，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的，或者有什么疏忽。”
“您知道的，这个手术事关我父亲眼睛的事情，他是个很看重形象的人，我也希望这次手术能够做好，我们想尽快帮他换上义眼。”
医生听陈川这么说，抬头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温和地说：
“你就放心吧，他的眼睛虽然保不住，但是手上程度还不算很严重，这次手术做好之后，很快就能装义眼了。”
“检查报告我也看过了，没什么问你，你只需要好好陪护着就好了。”
医生的话，让陈川安心多了。
他是真的希望父亲的手术能够尽快做好，眼睛能够尽快恢复。
他心里想着，只要父亲手术做好，眼睛恢复了，那么一切就该结束了。
等结束了这一切，他们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他和喻美的小家才能安安稳稳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陈川来到了病房。
看着已经熟睡的父亲，一只眼睛包着纱布，眉头微皱着，陈川心里是闪过一丝心疼的。
再怎么样，这也是他的父亲啊，血脉相连，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不管不顾呢。
陈川知道，就算父亲做完手术，负债的问题也解决了，他也不可能真的不再管父亲。
他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把父亲妥善安置好，然后才能放心地离开。
一想到这些，陈川就觉得头疼。
他不想管那么多了，那就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陈川揉着太阳穴，在父亲旁边空着的病床上睡了下来。
这一夜，陈川睡得特别不安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里面放映着，就像放电影一样。
一大早，天还没亮，陈川就醒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父亲还在熟睡着，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陈川，只好去了楼下的小花园，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虽然天还没亮，但是小花园里边已经三三两两有人在锻炼了。
他本来想抽支烟的，想到喻美最反感他抽烟，又自觉地把烟收回了烟盒。
既然没事可做，那就锻炼锻炼吧。
陈川正准备围着小花园跑步，父亲陈大川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陈大川没有打扰陈川，只是自顾自地去了旁边的器材区，玩起了简单的器材。
父子两人格外默契，彼此都没有说话，各自开始了自己的锻炼。
时间差不多了，陈川跑累了，顺势在长椅上坐下了。
没多久，陈大川也在陈川旁边坐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陈川见时间不早了，便提议先回病房了。
陈大川却不愿意了，他说：
“我陪你去食堂吃点早饭吧！”
陈大川说完，没等陈川应答，大步朝着食堂走去。
陈川本来是想拒绝的，他知道，父亲不能吃早餐，等会就要手术了，需要禁食的。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对于父亲的关心，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不管什么时候，父亲永远是他的父亲，什么都变不了。
只是，他又觉得挺讽刺的，以前的他，也是多么渴望父亲的关爱啊。
可父亲呢，却从来都不轻易给他一个好脸色。
他以为，天底下的父亲都是一样的，直到遇到喻美，见了喻美的父亲，他才明白，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只是他的父亲是那样的，仅此而已。
既然父亲提出想陪自己吃饭，那就去吧！
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少呢？他是真的不知道。
陈川跟在父亲后面，很快就到了食堂。
陈川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只要了稀饭和馒头。
看着儿子手中的餐盘只放了稀饭和馒头，陈大川欲言又止。
他想给儿子拿点好吃的，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儿子喜欢吃什么。
真是讽刺至极！
没多久，陈川就吃完了手中的馒头，大口喝完了稀饭，又跟着父亲回了病房。
他们刚回到病房，护士就来了，开始给陈大川做术前准备。
陈川在一旁看着父亲紧张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好在，术前准备也不复杂，很快就做完了，陈大川也顺利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刚开始，陈川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彻底呆住了，朝他走过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堂弟陈新。
陈新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陈川此时心里想着的是父亲的手术，也没心思跟他啰嗦。
陈新看堂哥对自己不是很热情，也习以为常。
他在陈川旁边坐下，小声说：
“听说大伯今天做手术，我爸要我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不。”
“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啊，反正我爸爸吩咐的事，我就得做到。”
陈新表面还是不着调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的确是把陈川给震惊到了。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新，半晌才说出几个字：
“你，没事吧？”
陈川这么一问，陈新都被逗乐了。
“哥，你想什么呢，我是认真的，不是来逗你玩的。”
陈新说完，也不再解释了，只是静静地陪着陈川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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