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夏日炎炎,但韦熏儿的寝室中却清凉宜人。
厚重的帷幔将窗外的烈日与蝉鸣隔绝开来,角落里摆放的冰鉴不知疲倦的散发着寒气,使得门内门外足足有十几度的温差。
所谓“冰鉴”相当于这个时期的冰箱,外形酷似漏斗一样的容器,王室贵胄把储存在地窖或者山洞里的冰块在夏天拿出来,置于容器之中,以此纳凉。
听了李健的话,韦熏儿并没直接回答,而是起身捧着肚子朝内室走去:“你俩慢慢聊,我有些乏了,进去歇会儿。”
不等两人开口,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屏风之后,将空间完全留给了这对孤男寡女。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或者是尴尬。
张娴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直视李健。
李健坐在榻上,端起凉茶轻轻呷了一口,目光轻佻的审视眼前的女人,等着她开口。
终于,张娴鼓起勇气抬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太子殿下,其实今天劳烦你的大驾来到莒王府,是臣妾的意思……”
“你的意思?”
李健一脸不解,心中真想问一句“莫非二嫂嫂也思春了?若真是如此,小弟愿意替兄长照顾你!”
虽然张氏只是李俨的妾室,但好歹也被册封为良媛,也算得上自己的嫂子。
照顾嫂子,乃是崇拜曹贼之人应尽的责任!
“其实,我是受了忠王所托与太子相见。”张娴壮着胆子挑明意思。
李健有些明白了:“愿闻其详。”
张娴当下把李亨被贬官回家之后气愤难平,愿意暗中为太子效力,因此托自己向太子转达他的想法
李健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内心暗自高兴。
李亨虽然被免去了大理寺卿之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当朝宗室排行最长的皇叔,李亨在政界依然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若是能将李亨拉拢过来,无疑将会让太子党如虎添翼,这可是一个大好消息!
“三叔当真这样说?”
李健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与张娴相隔只有咫尺距离。
张娴被撩拨的心头一颤,连忙点头:“臣妾岂敢乱说,忠王说太子殿下少年英才,有太宗之风,众望所归。他愿意倾尽全力,辅佐殿下成就大业。”
“呵呵……三叔谬赞了!”
李健大笑:“劳烦嫂嫂转告三叔,对于他被贬官回家一事,孤也深感同情。
你让三叔安心在家休养,待将来时机成熟,孤定会重用于他,绝不会亏待了他。”
张娴闻言如释重负,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妾身替忠王谢过太子殿下信任!”
“起来吧。”
李健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握住了张娴的手掌。
她的肌肤光滑细腻,带着一丝凉意,让李健的血流加快,心跳加快。
仔细凝视,只见她眉目含春,身段窈窕,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比起东宫那些循规蹈矩的侍女,另有一番风情。
“嘿嘿……嫂子啊,守寡的嫂子更好……”
一股邪火,悄然从李健小腹升起。
“嫂子的手有些凉啊,让孤给你暖和一下。”
不等张娴反应过来,李健一把将张娴抱起,按倒在了身下的座榻之上。
这种既可以坐又可以躺的家具是个“好东西”,在韦熏儿怀孕之前,李健没与她少切磋了,如今换一个人想来别有滋味……
“殿下……”
张娴娇呼一声,欲拒还迎。
身上的衣衫早就已经被剥落,一件件的飘然落地。
……
屏风之后,韦熏儿静静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对于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来说,早就把男女之事当做了交易,争风吃醋不存在的。
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瞒住外面的人容易,但要想瞒住张娴却是不可能。
只有把她拉上船,自己才能安全,才能让张娴成为自己的棋子。
张娴的老爹张去逸虽然成了穷光蛋,但她姐姐张庭却深受李亨信任,张氏姐妹还有巨大的价值。
握紧了张氏姐妹,就能把李亨牢牢地绑在太子这条船上。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李健整理好衣冠,若无其事的朝里屋喊了一声:“韦嫂子,孤先回宫了……”
尽管身怀六甲,但韦熏儿还是有了生理反应,隔着屏风骂道:“好色之徒,也不怕累死你……”
李健坏笑:“嘿嘿……下次试试好事成双。”
张娴如同罪人一样低着头整理衣衫,不敢抬头去看李健,心跳的虽然厉害,但身体却是无比舒爽。
李俨已经去世了快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夜,谁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今日终于缓解了一下旱情。
李健也不用两个女人送别,轻车熟路的走出了房间。
李健整理好衣冠,从韦熏儿那间弥漫着幽香的内室中走了出来。
脸上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温和敦厚的表情,仿佛刚才那场翻云覆雨的痴缠与自己毫无关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院子里洒下斑驳的光影,蝉鸣声声,聒噪扰人。
莒王府的管事太监方喜儿正恭敬地候在廊下,见到太子出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奴婢恭送太子殿下!”
李健拍了拍他的肩膀:“孤看你也是个伶俐之人,往后可要勤跑腿,孤定然不会亏待与你。”
“奴婢明白、明白!”
方喜儿连连点头,趁机进言:“忠王府的李静忠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一直想要大展宏图,不知太子能否提携?”
李健蹙眉沉吟:“忠王府的人?”
“这李静忠与奴婢是同乡,虽然相貌不扬,但脑子活络,手脚也勤快,是个极聪明能干的人物。
只可惜在忠王府一直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他自己也颇有进取之心,总想着能寻个好去处,为主子分忧。”方喜儿壮着胆子举荐同乡。
见太子并不反感,方喜儿心中一喜,接着说道:“奴婢斗胆,想为他求个恩典。
若是太子殿下不嫌弃,能否在东宫里给他安排个差事?
哪怕只是个洒扫的小活计,也算是圆了他的一番心愿。此人机灵,将来定能为殿下办些得力的事。”
李健陷入了沉吟之中。
他目前当然需要人手,尤其是在三叔李亨与东宫之间安排一个牵线搭桥的人。
首先李亨是亲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第二他妻子是韦坚的妹子,能把李亨拉进太子党,大家就成了铁板一块,谁也别想下船。
父皇虽然看似胸襟宽广,光风霁月,但内心始中对诸位亲王却始终存着一份警惕。
自己身为太子,与叔父们走得太近容易引来猜忌。
离得太远,又无法掌握他们的动向。
如果能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在忠王府和东宫之间传递消息,充当一个隐秘的纽带,那对自己将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李健心中已有了决断。
“既然是你举荐的人,想必有过人之处,那就让他到东宫来与孤相见。”
方喜儿闻言大喜,激动得跪地谢恩:“奴婢谢太子恩典,奴婢替静忠谢太子天恩!”
李健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向府外走去。
太子刚一离开,方喜儿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从莒王府的侧门溜出,快步来到了隔壁的忠王府。
在李静忠的引领下,他见到了忠王李亨和他的宠妾张庭。
“殿下、夫人,你们叮嘱的事成了……”
方喜儿一进门就压抑着兴奋禀报:“太子殿下金口已开,让静忠去东宫见他。”
李静忠站在一旁,脸上难掩激动之色,但更多的是紧张。
李亨与张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色。
“好啊!”
李亨搓着手在屋里走了两圈,然后停在李静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静忠啊,你此去东宫,责任重大。
太子殿下是储君,你要尽心竭力地伺候,万不可有丝毫懈怠。”
“奴婢明白。”李静忠连忙躬身。
一旁的张庭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精明与告诫。
“你是我忠王府出去的人,万万不能忘了本。
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尤其是关于咱们王府的,你要时常递个消息回来。
咱们两家是叔侄,理应多多联络,守望相助,你就是忠王府与东宫之间联系的桥梁,明白吗?”
“奴婢谨记夫人教诲,绝不敢忘了殿下和夫人的恩情。”
李静忠急忙跪地叩首,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就压在东宫上了。
两日之后,李静忠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东宫求见。
在丽正殿的书房里,李健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名叫李静忠的家伙。
只见此人身材瘦小,皮肤黝黑,颧骨高耸,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光,相貌实在丑陋不堪。
看到他的第一眼,李健心中便生出一股不喜。
他素来注重仪容,身边伺候的内官宫女无一不是样貌周正的,这个李静忠的长相,实在有些倒胃口。
但转念一想,此人是自己与三叔李亨之间的纽带,是用来办脏活、干密事的,长得丑一些,反而不容易引人注目,行事也更方便。
相貌这种东西,终究是皮囊而已,能办事才是关键。
想到此处,李健压下了心中的厌恶,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开口道:“你就是李静忠?”
“奴婢李静忠,叩见太子殿下。”
李静忠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着。
“起来吧。”李健淡淡地说道,“方喜儿向孤举荐了你,说你聪明能干。孤身边正缺一个打理文书笔墨的人,你既然识字,以后就在书房当差吧。”
一个能在太子书房当差的职位,虽然品级不高,却是实实在在的近臣。
李静忠心中狂喜,知道自己赌对了,连忙叩首谢恩:“谢殿下隆恩,奴婢定当粉身碎骨,以报太子知遇之恩!”
李健微微颔首:“若三叔那边有事情,你可要跑的勤快一些。”
“奴婢明白、明白!”李静忠连连颔首,看起来就像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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