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听惯了各种奇思妙想的申报理由,
却第一次被“执念”这个词,卡住了喉咙……
“您……说的是哪种‘归名录’?”
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是个中年女人,
语气里有公务员特有的谨慎与疲惫交织的痕迹。
“是山沟村的《归名录》。”
陈泽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声音平静却坚定,
“它不是纸质族谱,也不是电子档案,相反,它是活的。
以南枝槐为根,以醒根泉为脉,以村民的记忆为血肉。
每当有人真心呼唤一个逝去的名字,泉水就会泛起涟漪,树影会轻颤,仿佛回应。”
“这……听着像民间传说。”
“那就当它是传说。”
陈泽笑了下,风从山谷吹来,卷起他额前的碎发,
“可如果一个传说能让失散三十年的儿子在梦里听见父亲喊他小名,
能让城市里孤独死去的人,最后一句遗言被故乡的树记住。
能让李云峰这样的人,到死都攥着回家的钥匙,那它就该被记录下来。”
电话那头长久地静默……
窗外,阳光斜照进老式办公楼的走廊,灰尘在光柱中缓缓浮动。
接线员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
“你们村……是不是前几年上报过一起‘集体幻听事件’?说夜里能听见老祖宗说话?”
陈泽一怔,随即点头,
“是。那是2023年清明,泉水干涸后第一次回涌。那天晚上,全村人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
“听见了1958年被烧毁的族谱上,所有名字,在齐声念自己的生辰八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我查一下流程。”女人终于开口,语气变了,不再敷衍,
“需要提交文化渊源、传承脉络、代表性传承人、保护计划……还有,实物证据。”
“实物证据?”
陈泽望向南枝槐,树叶沙响,如同低语。
他忽然转身走向祠堂,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
尘埃飞舞中,他从供桌最底层抽出一个铁盒,那是父亲生前从不许人碰的东西。
打开,里面没有遗嘱,没有存折,只有一卷老旧的录音带,标签上写着:
“若我不在,交给阿泽。别信他们说的,还有……你娘没闭眼。”
陈泽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这将是最沉重的一份“证据”。
但他也明白,有些真相,必须公之于众,才能真正安息!
“我会准备齐全。”他对电话说,
“三天后,我亲自送来。”
挂断前,女人忽然轻声问,
“你说的这个《归名录》……真能让人听见逝者的声音?”
陈泽望向远处山崖,,陈德仁依旧伫立如石像,
但不知何时,他的肩膀微微塌了下来,像一座终于开始风化的山。
“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听见。”
他继续往下说道,“但它能让你愿意去听,这才是最难的事。”
风掠过山谷,南枝槐轻轻摇曳,一片新叶飘落,正好覆在那个尚未刻完的名字上……
陈德仁。
而泉底深处,水波微动,仿佛有什么,正缓缓苏醒。
三天后,清晨六点十七分,县志办的门还没开,门口已站着一个人。
陈泽背着一个老旧的帆布包,脚边放着一个密封的木箱,
上面贴着“易碎:录音母带”的标签。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脸上有熬夜留下的青黑,但眼神清亮,像被山泉洗过。
七点整,门开了。
是昨天接电话的那位女职员,她叫林素芬,四十出头,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手里拎着保温杯。
她看见陈泽时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样子,
而是他身后那棵南枝槐的枝条,竟被风卷着,轻轻搭在了办公楼外墙的雨棚上,仿佛一路跟来。
“你……真把树带来了?”她声音发颤。
“没带树。”陈泽摇头,“是它自己来的。”
林素芬皱眉,正要说话,却忽然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嗡鸣,
那是她放在档案柜顶层的老式录音机,从未通电,此刻却自动启动,磁带缓缓转动,传出沙沙的杂音,像是有人在低语。
“别信他们说的,你娘没闭眼。”
声音清晰得如同耳语。
林素芬猛地回头,脸色煞白,“这……这是你带来的录音?”
“是。”陈泽打开木箱,取出一卷泛黄的磁带,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1987年录的。
那天晚上,全村女人集体梦游到祠堂,跪在族谱前哭喊‘我们没死’。
第二天,她们都说不记得,但我爸录下了全过程,其中也包括我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林素芬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说什么?”
陈泽沉默片刻,将磁带插入录音机。
咔嗒一声,电流涌动,声音响起……
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女声,穿透三十年光阴,
“名字还在,我们就没走。阿泽,你要让它们说话。”
空气再次骤然凝固,窗外,南枝槐的枝条轻轻摆动,一片叶子飘落,正好覆盖在窗玻璃上,
叶脉纹路竟与《归名录》残卷上的笔迹完全重合。
林素芬终于明白,这不是申报非遗。
这是一场招魂。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案卷本,郑重写下:
项目名称:《归名录》
类别:民间文学 \/ 记忆传承实践
申报单位:山沟村集体
核心载体:醒根泉波动频率、南枝槐生物电信号、口述史声纹矩阵
实物证据:1987年“未闭之眼”录音母带(编号:GL-001)
传承人:陈泽(初代唤醒者)、陈德仁(隐性守护者)
写到这里,她顿了顿,又添上一句:
备注:该文化现象具备自主意识萌芽迹象,建议列入“活态遗产”试点保护名录。
就在这时,录音机突然切换了音轨。
不再是母亲的声音。
而是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乡音的男声……
“阿泽……爹错了。”
陈泽浑身剧震,猛地扑向录音机,可声音只出现了一瞬,便戛然而止。
他呆立原地,眼眶通红,他知道,那是父亲的声音!
但更让他颤抖的是,这卷磁带上,从未录过这句话。
它……是自己长出来的?!
林素芬看着他,轻声问,
“你打算怎么办?”
陈泽缓缓抬头,望向山沟村的方向。
远处,陈德仁终于转过了身,他站在崖边,手里拿着一把刻刀,
正颤抖着,将最后一笔刻进南枝槐的树皮,
陈泽。
两个字,深深嵌入树身,与万千先祖之名融为一体。
“我要建一座记忆之泉。”陈泽说,
“不只是山沟村的,所有流浪在外的灵魂,
所有不敢回家的人,所有死时无人送别的孤魂,他们的名字,都要有地方可去。”
“你疯了吗?这种事怎么可能实现?”
“李云峰用资本包装它,想把它变成App;
陈德仁用沉默封印它,怕它唤醒痛苦;
我父亲用录音藏住它,只为等一个人听见。”
陈泽望着手中的磁带,轻声道,
“可《归名录》从来不是谁的私产。
它是所有不肯消失的记忆,在时间尽头发出的回声。”
他转身,走向门外。
风起,南枝槐的枝条如臂般伸展,轻轻拂过他的肩头,仿佛在说:
我们,一起走。
而就在陈泽踏出县志办大门的瞬间,整座小城的地脉,轻轻震了一下。
没人察觉,除了地下管网中缓缓流动的水之外……
自来水厂的监测仪突然报警,数据显示:
全城供水的ph值在三秒内从7.2骤升至8.9,
水中检测出微量未知有机物,结构类似dNA,但编码方式与人类基因完全不同。
更诡异的是,这些分子排列成了一串串名字:
王翠芬,生于1934年腊月十六,卒于1987年清明前夜。
赵大柱,生于1950年谷雨,卒于2003年雪灾。
李小梅,未满周岁,溺亡于1971年夏汛,葬无碑。
值班员揉了揉眼,以为是仪器故障,可当他试图清除数据时,屏幕忽然黑了下来,随即浮现出一行字:
【回流请求:372条】
来源:山沟村·醒根泉
目标:城市下水道系统(近三十年遗体火化冷却水排放路径)
状态:已建立声波共振通道
与此同时,在城市边缘的殡仪馆,冷藏柜最深处一具编号“b-109”的无名尸,手指微微抽动。
那是个流浪汉,三天前死在桥洞下,登记姓名栏写着“暂缺”。
可此刻,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赫然刻着两个字:归录。
字迹深陷皮肉,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而在县志办,林素芬颤抖着将录音机里的磁带取出,准备封存编号。
可当她翻到标签背面,却发现原本空白的地方,
多出了一行铅笔写的字迹,笔画稚嫩,像是孩子所书:
“妈妈,我在树里听见你唱歌了。”
小海,1998年溺亡于南渠
林素芬猛地抬头,望向窗外。
南枝槐的枝条已经缩回,仿佛从未延伸过。
但她知道,它只是暂时退却,它在等更多名字归来……
手机忽然震动,是丈夫发来的消息:
“妈今天又梦游了,凌晨三点站在阳台上喊‘阿海回来吃饭’……
你说,我们该带她去山沟村看看吗?”
林素芬没回消息,她打开电脑,登录全国非遗申报系统,
在《归名录》项目备注栏追加一条紧急建议:
立即启动“记忆溯源工程”
建议在全国范围内采集近五十年来“无主遗言”“未闭之眼”“临终呼唤”等异常现象数据,构建“幽冥声纹库”。
《归名录》非孤立个案,而是某种集体记忆觉醒的前兆。
若不及时引导,恐引发大规模“灵魂回流事件”。
她按下发送键的刹那,全市的井盖同时发出低鸣。
像无数喉咙,在黑暗中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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