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日子厂子里太乱了，职工们根本无心工作，到处乱窜，传递各种消息。
尤其是靳秀兰这种私底下被称为半仙的人物，总有人想尽办法跟她接触。
其实谭雅也无心工作，因为小道消息说厂工会14人，裁员就剩俩，那工会不就等于没有了。
在其位谋其职，谭雅也不想临改制的时候，自己这个工会主席被拿下。
“坐，谭主席，咱们聊聊天。”
房间内就一把椅子，但是有张床，也是谭雅为靳秀兰安排人专门搬来的。
知道她身体不好，平时没事可以躺在床上休息。
谭雅点点头，欠身坐在床边。
靳秀兰羡慕的看了看谭雅。
两人年龄相仿，都是40岁。
但靳秀兰憔悴的像个50多岁的中老年妇女。
谭雅看着却像三十出头，不但皮肤保养的好，身材也保持的好，这么多年了，还是水蛇腰，削肩膀，那么有气质。
“谭主席，你觉得咱们厂还有救吗？”
谭雅抿嘴苦笑，低下头没说话。
现在厂子里人人自危，都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咋样。
别看她是工会主席，厂子一旦成了私企，说拿下也就拿下了。
靳秀兰知道她也没办法回答，于是自言自语道：“谭主席，当官的几千万几千万的拿，我们这些底层工人，却饭都吃不上。”
“要改制了，工人们连句话也不敢说，说了就是散布谣言，要抓起来……”
“这世道，穷人还有办法活吗。”
谭雅轻轻摇头：“兰姐，别这么说。纺织厂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改制也不行了。厂子里那点利润，还银行的利息都勉强，工资也发不起，再拖下去，大家都得连饭都吃不上。”
两人纯粹是鸡对鸭讲，谭雅这种身份，自然不敢讲不利于厂子的事，得维护企业改制的稳定大局。
靳秀兰犹豫片刻，小声道：“谭主席。这些日子，你对我挺照顾，我心里感激。”
“所以，在临走之前，有些事我想提醒你几句，也算是报恩了。”
“临走？”
谭雅瞪着丹凤眼看了过来：“兰姐你要去哪儿？”
靳秀兰摇头笑了笑：“他们待会来抓我，拖不过今天。”
谭雅眯起眼睛，半晌没说话。
其实靳秀兰一开始就是上面重点关注的对象，早就想抓她了。
但因为靳秀兰有病，身体非常差，带走后有个三长两短，咋整。
谭雅也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希望靳秀兰请假，别在这儿被抓。
但她没想到的是，靳秀兰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厂子里已经乱到四处告密的境况，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哪边的。
看着谭雅不说话，靳秀兰神神秘秘的说道：“谭主席，其实我真是半仙。”
“自从得病后，家里又穷，吃不起药，我就求佛问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有了感应。”
“但是，仙家说，我不能用这个本事赚钱，不然会全家遭殃，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这番话把谭雅震惊的心神大乱，因为她觉得靳秀兰说的是真的。
看到谭雅震惊的样子，靳秀兰很满意，小声道：“谭主席，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送你三条预言，免得你自误。”
谭雅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靳秀兰继续道：“这第一条：高副市长会被拿下。”
“第二条，别看董老板和杨厂长他们现在闹得欢，没用的，他们费尽心机，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第三条，会有一个‘陌生人’来接手纺织厂，咱们厂的职工会有个相对好的结局。”
“谭主席，知道了结果，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想好了再做，不能自误啊！”
谭雅俏脸苍白，惊恐的盯着眼前微笑的靳秀兰。
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靳秀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谭主席，他们来抓我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这边话刚说完，两个戴着大檐帽的公安走了进来：“谭主席在这里啊，正好，我们带靳秀兰同志去局里问话。”
靳秀兰点点头：“就等你们了，走吧。”
两名公安一愣，但也没多想。
但坐在床边的谭雅站了一次，居然没站起来。
直到第二次才站了起来，一把扶着靳秀兰：“兰姐，我送你。”
两名公安好奇的看了看她俩，也没说啥。
谭雅搀扶着靳秀兰走出工会小楼，直到扶着着她上了车。
外面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因为这两天被带走的人可不少。
只是没想到，靳秀兰这么差的身体也要带走，实在太危险了。
看着警车远去，谭雅轻轻对着车里的靳秀兰摆手。
有人走了上来：“谭主席，秀兰这身体能行吗？”
谭雅轻轻摇头：“不知道！希望没事吧。”
…………
在警局，靳秀兰根本不用任何审讯，承认厂内的所有小道消息，都是自己散播出去的。
还称自己就是半仙……
“我踏马就不信这些，散布谣言，蛊惑群众，这就是“歇脚”。”
北关区警署办公室，廖局长看着靳秀兰的“口供”，拍了桌子。
“廖局，靳秀兰还有几句话，我没敢写在上面。”
负责记录口供的小张尴尬的说道。
“她还说了啥，为什么不记录？”
廖局长寒着脸问道。
小张苦笑一声：“她还说了三条预言。”
“第一条：高副市长会被拿下。”
“第二条，别看董老板和杨厂长他们现在闹得欢，没用的，他们费尽心机，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第三条，会有一个陌生人来接手纺织厂，厂里的职工会有个好结局。”
听了这三条预言，廖局长心里猛然一揪：我艹，如果这三条谣言传出去，那影响可就太大了。
可万一这三条预言真的实现了呢？
“这个人不能放出去。”
廖局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现在靳秀兰已经自称半仙了，她的说的任何话外面都可能有人信，搞不好要出大事。
“敢自称半仙，还敢预言领导被拿下，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廖局咬咬牙，抬头对小张道：“给她单独安排个房间，不要跟任何人接触。”
小张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刚出去不到三十秒，有个女警从外面跑了进来：“廖局，靳秀兰犯病了。”
“啥？怎么回事？”
廖局刚点着一支烟，才吸了两口，赶紧丢到烟灰缸里，站起来寒着脸问道。
“刚才靳秀兰说要吃药、喝水，我们去哪儿给她找药，小刘就拿了一杯盐水给她，她一口气全喝了。”
“然后就喘不上气来，脸憋的都紫了。”
已经起身的廖局用力抓了下桌边，抬头道：“嗯，赶紧送医院吧，先洗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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