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血海的浪涛终年在暗无天日的地府中翻涌,浓稠如凝血的浪头拍打着嶙峋的黑色礁石,溅起的血色水珠落地即凝作细碎的阴煞,在空中打着旋儿消散。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腐朽气息,混杂着亡魂若有似无的呜咽,连地府特有的铅灰色天幕,都被这股死寂压得愈发低沉。可今日,这片沉寂了万载的幽冥之海,却被震耳欲聋的魔啸撕裂——枉死城那扇由万年玄铁铸就、镶嵌着九九八十一道镇魂符的厚重城门,在魔兵潮水般的冲撞下,先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异响,随后“轰然”碎裂。飞溅的玄铁碎片裹挟着猩红的魔血,如陨石般划破灰暗的空气,坠入血海激起数丈高的浪花,血色水珠中甚至夹杂着被撕碎的魂魄残屑,在空中转瞬即逝,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无数青面獠牙的魔兵从城门缺口蜂拥而入,他们身形佝偻却动作迅捷如鬼魅,指甲泛着青黑的寒光,手中锈迹斑斑的兵器上凝结着黑紫色的血痂,每一次挥舞都能撕裂地府凝滞的阴气,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扭曲的墨色轨迹,久久不散。所到之处,地府廊柱上悬挂的阴火灯笼接连熄灭,幽绿的火焰被魔气裹挟着,化作一缕缕呛人的黑烟消散;地面铺就的青石板被魔气侵蚀,从缝隙中泛起蛛网般的墨色纹路,连嵌在石缝中、守护了千年的镇魂符文,都失去了往日的金光,变得暗淡无光,如同蒙尘的废铁。
地藏王菩萨踏浪而来时,脚下的血海竟在佛光笼罩下暂歇了翻涌,莲步轻移间,每一步都在血色浪涛上漾开浅浅的金色涟漪。他抬眼望去,正见一名魔将挥刀劈开判官怀中的生死簿——那魔将身形魁梧如小山,周身缠绕的黑气如活物般蠕动,偶尔被风掀起的衣角下,露出的皮肤布满暗紫色鳞片,鳞片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魂屑。他手中的魔刀长近丈余,刀刃泛着幽绿的寒光,刀背上刻着狰狞的魔纹,每一次落下都能将地府的阴气劈出一道狰狞的缺口,将躲闪不及的小鬼劈成魂飞魄散的光点,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判官抱着残破的生死簿踉跄后退,宣纸碎片从指缝间飘落,被阴风卷着飞向血海,笔尖原本莹润的灵光黯淡得几乎熄灭,眼看魔刀又要朝着他的头颅落下,一道温润却坚定的金色佛光突然横亘在两者之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金色屏障,将魔刀的寒气死死挡住。
“阿弥陀佛。”地藏王菩萨锡杖横拦,枣红色的锡杖杖头镶嵌的舍利子,在昏暗的地府中泛着柔和却不容侵犯的金光。他身上的赭色袈裟下摆,被魔将劈出的罡风扫得猎猎作响,边缘绣着的金色莲花纹样,在血海微光中折射出庄严的光泽,每一根丝线都仿佛承载着千年的慈悲与威严。他周身的金色佛光缓缓凝聚,从最初淡薄如纱的光晕,逐渐化作一座半透明的九品莲座,莲座悬浮在血海之上,花瓣层层叠叠,每片莲瓣上都刻着细碎的梵文——那些文字是上古流传的镇魂咒,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遇魔气侵袭便绽放出刺目的光纹,将扑来的黑气灼烧得“滋滋”作响,升腾起一缕缕带着焦糊味的白色烟雾,消散在阴冷的空气中。
可那魔将显然是魔主麾下的先锋悍将,魔刀上缠绕的黑气并非寻常魔气,而是魔主本源之力炼化而成的“蚀魂瘴”,竟能无视佛光的净化,强行吞噬金色灵光。刀刃重重劈在莲座上时,梵文光纹瞬间黯淡大半,原本璀璨的金色被墨色浸染,变得灰蒙蒙一片,莲瓣边缘甚至出现了蛛网状的细微裂痕,金色的光屑如碎金般簌簌坠落,坠入血海便被瞬间吞噬,连一点涟漪都未曾激起。魔将见状,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撕裂了脸颊,黑气从他周身毛孔中喷涌而出,将魔刀包裹得愈发厚重,刀刃的幽绿寒光也变得更加刺眼:“老秃驴,就这点微末本事,也敢拦你家魔将的路?”
“痴儿,执迷不悟。”地藏王菩萨的声音平静如古井,却带着穿透魔音的力量,仿佛能直抵魂魄深处,让周围躁动的魔兵都下意识地停顿了一瞬,连手中的兵器都微微颤抖。他左手结出“定印”,掌心佛光流转,化作一枚缓缓旋转的金色佛印,佛印上刻着“卍”字符号,随着佛印在半空落下,幽冥血海中突然升起无数血色莲茎——那些莲茎通体赤红,如同用凝固了万年的鲜血雕琢而成,表面泛着温润却凌厉的光泽,顶端托着尚未绽放的花苞,花苞中隐约透出猩红的光,却带着比刀剑更凛冽的气势。莲茎表面布满尖锐的倒刺,如暴雨般朝着魔将穿刺而去,连空气都被刺得发出“咻咻”的锐响,仿佛要将这片空间都戳出无数孔洞。
魔将却丝毫不惧,狂笑着挥刀横扫,魔刀卷起的黑气如滔天潮水般涌向莲茎,在身前形成一道漆黑如墨的屏障,屏障上还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刀刃与莲茎碰撞的瞬间,血色莲茎竟被黑气强行染成墨色,原本挺拔的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转而化作缠绕的魔藤,藤条上的倒刺泛着幽绿的毒光,如同毒蛇的獠牙,朝着地藏王反扑而来:“菩萨又如何?不过是困在这阴曹地府的老顽固!今日便让你这幽冥地府,变作我魔族的养魂池,让三界的魂魄都成为我主口中的食粮!”
魔藤带着尖锐的倒刺,裹挟着腥臭的魔气,眼看就要缠上地藏王的袈裟,一道金色电弧突然从侧面疾射而来,如惊雷般将魔藤劈成两段。黑色的汁液从断口处喷涌而出,落在血海中激起一圈圈墨色涟漪,涟漪所到之处,连血色浪涛都变得更加浑浊。秦广王手持镇魂锏,带着殿内残存的鬼差从侧面包抄而来——他身上的玄铁甲胄原本锃亮如镜,此刻却沾满了魔血与尘土,变得斑驳不堪,左臂的甲胄被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阴蓝色的鬼血顺着甲胄缝隙缓缓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泛着诡异的微光。可他眼中的厉色却丝毫未减,反而因战友的牺牲变得愈发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死死盯着那名魔将。
镇魂锏是地府传承万年的至宝,锏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魂符文,遇魔气便发出噼啪作响的金色电弧,符文光芒越盛,电弧的威力便越强。秦广王纵身跃起,借助血海浪涛的推力,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手臂青筋暴起,将全身鬼力灌注于锏身,一锏狠狠砸向魔将后心,锏尖的符文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仿佛要将这地府的黑暗都撕裂开一道口子。
“当——!”金铁交鸣的巨响在血海上方回荡,震得周围的魔兵耳膜生疼,不少魔兵捂着耳朵踉跄后退,甚至有修为低下的魔兵被震得直接溃散成黑气,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秦广王只觉虎口一阵钻心的剧痛,镇魂锏险些从手中脱手,手臂发麻得几乎抬不起来,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踩在礁石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阴蓝色的血沫,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的甲胄上,与之前的魔血混在一起,形成诡异的色块。
而那魔将只是被震得踉跄两步,身上的黑气剧烈翻腾了几下,便重新凝聚成坚固的护盾,仿佛刚才的重击对他而言不过是挠痒。他转头看向秦广王,眼中的凶光更盛,魔刀直指一众鬼差,声音里满是不屑与残忍:“一群阴曹地府的小鬼,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今日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力量!”话音未落,他便挥刀朝着鬼差队伍横扫而去,魔刀划出一道幽绿的弧线,刀风裹挟着浓郁的魔气,如同一道无形的利刃,将前排两名来不及躲闪的小鬼的魂魄直接震散,化作两道微弱的光点,在空气中闪了闪,便彻底消失不见。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天际突然坠下一道赤金银三色灵光——那灵光如流星般划破地府的灰暗天幕,拖着长长的金色尾焰,带着天庭地脉特有的浩然气息,所到之处,连空气中弥漫的魔气都在快速消散,仿佛被烈日炙烤的冰雪。灵光精准地落在幽冥血海中央的漩涡处,刚触到血海水面,便瞬间与地藏王的佛光、血海的阴煞之力交融。三种力量在半空中相互缠绕、碰撞,金色的佛光温润如暖阳,赤红的阴煞凌厉如刀锋,金银交织的地脉灵光厚重如大地,三者纠缠着形成一道旋转的光团,光团越转越快,最终化作一道直径足有百丈的巨大光网,光网的每一根丝线都泛着三色流光,将四散奔逃的魔兵牢牢困在其中,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出。
光网每收缩一次,便有无数魔气被净化,魔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尖锐得如同指甲划过铁器,原本黑压压的魔群瞬间溃退大半。有的魔兵试图用兵器劈开光网,可兵器刚触到光网边缘,便被灵光熔断,只剩下半截冒着青烟的残刃;有的魔兵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冲破光网,身体刚碰到灵光,皮肤便开始滋滋作响地溃烂,黑气从伤口处不断溢出,最终化作一缕缕呛人的青烟消散;还有的魔兵蜷缩在光网角落,瑟瑟发抖,眼中满是绝望,却还是被逐渐收缩的光网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魔将见势不妙,心中升起强烈的惧意,他知道再不走便会性命难保,于是不再理会周围的鬼差,将全身魔气都灌注于魔刀,挥刀朝着光网最薄弱的地方砍去——那处是阴煞之力最淡的位置,光网颜色相对稀薄,他以为能借此劈开缺口逃生。可刀刃刚触到光网,便被三色灵光紧紧缠住,那些灵光如同有黏性的丝线,顺着刀身快速蔓延,竟将魔刀上的“蚀魂瘴”一点点剥离。原本幽绿的刀刃逐渐恢复成铁灰色,缠绕的魔气被灵光灼烧殆尽,露出刀刃上锈迹斑斑的纹路,甚至能看到刀刃上细小的缺口,那是千年前被神兵所伤的痕迹。
喜欢三界争斗之地府讨公道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三界争斗之地府讨公道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