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廷监的探子们，手底下还是有真才实学的。不出三日，就发现了段凝的狐狸尾巴。
段凝在离开汴梁城之前，曾授意心腹手下招募了一群江湖上的亡命徒。只是那些人后来的去向不为人所知。
朱友文心中便大致有了谱——被招募来的这些亡命徒，十有八九就是参与了袭击的那批人。自然，这些人大概是不知道幕后主使就是就是段凝本人，而只只知道行动的目标是段凝。虽然刺杀一名朝中大将是不小的罪过，但对于那些成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的江湖好汉来说，这点罪过还不值得一提。尤其是现下朱皇帝不是还没一统天下嘛，大梁呆不下去了，南下北上，去哪儿不行？
段凝手下负责此事的人对江湖事务并不熟稔，故而又找了一位中间人。
那位中间人，便是破解此案的关键。
朱友文行动迅速，拿到线索后，当即派人擒下了那人。
中间人姓蔡名致远，名字很是风雅，但其人行事与“风雅”二字殊无瓜葛。手底下经营着汴梁城乃至大梁境内最大的赌场，暗地里还做点特别的生意，江湖朋友要是缺钱了，可疑在他这里找到譬如买凶杀人、收钱平事儿之类的活儿。换句话说，他这里是个地下的人市，只不过在这里找活儿的不是苦力或者匠人，而是有点武艺的江湖人。自然，天行苑那种档次的高手，他是碰不到的。
这件事看上去便对上榫头了。段凝派人通过蔡致远招募了一批倒霉的武夫，那帮人兴冲冲地收了钱准备“干一票大的”，谁知道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他们只是工具而已，用完之后是要被清理掉的。
朱友文能想象得到，除了袭击当场被击杀的人之外，其余人就算顺利逃走了，也免不了被杀人灭口的命运。
所以，郭言那边调查“刺客”多半是不会有收获的。
蔡致远就倒了大霉，被抓进外廷监大牢之后，立刻就被招呼上了。他可没有潘大山那样的体格儿，更不是一个能扛得住事儿的人，一顿鞭子抽下来，便把招募人手袭击段大将军的事情原原本本招供了。
但朱友文从蔡致远的口供里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虽然是段凝的手下去找的蔡致远，但那人见蔡致远的时候非但未表明身份，就连脸都蒙了黑布，说话声音也是含含混混。
蔡致远收钱办事，从来不过问买主的底细——这是犯忌讳的——自然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这么一来，即便坐实了蔡致远的罪名，还是证明不了段凝有问题。
其实退一步说，就算段凝的手下亮出了身份，只要他不说此事是由段凝主使的，朱友文照样不能动段凝。一旦动了，段凝还会有说辞——就不许是手下人窝里反，对主将不满，故而买凶杀人泄愤？
当然，这个说法听上去就很扯淡，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当真。但朝堂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微妙，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但凡你拿不到我的死证，你就不能血口喷人。哪怕被捉奸在床，也可以提起裤子分辩：“还没进去呢！”
只是，要在段凝身上拿到这么过硬的证据，谈何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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