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苜蓿一勺冬瓜一勺韭菜就是赵喜才打到了菜品。
赵喜才脑筋已经停止了转弯，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菜盘，整个人都傻了。
往日里他们一家子吃的是什么？
粗食……要是还能有一些没有半点滋味的野菜就算不错了。
啥？打猎？深山里多豺狼虎豹，还有比虎豹更加凶残的大野猪以及毒蛇，就算经验再丰富的猎人有时候也难免丧生于畜牲之口，更别说他这种半吊子了。
所以就算打猎赵喜才也只敢在山林边缘狩猎一些小动物，能不能猎到不说，就算能猎到哪里又舍得自己吃，总得到集市上去换些钱缴纳官府的赋税。
“这……这些都……都是给俺……俺的？”赵喜才有些不敢相信。
“废话，不给你给谁？快点的，后面还排着队捏。”厨娘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哦，哦。”赵喜才似乎生怕厨娘反悔似的连忙收回菜盘就朝食堂门口走。
“喂，你去哪，饭不要了？”
“啊？”
“啊个啥，这么大个跟个傻子似的。”厨娘说着拿手里的菜勺戳了戳道:“看见那边的大木桶没，自己去打饭，能吃多少打多少，打多了吃不掉浪费了要扣工分。”
赵喜才觉得厨娘是在开玩笑，吃不掉？他觉得要是敢让他敞开来吃，他能吃掉一头猪。
急急忙忙跟在一个打完菜的工人身后，看那工人在巨木桶内打了一大碗的黍米饭又从旁边拿了两个窝头，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狼吞虎咽。
赵喜才有样学样，不过将那大木碗压的贼实又拿了四五个窝头揣在怀里，在他记忆当中不存在吃不掉，只有吃不饱，现在不管别的，就凭这顿饱饭，他都觉得这次来的真值。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赵喜才坐到排他前面那汉子的对面露出副笑脸。
“呜？”汉子抬头把嘴里的食物咀嚼入肚道:“俺姓程，新来的？”
赵喜才嗯嗯两声道:“俺漯河人，听说这里招工就来碰碰运气。”
“那你这运气碰对了。”
“这不是官府徭役？”
“徭役？”程家汉子哈哈笑道:“当然不是，厂里面有宣传科，科里的人宣传说新帝爱民如子，不忍心让百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免费的劳工，所以炼铁厂征募的劳工不但有免费的食宿，还有工钱拿呢。”
赵喜才咽了咽口水，其实他来应征说白了就是想混一口饭吃，让自己不至于被饿死，工钱……那真是想都没想过，也不敢想。
“怎么不相信？”程家汉子嘿嘿道:“俺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现在俺信了，因为上个月俺干了二十一天，挣了两百五十二个工分，这个月到月底，俺能挣三百五十工分！”
“工分？”赵喜才大眼瞪小眼，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程家汉子扒拉了一口饭说道:“这炼铁厂把一天分成二十四个小时，十个小时算一个工，一个工等于十个工分，超过十个小时，每小时算两个工分。”
“工分有啥用？”
程家汉子看赵喜才就像是在看白痴……
“工分就是钱呐！一个工分等于三个钱！俺上个月两百五十二个工分，俺足足拿了七百五十六个钱，换成银元就是三个银元还有一百五十六个铜币！”
赵喜才头有些晕了，什么银元什么铜币他不懂，但是他知道七百多钱是啥概念，可以说他累死累活还冒着丢命的风险去打猎，一年卖掉猎物的钱估计都没七百个……
“其实俺上个月有两百七十多工分的，被扣掉了二十五个工分，让内务科的那群鸟人逮到真他娘的走了背运……”
“啊？还扣？”
程家汉子脸色凝重道:“能扣工分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么和你说吧，厂子里面干活分为大车间、分车间还有班组，一个班组一般十个人，十个人住一间舍，班组里的工人需要处理好自己班组的内务。
而内务科里的那些鸟蛋就喜欢乱窜检查，要是看见舍里的地没扫，扣班组十工分，那摊到每人头上就是一个，要是谁床上的被子没叠，不好意思扣个人两工分，床上要是乱的跟狗窝似的，那可是五工分。
还有不到厕所去解手，随地尿尿的逮到扣五工分，随地拉屎逮到十工分，等于一天白干，还有在这里吃饭要是没吃干净，扣五工分！
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工伤和工亡，哪个班组要是发生重伤，比如缺胳膊短腿的，厂里扣大车间三千工分，大车间扣分车间两千工分，分车间扣班组一千工分，摊到每个人身上最少一百，并且年终分车间奖励全部扣除。
这要是死了人……那就更惨，大车间一万，分车间五千，班组三千，整个车间年终工分奖励全扣，上个月煤矿开采车间被砸死一个，算是倒了血霉了。”
赵喜才听的目瞪口呆，不过就算笨点，他也听出味来了，总得来说，在这炼铁厂成为工人好好干活，只要不把自己的窝搞的跟猪圈一样，只要不随地大小便，那么基本不会扣到本人，要是出了工伤工亡，那大家一起倒霉。
不管怎么说，好好干，一个月拿个大几百钱还是有把握的，这种好事说真的，就是往常连做梦都不敢想呐。
赵喜才蠢蠢欲动，这么好的待遇呐，他想把两个弟弟也给叫来，可家里还有十几亩薄田要种，妹妹还小……
“哦，对了兄弟，你家里面有婆娘不？”
“啊？”赵喜才一怔，扭捏道:“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哪能娶得上哦。”
“那倒是可惜了。”程家汉子摇摇头道:“知道不，宣传科的人说天子要把父城县打造成什么大汉朝的第一座工业基地，以后这边还会建好多好多的厂，比如什么棉纺织厂，这厂子只招收女工，就是现在女工也要，负责养猪养羊还有家禽什么的，也能赚工分，也能养家糊口呢。”
这下赵喜才彻底傻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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