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辛和姜宥。
他们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站着看了多久。
直至人都散了，姜宥这才跑上前，看着被两小丫鬟限制住手脚的姜妤陷入沉思。
姜辛走上前来，默了片刻道，“你先顺着她们的意回去躺下试试。”
姜妤诧异看了他一眼，身上力气却卸了下来，转而任凭两个丫鬟将她带回去。
一直到上了床，敛夏和今秋这才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般。转而站到一旁，垂着眉眼一动不动。
姜妤适才起身，看向姜辛和姜宥两个。
“母亲怎么会突然来找你？”姜宥没话找话道。
姜辛确实皱起眉来，“那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姜妤点头，“是我姨娘留下的遗物。”
洛姨娘？
姜辛其实已经不太记得这个人，若非他记忆力超群，能记住府上所有人，恐怕早就将这个父亲早死的妾室给忘记了。
但在听到这个的名字的瞬间，也能想起一点
他思量一会儿，“这会儿去找母亲要回东西也不现实，不若去寻父亲。”
姜宥道，“父亲怕是已经睡下了，再加上，父亲真的会为了这件事大半夜的去找母亲吗？”
三人齐齐沉默。
“兄长可愿意帮我去寻父亲，我一会儿再去寻母亲。主要姨娘留下的东西重要，我身边的丫鬟都时刻惦念着，眼下不拿回来实在难以心安。”姜妤其实也不敢打保票面前的人一定能帮助她。
但两人都没什么犹豫，径直点了头，姜宥甚至还有点担心，“你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太安全，不如我陪着你一起吧？三哥独自去应该也没事的。”
姜辛觑了眼姜宥，却对这话没什么表示，显然是默认了。
姜妤却是摇头，“不了，我去就成。母亲那边，两位兄长去也不合适。”
姜辛其实有注意到姜妤对他们的称呼有所变化，眼神一黯，却没说什么。见姜妤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多纠缠，拉着姜宥就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刻，姜妤拉住二人的衣袖，“更深露重，三哥和四哥走路小心点。”
姜辛一怔，转而姜妤已经背过他们二人，转而朝着另一个方向赶去。
去找柳琳琅之前，她还要找一个人……
到达静礼院时，院门大开着，像是早就知晓了姜妤回来，院主人特意给她留着。
她定了定心神，走进去时，雪姨娘正好躺在院中古树下。
懒懒散散用手盖着眼睛，听到动静时才将手给放下来，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过来。
见是姜妤，她也没什么意外，只是随意挥挥手，“她在里面等着你。”
她如今看起来分毫没有之前矫揉造作的姿态，很随性的样子，目光看着姜妤时也没再带上了爱恨，像是在一朝内突然间参透了许多，才能活成如今这副样子。
姜妤来不及想她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只是着急进了屋子。
小屋内只点燃了一支蜡烛，昏黄微弱的光照出妇人那可怖狰狞的脸，她轻笑，“阿妤，你来了。”
她拾起蜡烛，绕着小屋走了一圈，只一瞬，让姜妤后背生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这满屋子都是虫子，密密堆积在一处，即便是姜妤这种不怕虫的人见了都有些脸色发白。
妇人冲她招手，“你过来。”
姜妤苍白着一张脸，小心避开虫子，走到妇人身边。
听她像是感慨般，“终究是天命不可违吗？”
姜妤听不明白，只将自己的来意快速说明出来。
就见妇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虫子，“不着急，柳琳琅至少要等到天亮才会行动。”
“而你，想听个故事吗？”
虽然是询问，但她不等姜妤的回复，就已经自顾自往下说了。
“你应该知道先皇后吧？”
姜妤点头，对于这位贤名远播的先皇后，她想不知道都难。
“那你知道，柳琳琅和她关系要好，甚至连她死了，都在苦寻方法救活她吗？”
仿佛晴天劈出一道闪电，仅一瞬，姜妤就傻眼了。
她不由下意识问道，“起死回生，世间真的有这种秘术吗？”
妇人没回答，在绵长的黑夜中，开始讲起了她口中的故事。
另一头的柳琳琅，捧着那只小小的茧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透过茧蛹，她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人。
直至她回去时，在院门口瞧见了她的长女姜卿皎。
姜卿皎面上神色很淡，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许久才唤她，“母亲，我想起来了。”
*
骤然间听到那么多的真相，姜妤脑袋涨胀的，一时间不知道先为哪件事震惊。
比如，面前的妇人叫洛玖，和她的生母洛柒是姐妹，曾经也是姜景山的一房妾室。而姜卿瑶的生母，也是她。
再比如，柳琳琅不是什么中原世家大族的女儿，而是手握苗蛊的圣女，因为身体内种着蛊虫的缘故，她这一生，都会维持少女时期的样子。
又比如，真如姜卿皎所说，世间没什么重生秘术，有的只有蛊虫编织出的一场梦境。而这幕后，则是柳琳琅和萧崇源在操纵着一切。
……
姜妤听得面色泛白，死死掐着手掌心，这一刻即便是面对满屋子的蛊虫，都不如真切听到真相来得恶心。
她只感觉无力而颓败。
柳琳琅、萧崇源、姜景山甚至是姜辛，都在其中插了手。
人人都在蒙骗姜卿皎，人人都是执棋者。
只有无辜的姜卿皎，按照他们所期盼的样子走下去。她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终其一生，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姜妤觉得遍体生寒，几乎不敢想姜卿皎知道这一切得有多么绝望。
她下意识往外跑，想要去找这个可怜的姑娘，好好抱住她。
然而身后的洛玖一把抓住她，声音尖利，“你想告诉姜卿皎？你觉得对方会信你吗？”
“傻阿妤，她之前甚至不愿意多听你的解释，把一切的罪责都按在你身上。你从前受过的挫难，你当真觉得小姨全然不知吗？”
“更何况……”洛玖冷笑，“在柳琳琅为她编出重生梦境中，柳琳琅是为她连生命都可以付出的好母亲，萧崇源是为她报仇还喜欢她的人。”
“可你是什么？你只是个害了她一生的恶毒妹妹。”
“你凭什么觉得，姜卿皎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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