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拿着刀冲向你，又在呼喊快躲开的人，你却温柔的走向我，脸上挂着微笑，无所畏惧的灵魂——
顾莫非要跟自己求婚了，
这种感觉在李舒虞的心里越发强烈。
自从滨海之行结束，顾莫非就很反常。
或者说，
是见到自己后，就表现的异常紧张和拘谨。
就连卫庆和许明月都经常背着李舒虞神神叨叨，
跟顾莫非私下商讨着什么。
夕阳垂暮，
将世界带入一片氤氲的昏黄。
饭菜上桌，
顾莫非正好下班回来。
“今天这么勤快啊？”
顾莫非打趣的说着，从身后抱住了她。
李舒虞没有回应，
给两人盛饭的手顿住，下意识靠在顾莫非的胸口。
顾莫非将头埋入她的颈窝，有些贪恋。
李舒虞玉颊微红，抑制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故作平静。
“顾莫非”
“恩？”
“你是不是要跟我求婚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莫非怔住，
李舒虞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变得僵硬。
顾莫非唇角微颤，蠕动喉间。
“为，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最近很反常啊。”
李舒虞静默的转过身。
两人离的很近，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精致面孔，顾莫非少见的慌乱。
“没有吧——”
“……”
还打算瞒我？
李舒虞没讲话，
好看的星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薄唇微微扬起，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顾莫非挠挠头，心虚的往后退了退。
“我去洗手。”
看着男人略显慌不择路的背影，李舒虞心头窃喜，并没有继续追问。
回到餐桌，
气氛沉默而怪异。
李舒虞抿着唇，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
顾莫非心头一颤，咬着筷子出声。
“怎么了？”
“没什么，就……”
李舒虞像是在思索，正了正神情，继续补充。
“我在想啊——”
“你不会是想把我骗到某个场地，点上蜡烛，当着一大堆人的面跟我求婚吧？”
噗！
“咳咳咳……”
顾莫非干咳几声，差点喷饭。
她怎么知道？！
难道有内鬼？！
大庆和片姐不可能告诉她啊……
顾莫非不断思考，大脑飞速运转。
看着他的表情，李舒虞更加确信。
自己猜中了！
“不会吧？”
李舒虞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你不会真打算这样求婚吧？”
如果真是这样，
李舒虞绝对！
绝对会尴尬到想死！！！
虽然浪漫是挺浪漫的——
“呵呵……怎么可能。”
顾莫非尴尬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这么没创意的想法，我才不会用，绝对不会！”
李舒虞挑眉，语气暧昧。
“是吗？”
“当然！”
“这么说……”
李舒虞话锋一转，皓腕托腮，饶有兴趣的审视着。
“你是真打算在近期跟我求婚咯？”
“！！！”
顾莫非怔住。
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最近确实在筹备求婚现场，导致每次回家都怀着心事，高度紧张。
没想到却让李舒虞钻了空子！
这小丫头，越来越坏心眼了——
长久的沉默，
顾莫非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
李舒虞霎时来了兴致，美眸闪着小小星星，握住他的手。
“戒指呢，让我看看——”
“诶呀，别搞！计划都被你打乱了！”
顾莫非推开她的手。
临近三十岁的他在被戳穿心思后，少见的脸颊涨红。
李舒虞抓住他的手腕，晃动着胳膊撒娇。
“恩~你就让我看看嘛~”
“……”
顾莫非没讲话，青涩的拒绝。
李舒虞生着闷气，心里格外雀跃。
因为她知道，
顾莫非真的要向她求婚。
他们真的要缔结一生的契约，永远在一起。
……
自那天起，
李舒虞就变得格外敏感，但凡出门都要画全妆。
虽然知道一定会哭，
但她可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被拍丑照！
只是，
顾莫非好像取消了计划，整整一个月都杳无音讯。
一次次的期待落空，
李舒虞心情烦闷，不断用小拳头捶着顾莫非的胸口。
“恩~~~都怪你！都怪你！”
“怎么了这是？”
顾莫非好脾气的笑着，抓住她的手腕。
“没什么！”
李舒虞撒气似得甩开他，钻回了画室。
顾莫非轻笑，下意识摸向口袋。
看到卫庆发来的消息，
顾莫非向屋里喊了一声。
“公司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哦！！！”
李舒虞声音很重，带着强烈的不满。
顾莫非摸着鼻尖，长叹口气。
哎——
惊喜这种东西，是真的没什么新创意了。
咚！
关门声响起。
李舒虞放下手中的调色盘，打开画室的门，从门缝里探出头。
客厅里空荡荡的，格外安静。
“死顾莫非！”
“真走啊！”
李舒虞愤愤的抱怨一声，
跑到卧室里捶打着男人的衣服撒气。
她趴在床上，
看着床边的那只兔子，心里更是烦闷。
这段时间，她都快憋死了！
“哼~~~”
李舒虞一把将兔子抓在掌心，不断蹂躏。
直到兔子的耳朵和脸变形才罢休。
她无力的将其扔到一边，
又抱着顾莫非洗过的衣服，轻嗅着上面的味道。
与此同时，
顾莫非也和卫庆、许明月碰头。
三人坐在饭店里商谈着什么。
卫庆啃着肉串，含糊不清的开口。
“你跟舒虞妹子都这关系了，求婚就只是个过程。”
“要我说，就不用太纠结，按原计划进行。”
一旁的许明月瞪了他一眼，并不苟同。
“求婚和结婚一样，都是特殊时刻，要记一辈子的，总得特别一些吧。”
“说得对。”
顾莫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只是没想到，小孩居然猜到了！”
卫庆和许明月一怔，
这种很常规标准的求婚，是个人都能猜到吧？
再加上顾莫非的精神太过紧绷，
这才会暴露！
卫庆拍着顾莫非的肩膀，声音很轻。
“要我说，你自己得先调整心态，需要帮忙了尽管说。”
“只能从长计议了——”
顾莫非将酒倒上，轻抿一口。
“这次我想自己来。”
……
时间飞逝，十一将近。
为了避免假期高峰，
顾莫非跟卫庆申请调休，带着李舒虞出去旅游。
他们看了从前见过的风景，去了之前去过的城市。
那些印刻在脑海中的美好被唤醒，
爬至山巅，
李舒虞呼吸着清爽的空气，
身心得到放松，完全将求婚的事情抛到脑后。
顾莫非拿着相机拍照，记录着她所有的开心时刻。
他们像是回到了从前，变成了无拘无束的流浪者。
李舒虞很喜欢这样的节奏和生活状态。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
她愿意一直跟顾莫非这样。
温馨的家和身心的自由她都渴望，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顾莫非在自己身边。
旅途的最后一站，他们去了高原。
那里气候多变，海拔很高。
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碧蓝如水的天空。
顾莫非教李舒虞骑马，
他们骑行在草原上，放肆的大喊，愉悦的欢呼。
高原深处，
还藏匿着皑皑雪山和清澈如碧的湖泊。
他们站在山脊之上，俯瞰着下方的一切，好像伸手就能碰到天空。
氧气稀薄之下，两人都出现了少许的高原反应。
顾莫非架好相机，指挥着前方的李舒虞。
“等会我说让你转身时，你再转身。”
“知道啦！”
李舒虞穿着大衣，望着远方，冷风将她的发丝吹乱。
她美的绚丽，
灿烂如歌的生命为这绮丽荒凉的世界，增添了一抹明艳。
顾莫非有些愣神，一时目眩神迷。
他取出口袋里巴掌大小的盒子，在李舒虞身后单膝跪地。
喉咙干涩的蠕动，顾莫非声音都有些颤抖。
“小孩，转身……”
听到男人的话，李舒虞浅笑着回头。
看到顾莫非的样子，李舒虞愣在原地。
他们互相对视着，没说一句话。
李舒虞没想到，
这个迟到了这么久的求婚，居然在今天如期而至。
她没说话，
或者说，这一刻的她已经被惊喜冲昏，大脑一片空白。
李舒虞捂着嘴，星眸泛起泪花，视野朦胧。
顾莫非腼腆的笑着，
那张编写修改了无数遍的求婚词，早就烂熟于心。
现在却堵在喉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倒是说话呀……”
李舒虞抹着眼泪，傻笑的催促他。
顾莫非深吸口气，维持着颤抖的身体，挺直腰背。
“小孩，我们认识，真的好久好久……”
“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我是爱你的，很爱很爱——”
顾莫非话音顿住，不知名的浅笑。
“这些话，我在心里藏了好久，从我们在南裕开始，就一直想对你说。”
“你跟我说过，你不喜欢这个世界。”
“因为他残酷，被命运牵制，像是温热的水，一点一点把人溺亡。”
“可哪怕这样，你还是愿意为了我在这个世界停靠……”
说到这，
顾莫非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
他眼眸中带着光和坚定，正如当初一样，纯粹美好。
“我想说，正因为有你的爱，我才是我，我才能变得越来越好。”
顾莫非有些语无伦次。
他想把心中的爱意全都表现出来，却又笨拙的像个少年。
“还有这枚戒指，其实我早就买了，在滨海……我想在那个公园跟你求婚。”
“只是我高估了自己，即便我们这么熟悉。”
“我依旧会……紧张到说不出话。”
李舒虞一怔，
这才回想起顾莫非那天局促的神情。
她也才意识到，
原来顾莫非的计划，远比自己预料的要早。
“笨蛋……”
李舒虞轻喃一声，扶着透红的眼眶，抽动鼻子。
顾莫非按下紧张的心，继续开口。
“其实，我有准备稿子的，准备了好久，自己也偷偷练习了好久……”
“但到现在，我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我只能想到哪，说到哪了。”
顾莫非表情变得认真，声音很轻。
“我在‘世界屋脊’向你求婚，我高于世间的一切，却唯独低于我的爱人……”
“李舒虞，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舒虞捂着嘴巴，再也忍受不住，冲过去牢牢抱住了他。
“我愿意！我愿意！”
“李舒虞永远愿意嫁给顾莫非！”
她带着哭腔，趴在男人肩上，回应着他的感情。
李舒虞怎么会不愿意呢？
早在她第一次对顾莫非动心，
第一次沉浸在顾莫非温柔和细腻的泥沼里，李舒虞就愿意了！
命运让她变得狼狈，
变得残破不堪，甚至阴郁、极端、疯狂、偏执……
我就像拿着刀的刽子手，一遍遍冲向你，不断喊着抛弃我，快离开……
你还是会站在原地，冲我微笑，将我牢牢抱住，永远不会离开。
我爱的不止是你的外表和身体，
还有那无所畏惧，只偏心于我的炽热灵魂。
十七岁的素戒被更替，
取而代之的，是璀璨如星光般耀眼的誓言婚戒。
无聊的世界因你变得有趣。
顾莫非和李舒虞坚信着，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像今天这样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下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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