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的光线渐渐变得明亮。
萧承岺终于将最后一本奏折合上，抬手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沉甯的身上，见她依旧安静地睡着，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苏沉甯散落在枕边的青丝，动作温柔。
窗外的海棠花影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愈发清丽动人。
“之之…”他低声唤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苏沉甯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眉头轻轻蹙了蹙，却并未醒来。
萧承岺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吻，唇瓣柔软，带着淡淡的药香。
“好好睡吧，我在这等你。”
他的手指抚过她微蹙的眉心，想要抚平那抹愁绪。
八年前，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蹙着眉。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跪在地上的少女身影愈发单薄。
她穿着一身素白襦裙，发间只簪着一支木钗，却掩不住眉目间的清丽。
萧承岺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戒，这枚玉戒是母妃留下的，上面还残留着她常用的海棠香。
每当他想念母妃时，就会这样摩挲着玉戒，仿佛还能感受到母妃指尖的温度。
他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依旧保持着笔直的姿势，只是肩膀微微发抖。
“抬起头来。”
她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她的眼睛很亮，像是盛满了星光，却又带着几分倔强。
萧承岺的指尖微微一顿，他见过太多人跪在这里，或是痛哭流涕，或是战战兢兢，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你父亲的事，与你无关。”萧承岺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少女的身子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抿紧了唇。
萧承岺站起身，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缓步走下台阶，靴底与地面相触，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发白。
萧承岺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是她父亲配制的安神香的味道。
他记得母妃生前也常用这种香。
“从今以后，你就留在东宫。”
少女猛地抬头，眼中的星光闪烁了一下，“是。”
萧承岺蹲下身，与她平视。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忽然想起母妃养的那只白兔。
每次雷雨天，那只兔子也是这样瑟瑟发抖。
他伸手，想要抚平她紧蹙的眉头，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停住了。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殿下，二皇子求见。”
萧承岺站起身，眼中的温柔瞬间消散，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他转身时，袖摆拂过少女的脸颊，带起一阵淡淡的龙涎香。
“带她去梳洗，换身衣裳。”他对候在殿外的宫女吩咐道。
少女被搀扶着站起来，膝盖已经麻木，她踉跄了一下，自己站稳了。
萧承岺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以后，本王就你叫你的小名，之之。”
她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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