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里的生了又熄,熄了又燃,熬药的小锅自大雪之后便未曾停过,药锅的手柄处被磨得光华温润,浓重的各色药味不断在身躯交织,伴随着铜钱轻响,与往来客人急匆匆拿走汤药与药包的送别声。
镇口的胡大爷、镇中大树前门的恭大婶、以及商队喂养草料的李瘸子。
皆是未曾熬过这场寒冬,更别提大棚中本就虚弱的十数难民,死亡似乎无处不在。但大多人皆是乐观的,毕竟有了药堂在,严寒中死去之人相较往年,少了太多、太多……
一眨眼又是除岁,大清早街面上便热闹起来,孩童穿着厚厚棉衣自街面上嬉戏,在家中猫冬的众人也来到街面开始唠嗑,不少除岁的摊位已然开始摆出自己猫冬的成果,热闹的氛围似乎驱散了严寒,冬日似乎即将远去。
马车自远方来,动作很快,似乎赶不及要参与这场除岁盛节,载着归南镇的未来,缓缓停下,上面是一些种子,准备借助大棚孕育,为镇民解决后顾之忧。
这似乎是很好的一年。
夜色中,长青与解新语在药堂后院,韩家兄妹被醉仙楼的女子接走,简简单单四个肉菜,一壶酒,两个人,便是一岁到来。
解新语一直满怀期待地看着眼前青年喝酒吃肉,两人所在温馨了许多。
只是长青没有注意到,解新语眼底在酒坛见底之后的失望之色,她的眼中,长青宛若佛陀,散发着五彩宝光,将她放在酒水之中的心思尽数消解,结果,只是徒增了两分醉意,脑袋还十分地灵光,几分幽怨埋入心间。
“这家伙,不防那个宿敌,反倒是对自家师妹多有戒备,师兄啊师兄,你这样有意思么!”一个很可爱的女子娇嗔地看着远处远去的身影,颇为委屈,少女的心思又怎能猜的透呢?
在这除岁之夜只有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草庐所在,韩子晋并未回来,想来是在山上楼阁之中住下了,在其枕下放两个红包,兀自回屋睡去。
烟火在白雪覆盖的世界炸出花朵,这是新的一年。
冬月无边,红尘无岸,虚虚实实的人生,也无风雨也无晴。
上山,下河,入幽,搏凶,半月以来,长青的身影出现在各处,颇为忙碌,皮肤之上无数荆棘划破的细长血痕,甚至还有不少野兽的爪痕,颇为狼狈。
终是一日,寻到一处绝壁之处,得一七色灵花,传闻乃是可生死人肉白骨的存在,珍之又珍收入袖中,爬上绝壁,抹了把脸上带着泥土的汗水微微松了口气,此刻正值红日初升,山野旷其盈视,心境阴霾一扫,不由大喝一声。
“我拿到了!!”
半月时光,数次凶险,其中甚至有性命之危,可算是有了成果。
下山时,竟偶遇镇上猎户,亦是来去匆匆,似有所求。
正值夏尾,气温炎热,小镇不知何时扩充了一大圈,不少流民于此安家,开荒辟野之余,街面人影攒动,小镇好像更加热闹了。
孙府,老爷子时不时咳嗽两声,摩挲着孙铭恩带回的玉烟杆,面容时时波动,不知为何,似乎对什么事犹豫不决。
门外不断有商队的伙计向着车上搬运一个个被大红布缠绕的箱柜,每个人脸上皆是洋溢着笑容。
镇上人皆知,半月之后,便是孙大镇长与封家女子的婚礼,皆是欲来沾沾喜气。
……
回想半月前,请柬发出去不少,其中唯有五份特殊,烫金做表,朱砂做画,青绸为纸,显露其气象非凡,有两份落入药堂柜台,柜前的青年,看着对面女子的面庞,一脸错愕:“还有我的?”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参与镇长的大婚,故而惊诧。况自己家贫,也拿不出什么有水平的礼物。
“老板娘要不然我将你送给我的那个耳坠送出去如何?”长青想了想只有那一物可堪送出做礼。
“你敢!!!”解新语顿时严肃起来,印象中那耳坠乃是师兄‘九死一生’得来,送出去对方醒过来不得将自己毒成猪头。
……
镇口外,长青踉跄着闯入药堂,一身的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韩子思捂着鼻子去叫人,小小地嫌弃着。
“幸不辱命!!”长青递去灵药。
解新语没去看那所谓的‘灵花’只是将长青扶起,抬到后院,嘱咐着子思烧水,眼中尽是心疼。
一大清早,爆竹声回荡,将全镇睡梦中的人唤醒,街面自孙府开始直到镇子口,街边店铺,遍是红妆,硫磺的气味总是伴随着喜庆,人人出了家门,开始忙碌,非是农事,而是孙铭恩的婚礼,这位救镇民于水火之中的孙家,值得他们如此。
一行车架自山道上下来,金纸素裹,红纱做帘子,雕有鸳鸯戏水,比翼为顶,连理枝为轮。
那楼阁女老板,牵来一匹红头大马,交予孙铭恩,孙老爷子迎着女子进入屋内。
午时,万事齐备,众人穿着讲究,顶着夏热,与街角屋檐下闲聊,只不过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看向镇口,孙铭恩已然翻身上马,身披喜服,肩扛大红花,领着乐舞长队,出了镇口,前往贤武外城,迎接自己的良缘。
婚字含‘昏’寓意女子于黄昏时分踏入夫家。
如此药堂前,长青心头竟有些微微紧张,好似嫁娶之人是他,心神不宁,不过今日他穿上了一袭崭新的青衫,还是解老板所给,说是不能丢了药堂的脸面。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解新语口中低声喃喃,亦是充满向往,只不过目光看向的却是门前的那一袭青衫。
黄昏时,鞭炮由远及近,夕阳映衬,满面红光,意气风发,作为红尘中人,孙铭恩觉得此生圆满。
路过之人无不抬手恭喜,沾一些喜气,孙铭恩连连抱拳,精神激昂。
路过药堂,只见一青年站的笔直,与暮光中微微抬手,面带微笑,恍惚中,孙铭恩好似见到了一年前的那人,可是眼眸开合间,又变地普通,好似没有什么长处。
女子的家人坐在后方马车之上,望着街面,甚是欢喜,身为贤武城外城的大家族,如此规模的礼仪,近乎百丈长的接亲队伍,所过之处遍是热闹,已然满足了他们的标准,甚至于他们还在为女儿能嫁到此处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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