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南彻底从睡梦中清醒，收敛起全部情绪，松了手。
“江总，不好意思，是我睡糊涂了，这里是……”
江启微微攥紧手心，站起来，淡声说：“这是我住的地方。”
“我昨天……”
“你发烧昏迷，我把你带回来的，医生昨晚过来给你挂过药水了。”
顾池南脸色还很苍白，勉强挤出笑容，“我知道了，谢谢江总。”
顾池南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江总，是我……您吩咐让带的粥，我也一并带过来了。”
江启目光从顾池南身上移开，冲外面道：“进来吧。”
张文旭推开门进来，手上提着保温饭盒，见顾池南醒了，微微一愣，才点点头打招呼。
“顾先生，你醒了。”
顾池南同样微微颔首，“张助理。”
江启用眼神示意的看了眼床柜台，“张助理把粥放下，去隔壁书房等我吧。”
“好的， 江总。”
张文旭放下保温饭盒离开。
江启看着憔悴的顾池南，手探上他的额头。
体温不烫，已经退烧了。
江启抿了抿薄唇，道：“浴室在右边，里面放着洗漱用品和干净的衣服，你洗漱好，再把粥吃了，我先去跟张助理谈点事情。”
顾池南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最后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等江启走了，顾池南到浴室洗了把脸出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贪婪的呼吸着被子上属于江启冷冽的气息。
过了片刻，顾池南睁眼，起来把床上被子稍微整理好，拿上自己的手机，找到纸笔，留了句谢谢放在床头上，没有惊动江启就离开。
另一边，书房。
江启在沙发坐下，捏了捏眉心，直接问：“昨天晚上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查到了。”
“怎么回事？”
张文旭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递过去。
“这是关于万度公司被控告诈骗案的进展，目前已经立案，顾池南处于取保候审阶段。”
江启接过张文旭递过来的文件翻看。
张文旭继续说：“目前来看，就算实际犯罪人是徐强，毕竟公司法人是顾池南，没办法退还以万度公司名义骗走的金额，和公司内账户上的钱的话……正式开始审判后，顾池南很可能会被判刑。”
江启把文件丢在茶几上，眼神晦暗不明。
张文旭斟酌了下，小声说：“这些金额加起来将近三百万，顾池南无法退还的话，恐怕会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江启的手覆在眼睛上，只余紧抿的薄唇在外。
张文旭彻底看不到他的心思。
江启沉默很久，才又问：“顾池南的妈妈去世……又是怎么回事？”
张文旭说：“顾池南妈妈春节后查出胰腺癌晚期，并且已经扩散，为了减轻顾池南的负担，她一直瞒着没说，直到半个月前，病情突然恶化……进医院重症监护室三天不到就走了，而……”
张文旭顿了顿，“那几天顾池南还在拘留中，所以连他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话音落下，书房里安安静静的。
江启垂下眼睛，思绪乱糟糟的。
顾母去世，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有间接关系。
是他间接导致腾飞出现危机，破产，让顾池南卖房卖车还债，还找不到工作，生活变得拮据，顾母才会选择放弃治疗，虽然胰腺癌晚期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又是他的原因，让顾池南见不到顾母最后一面。
张文旭半点都看不出江启在想什么。
江启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他脑海里只是一遍遍回放着顾池南红着眼，抱着他，声音哽咽说自己没有妈妈了的情景。
心跟着狠狠揪了一下。
江启不能再否认，他不是讨厌顾池南那张脸，并没有想彻底毁了他，至于其他……他不愿意再去想。
江启深呼吸一口气，心中有了决定。
“张助理，你让法务部去跟顾池南这个案子，退还双倍金额或者找那些公司撤诉等等，我要的审判结果是顾池南没事，懂了吗！”
张文旭等了半天，听到江启的话，心中诧异又不解。
江总大费周章不是为了毁掉顾池南吗？
怎么临时又改变主意了？
张文旭心里的疑惑，可不敢问出口，连忙说：“请江总放心，我回去立马召集法务部的人，让他们全力以赴这个案子。”
“嗯。”
江启眸光暗了暗，又问：“徐强在哪？现在能联系上吗？”
“这……”张文旭面露为难，“徐强带着家人出国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想办法让人去找！花钱找私家侦探什么都行，必须联系上他！”
张文旭听了，更是摸不着头脑，“江总找徐强是想……让他回国认罪？恐怕他不会答应吧？”
“联系上徐强，告诉他，不想死的话，给我把嘴闭严实！那天的事，别让第四个人知道！还有……让他一辈子都不要回国！”
江启冰冷的眼神落在张文旭身上，“张助理也是，嘴巴最好也严实点！”
张文旭被江启警告的眼神吓得，心下一惊，忙道：“请江总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江启“嗯”了声，收起压迫的气息，“你回公司去落实吧，有任何进展再告诉我。”
“好的，江总。”
张文旭走了。
江启独自坐在书房，找出烟盒，咬着根烟在嘴角，点燃，呼出一口白烟，接着第二支烟，第三支烟抽完了，才从书房出去。
江启站在卧房前停顿了几秒，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被子整理好，保温饭盒里的粥也好好的没动，只有床柜台上放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顾池南走了？！
江启心下一紧，二话不说，转身朝外走。
跑出独栋别墅，江启站在门口，思绪快速翻转。
这一片都是别墅区，根本没办法打车，顾池南要离开，只有顺着这条路走到出去打车。
江启想都没想，跑着追过去。
跑了约莫五分钟，看到了顾池南。
江启冲过去一把抓住顾池南的手臂，带着怒意用力拽住他。
“顾池南！你一声不吭就走，打算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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