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撑着油纸伞，一路来到永宁宫。
守在永宁宫门口的小太监，拦住了小团子的去路，“小公主请留步，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永宁宫。”
小团子抬眸看向小太监，“你以为依依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吗，不让人进去的话五皇兄不就饿死了吗？”
小太监不由一愣，“小公主莫要为难奴才，陛下若是怪罪下来，奴才难辞其咎。”
“是父皇来了吗？”
一道声音从永宁宫传了出来，薄弱且无力。
小太监闻言，急忙冒着雨跑进永宁宫，“五皇子快回屋里去，您忘了太医的嘱咐吗？不到黑夜万不可出来。”
小团子撑着油纸伞踏进永宁宫的大门，宫檐下站着的少年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墨祈安摆了摆手，“无妨，今日没有阳光。”
【他的毒快到心脏了，确实不能见到阳光，好在今天没有太阳。】
【今天要是大太阳，跑出来不就得当场暴毙。】
墨祈安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看向朝他走来的小团子。
他见小团子没有开口，一旁的太监亦是不作反应，不禁怀疑出现了幻听。
墨祈安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团子走到墨祈安身旁，将油纸伞收了起来，“你不知道我是谁？”
【整个皇宫不就只有我一个三岁孩童，他居然不认识我？】
【好像这也不能怪他，他就没有出过永宁宫，不知道我倒是不奇怪。】
墨祈安疑惑道：“你是？”
这幻听为何如此真实？
小团子脱口而出道：“你看依依长得像你爹不？”
墨祈安不由一愣，“孩儿见过姑姑。”
小团子忍俊不禁，“乖侄儿。”
“你胆子可真大。”
小团子身后传来大暴君冰冷的声音。
墨祈安作揖道：“孩儿见过父皇。”
小太监万分惶恐，“奴才见过陛下。”
小团子转过身来，咧嘴一笑，“大哥。”
【一时嘴快，渣爹不会生气吧。】
【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五皇兄先叫的。】
大暴君沉声道：“朕可不是你大哥。”
这小屁孩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她已经不满足当他的女儿了，还想当他的皇妹。
墨祈安思索道：“父皇，这位是？”
大暴君平静道：“她是朕的女儿，也是你的妹妹，墨依依。”
说到女儿二字，他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一点。
【渣爹你来得太快了，我这把姑姑的椅子还没坐热你就来了。】
墨祈安微微一笑，“祈安见过妹妹。”
大暴君径直走进屋内，“进来。”
在其身后，跟着撑伞的桂公公。
与之同行的，还有太医院的李太医。
【渣爹是带太医过来给五皇兄看病吗？宫里的太医救不了皇兄啊。】
【我记得渣爹好像一直在找药王谷的神医，只是到五皇兄死的那天都没有找到。】
大暴君眉头微微一皱。
这些年来，他派出去找药王谷的人不计其数？
难道小屁孩知道药王谷在哪？
此时的李太医，正给墨祈安把脉。
他的手指搭在墨祈安的脉搏上，神情逐渐凝重。
墨祈安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此刻的他，已不再认为那道声音是幻听。
兴许是人之将死，便能听到生前听不到的声音。
他的目光落在李太医身上，看着那张神情凝重的脸，自觉时日无多。
李太医的手从墨祈安的脉搏离开，深深叹了一口气。
墨祈安心境坦然道：“李太医，我还有多久可活？”
李太医曾与他说过。
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皇宫没有能救他的药。
天下之大，兴许药王谷有。
若是有缘，便能救他一命。
他也曾抱有希望，渐渐的便没有那么在意。
李太医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大暴君平静道：“如实说。”
他也想知道一个期限。
在这个期限内，他要通过小屁孩找到药王谷。
李太医如实道：“不足两月。”
【五皇兄是在六月初死的，确实不足两月，李太医还是挺有本事的。】
【五皇兄身上的毒已经蔓延全身，就算找到药王谷估计也来不及了。】
大暴君不由一怔。
即便找到药王谷也救不了吗？
墨祈安眸光暗淡了几分，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生死有命，父皇何须多虑。”
死亡于他而言，并不可怕。
人生，便是走向死亡的道路。
他曾经问过小太监，人死后会怎么样？
小太监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
他承诺不会说出去，兴许是小太监见他可怜便与他说了。
小太监说，人死后尸体会放进棺材里，棺材则埋在地下。
小太监还说了，人死后可能会变成鬼，他也是道听途说，是真不假，他也不知道。
那个时候，他便知道了每天晚上过来看他的那个女人，是鬼。
那个女人很漂亮，她的脸上只有两种表情，不是哭便是笑，女人总是在夜里远远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知道对方是鬼，他亦不曾心生恐惧之意。
后来他问起了宫女，描述那个女人的衣着样貌。
宫女有些害怕，还是选择告诉了他。那个女人便是他的母亲，珍妃。
在以后的夜里，他有意无意靠近珍妃。
假装看不见，余光千百遍。
那一刻，死亡于他而言，并不可怕。
【五皇兄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遇到我算你走狗屎运了，还好我有解毒丹。】
【我的解毒丹挺靠谱的，只要人没死，解个毒还不是轻轻松松。】
墨祈安下意识看向小团子。
他听到了什么？
妹妹可以救他？
大暴君此刻想将小团子抓起来打一顿。
他几乎都要放弃了，这小屁孩突然又说可以救。
【我要怎么把解毒丹给五皇兄，直接拿出来不就被渣爹发现了。】
【我就一颗解毒丹，他要是问我哪来的，我要怎么说？】
【都怪渣爹，我本来还打算做好事不留名的，他非要带李太医过来。】
大暴君无言以对。
这也能怪到他的身上？
这小屁孩怎么这么气人！
“朕就不打扰你们兄妹俩叙旧了。”
大暴君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永宁宫。
【渣爹是傻了吗？我和五皇兄今天第一次见面，叙什么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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