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了？”林言试探着开口。
“不是，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过阳光房？”许希炎皱起眉头，冷冷道，“你梦里带我去的？”
林言揉了揉太阳穴，说：“我没空做梦。是你的记忆出错了。我问你，在你的记忆里，你去过阳光房吗？谁带你去的，你又遇到了什么？”
“阳光房……”许希炎感到一阵头疼，他努力回忆着，只觉得脑子都快疼炸了，断断续续地开口，“阳光房……好像，我去过？是谁来着，是谁带我去的。一个人，一个男人……他在窗外看着我，跟我说……我很难受，我想去阳光房，他能带我去……”
“对！窗外！他能带我去！”许希炎的眼神瞬间亮了，只是眼里的光更像是疯狂的前奏。
“……池高卓。”林言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他说：“陈老师还真没有猜错。”
也就是说，那一天，池高卓本就是冲着许希炎去的？对付他只是顺带？
也或许本就是想处理掉他们两个人，只是被林言阻断了。
“别想了。”林言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冰凉的手链只是蹭到了他的手，他瞬间怔住，眼神里划过一丝清明。
“……我怎么了？”许希炎轻声说，“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林言，只觉得一阵恍惚。
“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要去想，别为难自己。”林言看向许禾松，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说，“许叔，你没事的话可以带他去阳光房休息休息，他还没有恢复过来。估计会有一些遗留的问题。”
“……等等！”许希炎看着林言走出去，突然开口，他说，“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不，你什么也没做。”林言对他笑了笑，说，“放宽心，你只是个孩子，好好地待着就好，很多事，不要乱操心。”
“担心得太多，反而会被人利用。”
利用你的怀疑和不信任，去伤害本该保护的人。
林言没有说完，只是给了许希炎一个眼神，便走了出去。
刚出去，他就躲到一边，蹲下来，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痛楚。
……疼，特别疼。
好像什么东西从灵魂里生生撕走了一块。
这就是他非要插手的代价吗？
他不知道，但他不后悔，人前有多风轻云淡，忍耐不住疼痛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他眉头紧紧地锁着，抱紧了自己，恍惚间，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挑起。
“怎么这么倔呀。”他似乎听到了类似的语句，听不清，眼前一片模糊，让他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是真？是假？是梦？
他不知道，他分不清，疼痛湮灭了他的理智。
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的眉心上，轻轻一点。
林言的脑袋垂下来，本来蜷缩在一起，因主人的昏迷，倒了下来，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哎呀，真是的，也不好好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驾驭这股力量。”女人轻轻开口，说着责怪的话语，眼里却满是戏谑。
“为了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真有意思……”
她本以为是时代变了，大家都这么有意思了，但是逛了一圈，发现有意思的还真不算太多，面前这个人，还有那个姓陈的……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总之，这两个人，她很感兴趣。
只可惜，那姓陈的身边有个人守得太严实了，她不好单独和那姓陈的见上一面。
以后会有机会的。
她想。
然后低头看怀里面色苍白的林言，摇了摇头。也真是难为他在里面这么能装了。
伸手，一抹光亮融入林言的眉心。
“好好睡吧……”
她将林言放下，揉了揉林言的脑袋，意外发现手感挺不错的，于是笑出声。
只是没有人能够看到。
许禾松准备带许友琪和许希炎一块儿去阳光房待一会儿，就看到林言倚靠在门旁边的墙上，闭着眼，脸色十分难看，还带着痛楚。
许禾松三人都是一愣。
许友琪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扶林言，然而年纪不大，身板又小，扶不起一点。
她着急道：“爸爸，哥！别愣着呀，先把老师扶进去呀。”
许禾松和许希炎如梦初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林言的样子明显不对劲，他们总不可能就这样让林言睡在这里吧。
二人连拖带拽的，好歹是把林言拽进了房间里。
许禾松有点迟疑地看向许友琪：“小琪，要不你留下照顾小林老师？”
“我吗？”许友琪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可以！爸爸你和哥哥去忙吧，我能照顾好林老师的。”
许禾松其实本来也不想让许友琪跟着去，虽说不知道林言做了什么，现在的许希炎给他的感觉又像是他认识的许希炎了，但是……许禾松还是不放心，或者说很难放心。
现在正好有正当的理由让许友琪留下。
许希炎动了动嘴唇，敏锐地察觉到林言的状态八成和自己有关系，顿感惭愧，想起林言的叮嘱，他说：“爸爸，我们去阳光房看看吧。”
林言叮嘱了让他去阳光房的话……
他一个走神，忽然想起在阳光房的时候，似乎也有一个人提醒他，要勤到阳光房坐坐。
但那个声音太小了，在他昏昏沉沉的状态里消失不见。
现在深入去探究，他才隐约感觉，有些熟悉……
“好。”许禾松干脆地答应了。
这也没什么好不答应的。
虽然其他教学楼的阳光房更靠近他们现在的位置，但是他们都没有去过其他教学楼，也没有触摸过其他地方的规则。
因此，他们依然回到了三教。
找了个休息室，许禾松带着许希炎进去。
他们却不知，如果他们离开宿舍的时候抬头，就会看到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他们离开，拿着一个手机，轻声说：“计划失败，他们走了。”
“怎么失败的？你心软了？”
“不。”那人轻描淡写道，“林言身上有问题，让他摆脱了我的控制。”
“林言？怎么又是他。”对面的语气怪异，说，“行，我知道了，你再观察观察，他不对劲。”
“嗯。”那人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头，动了动，然后说，“……什么时候让我妈妈和我说说话。”
“可以。”对面答应得很快，说，“你别挂电话，我就在你妈妈这儿，让她和你说说话。”
“……”那人不说话，对面也习惯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半晌。
“……小琪？”
“妈妈。”许友琪轻声开口。
“你爸和你哥怎么样了？”对面女人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小琪，不要这么做。”
“……妈妈，我只是来确认你没事。”许友琪道，“你放心，爸爸和哥哥都没事。不会让你们出任何事的，我保证。”
“但是……”
“嘘。我们今天不聊这个，聊聊别的吧，我们之后做什么。”
许友琪低垂着脑袋，脚尖挪动，有什么东西在鞋的禁锢下移动。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陈川焱是个好人，但她做不到，她只想要自己的家人好好的。
只要他们好好的，一切都值得。哪怕明知道池高卓到底想做些什么。
或许是助纣为虐吧，她早已没有选择。
挂断电话，许友琪回头看向床上的林言。
林言眉头依然皱得很紧，很痛苦的模样。
她看到林言手腕上的手链，眼神微动，压下心头的惊讶，很轻地叹气：“对不起呀，林老师。”
她不奢求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后悔。
可她依然觉得对不起林言，对不起陈川焱。
如果能有别的办法保全她的妈妈，她其实并不愿意伤害林言，伤害陈川焱。
这让她感到愧疚。
时间滴答，滴答。
林言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许友琪皱起眉头，拿手机打电话。
“喂？陈老师，你现在有空吗？”
陈川焱正在办公室写课件，接到许友琪的电话，也是一愣，主动忽略掉许友琪打他的电话这件事，开口：“是我。算是有空，怎么了吗？”
“你可以回来看看吗？林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了，现在还是没有醒过来。”许友琪声音里带了些许颤抖。
“小林老师？！”陈川焱站起来，急匆匆道，“我马上回去，你先照顾好他。”
还没来得及回复，陈川焱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许友琪放下手机，看着林言。她也束手无策。她有能力控制，有能力毁灭，却没有救人没有帮助别人的可能。
陈川焱从桌上抢了个包，神色匆忙地出门，一个拐角撞上一个人，双双倒退一步。
“陈老师？怎么这么急，出什么事儿了？”池烬疑惑。陈川焱平时都是不紧不慢的，倒是很少见陈川焱这么迫切的模样。
“是你。”陈川焱揉了揉撞疼的鼻子，闷声说，“小林老师出事儿了，急着回去。”
“嗯？！”池烬蓦地睁大眼眸，立刻说，“我陪你去。”
“嗯？好。”陈川焱没有拒绝。
——
应该差不多要收了……好长的本啊，好像要三十万字了，小小地心虚一下。整理一下伏笔，磨蹭一会儿。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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