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何素芬母子,吴天翊刚回到房内,就见菊儿正收拾着茶碗,胖乎乎的小手拿着抹布擦着桌沿,嘴里还嘟囔着:“小王爷,不是奴婢多嘴,奴婢看您那素芬婶就是个精于算计的人!”
吴天翊看着这一脸愤愤不平的小可爱,故意打趣道:“哦?我们家菊儿眼光这么毒?说说看,你咋看出素芬婶精于算计的?”
“唉,这还不明显嘛!”菊儿猛地直起身子,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头都不抬地随口说道,“她明摆着是借着那傻憨憨是您徒弟的由头,想向您讨个官做!可那傻憨憨看着就不是当官的料!这不是明着给您添麻烦,坑您嘛!”
吴天翊一听顿时笑出了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原来我们家菊儿这么聪明呀!平时咋没看出来你这么会琢磨事儿?”
菊儿被他一点,顿时红了脸,猛地转过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看着吴天翊嘟囔道:“小王爷,难道您就觉得菊儿这么笨吗?奴婢只是不想多想那些弯弯绕,可不是真傻呀!”
看着眼前这副泫然欲泣、满心委屈的小丫头,吴天翊心中一软,走过去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沧桑,若有所感地说道:“菊儿,我知道你不笨!”
“可有时候,笨一点、活得简单一点,反倒不是什么坏事!我倒真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单纯,笨一点,快乐一点,无忧无虑过一辈子,不用去想那些勾心斗角的糟心事!”
菊儿看着吴天翊眼底深处那抹难以言说的沉重,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庞此刻竟透着几分落寞与疲惫,小丫头心里突然酸酸的——她虽不知道小王爷经历过什么,却莫名觉得自家小王爷好累、好孤单,好像心里藏着无数别人不懂的心事。
就在吴天翊沉浸在思绪中时,门外传来亲卫的声音:“启禀小王爷,门外有一村民陈阿大求见!”
吴天翊回过神,赶忙起身走了出去,远远就看到陈阿大被两名侍卫拦在院门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头埋得低低的,眼神躲闪,一副畏畏缩缩、手足无措的样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阿大叔,您咋不直接进来?”吴天翊快步迎了过去,笑着拍了拍侍卫的肩膀,示意他们让开。
陈阿大一听这话,缓缓抬起头,满脸幽怨地看了吴天翊一眼,心里暗自吐槽:“俺也想进呀!这不被你小子这些凶神恶煞的军爷给拦住了嘛!现在倒好,还怪起俺来了?”
可吐槽归吐槽,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吴天翊的热情是真的,但两人如今的地位早已天差地别,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爷,一个是普通的乡下木匠,哪还能像以前那样随意?
他可不敢真的上杆子套近乎,于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正准备给吴天翊磕头行礼。
吴天翊见状,眼神一急,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扶起,故意板起脸佯怒道:“阿大叔,您这是作甚?折煞我了!俺可是您的小侄儿翊哥儿呀!”
看着吴天翊真诚的眼神,陈阿大一脸尴尬地说道:“小王爷,您……您可别再打趣俺了。您现在身份尊贵,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喊您‘翊哥儿’了!”
“阿大叔,您这话说的是什么话!”吴天翊脸一沉,语气严肃起来,“身份变了,情分不能变!无论俺现在是谁,在您面前,永远是那个跟前喊‘阿大叔’的翊哥儿!您要是再这么见外,可就真的伤俺心了!”
这话如同暖流,瞬间涌遍陈阿大的全身!
他看着眼前这个功成名就却依旧念着旧情的少年,眼眶瞬间就红了,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没见过如此重情重义的贵人,明明身份悬殊,却还把他这个农家人当亲人。
看着这平日里硬朗的老爷们哭得像个孩子,吴天翊都有些哭笑不得,连忙递过手帕,拉着他往屋里走,笑着转移话题:“阿大叔,快别难过了!这么晚把您喊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请您帮忙!”
进屋坐定,吴天翊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纸,递到陈阿大面前:“阿大叔,俺想在村里再建一座新宅邸,想请您帮俺组织人手施工,您看行吗?”
陈阿大接过图纸,小心翼翼地展开,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图纸上的建筑样式,他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
这宅子不是寻常的前后院格局,而是一座圆形的高大建筑,足足有三层楼高,外墙厚实得惊人,窗户都是窄窄的长条状,还带着铁栅栏。
底层只有一个厚重的木门,门上有了望口,墙角处还设有射击孔;二层和三层环绕着走廊,走廊外侧也有防护栏杆,屋顶是圆锥形的,铺着瓦片,还预留了排烟口和了望台。
没错,这是吴天翊模仿前世南方客家人的有名建筑——土楼,并在其基础上改良而建的!
“小王爷,这……这哪是宅邸呀,这分明是一座小型堡垒!”陈阿大声音都在发颤,他做了一辈子木匠,建过的房子也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又透着威严的建筑,“这规模、这样式,也太……太惊人了!”
吴天翊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阿大叔,您说得没错,这不仅是宅邸,更是一座能防御的堡垒!”
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您也许不知道,这次我们虽打败了北蛮阿骨打,但他们只是暂时撤退,这颗毒瘤并没有完全挖去!”
“陈家村地处北地郡和云中郡之间,地势偏僻,一旦北蛮再次入侵,很容易成为他们劫掠的目标!”
“俺想如果有战事,咱村那些来不及逃出去的人可以通过咱早先建的那些地道进入这堡垒!”
其实吴天翊没有说的是,现在这个大乾国这个局势很可能会发展成前世东汉末年那样的动乱!
其他人他可能管不了,这些对自己不错的人他必须护着,可有些话他不能说得太过明显,所以那肯定是没有所以了!
他顿了顿,指着图纸继续解释:“阿大叔,这房子的外墙得用黏土、石灰、糯米浆混合夯实,再掺入碎石和竹筋,比石头还结实,普通的刀枪箭矢根本打不穿!”
“底层的木门是用整块铁梨木打造,外面裹着铁皮,还设有门闩和暗锁,除非里面的人打开,否则外面根本无法开启。”
“还有这墙角的孔洞可以架起弩弓啥的,既能防御又能反击!您再看屋顶的了望台可以随时观察四周动静。”
说到这里,吴天翊深深看了满脸激动的陈阿大,语重心长地说道“更重要的是,这座同心楼会和村里的地道网络连通!”
吴天翊的手指在图纸上画出一条条虚线,“楼底设有秘密通道,直接连接到村外的隐蔽出口,万一遇到强敌围困,大家可以通过地道安全进出!”
听到这里陈阿大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里满是感激——他原本以为吴天翊只是想建一座豪华的宅邸,没想到竟然考虑得如此深远!
不仅想着让大家住得舒坦,还时刻记着村里人的安危。
他紧紧攥着图纸,重重地说道:“小王爷,您放心!这活儿俺接了!俺一定带着村里最好的工匠,把这座同心楼建得结结实实的,保证能抵御住任何强敌!”
吴天翊看着陈阿大坚定的眼神,满意地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恳切:“有阿大叔您在,俺就放心了!”
“材料方面俺已让人从丹阳郡加急调运,砖瓦、木材、糯米石灰都按最高规格来,人手您随便从村里挑,工钱给双倍,绝不亏待大家伙儿!只求您把这座楼建得铜墙铁壁般牢固、安全,让咱村的人能在这乱世中稳稳活下去!”
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指尖点了点图纸上的地道入口:“不过,这座房子的防御用途您可不能随便外传,尤其是地道出入口的位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被别有用心之人惦记。”
“嗯,小王爷,您放心!这些规矩俺懂!”陈阿大紧紧攥着图纸,额头的皱纹都拧到了一起,“不过咱是否也要告诉老陈头和老族长?他们是村里的主心骨,建这么大的工程,瞒着他们怕是不妥。”
吴天翊迟疑了一下,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着,片刻后说道:“阿大叔,两位老人阅历深、靠得住,咱还是要告诉他们的。”
“但您一定要反复叮嘱,让他们严守秘密,绝不可随意外传,尤其是不能让外村人知道地道和防御的细节。”
陈阿大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凝重:“小王爷您放心,不用您交代,俺也知道这事关乎整个陈家村的活命大计,绝不敢有半分马虎!”
吴天翊看着图纸,眼神渐渐柔和下来,语气带着几分缅怀:“阿大叔,这座楼得有个名字!”
“之前俺时不时听俺奶奶对翠兰爷爷一直有个念想,所以俺想叫它‘承安楼!’也盼着咱陈家村能永世安宁!”
其实吴天翊在王府的时候,就时不时听到陈杨氏念叨亡夫陈承安的模样,所以他把这座可能传世的楼宇取名为‘承安楼’也是有他的深意!
说到这里,他指着图纸中央的位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语气郑重又带着几分温柔:“阿大叔,您在承安楼里给奶奶和翠兰单独建个独门别院,要最宽敞、最雅致的!”
“屋里的家具用紫檀木打造,床榻雕上缠枝莲纹,梳妆台上要预留出摆放首饰的位置,窗户糊上最好的云母纸,既透光又雅致!院里要留块空地种上翠兰喜欢的……”
陈阿大听得连连点头,心里暗自咋舌:这规格,比县太爷家的宅院还气派!
吴天翊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语气里满是笃定:“俺准备亲自来陈家村迎亲,兑现当初跟翠兰许下的十里红妆承诺!”
“到时候,俺要请最好的戏班来村里唱三天三夜,让翠兰风风光光地嫁进王府,让全村人乃至全天下人都知道,她陈翠兰是俺吴天翊用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回去的媳妇!”
“轰”的一声,这话像是惊雷般炸在陈阿大耳边!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心里更是翻江倒海:我的娘哎!十里红妆!亲自迎亲!这可是连皇亲国戚都少有的排场啊!
翠兰丫头这是走了多大的运,能让小王爷如此看重!
想当初翠兰丫头跟着杨婶子吃苦受累,谁能想到如今能有这样的福气?小王爷不仅没嫌弃她是乡下丫头,还这般疼她、宠她,连迎亲都要办得这么风光,这可是给咱陈家村挣足了脸面啊!
其实不要说其他人,就连陈阿大这乡野村夫都知道在这个时代,不要说陈翠兰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就算一般的千金大小姐要嫁入王府最多也就是一个妾室!
如今吴天翊竟然要用如此盛装娶这么一个村姑那肯定是顶着多大的压力!
从这里可以看出陈翠兰在这小王爷眼里是有多重的地位!
他看着吴天翊眼中毫不掺假的真诚与爱意,心里又暖又感动,连忙拍着胸脯,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小王爷!您放心!俺一定把这别院建得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的!保证让杨婶子和翠兰丫头满意!”
“迎亲的排场您尽管安排,村里的场地俺来收拾,一定让翠兰丫头风风光光地出嫁,不辜负您这份心意!”
吴天翊看着他激动得通红的眼眶,满意地笑了:“有阿大叔您这话,俺就放心了!别院的事就拜托您多费心,材料不够随时跟俺说,银子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让她们在村里的这段时间住得舒心、安心!”
陈阿大紧紧抱着图纸,像是抱着稀世珍宝,连连点头:“放心吧小王爷!俺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现在就回去召集人手,明天一早就开工!”
他说着,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后背挺得笔直,心里满是干劲——能参与建造这样一座既护佑乡亲、又承载着美好姻缘的承安楼,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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