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农历十二月二十就不接生意了，哥哥先我两天回去，我和弟弟到农历二十五才启程回家，还是历时三天才到家。这一年弟弟也升级做爸爸了生个女儿，我也生个女儿，心里无比高兴。我在惠州买了很多婴儿用品都是买两份，也给曲兰两妯娌买了几件漂亮的衣服。
当我回到家里见到屋基地土方已搬好，但得知下面那家伯父如此狼心狗肺，以仗人多势众欺人太甚。在我新屋基地横屋地那里，据说放了个死人的骨头罐。
不准我家建另一杠横屋，把我肺都气炸了。若不是家人阻止，真想与他们来一场大动干戈。最后父母家人劝阻，说先成就大事下一步再慢慢来。
我跟家人说既然如此，自己这一栋那怕仍少一栋横屋，也要用红砖来建，这就是用实力和他较量，要不然那么多年一家人的努力就白费了。就按照东莞人的模式，二楼楼板用钢筋水泥，楼顶用木材盖瓦，据东莞人说，这样二楼夏天就不会太热。
我问父亲假如用这种形式建，技术上有没问题，他说可以叫某人来负责预算施工。了不起多出点钱，我说年后就去找他弄清楚，有了预算才知道要多少水泥和钢材。我跟大哥说要尽快去买齐木材，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买齐这些材料，我知道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你弟弟们肯定心中有数，反正为了公益，每个月会叫父亲发一百块工资给你。其他开支实报实销，建好之后四份分。你要尽心去做好这件事，我们兄弟要团结一致，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完成这些事业。不要被人看不起，我们有钱大胆去做，一定会成就自己大家庭的事业。
那一年春节后年初二，我夫妻带着儿子和三个多月的女儿去他外婆家。过去多年了这个家除了我给他们改变之外，星星还是那颗星星，祝英也嫁人了，嫁给一个退伍军人。都去了海南岛生产建设兵团，我的同学大舅哥已经生三个女，他坚守在农业第一线，津津乐叨地享受着，一天十个工分两毛多钱的‘高薪’收入。
家里岳父母已不年轻，还有三个妹妹三个弟弟。生活上岳父靠我多年前给他的支持，己杯水车薪，生活上仍唱着国际歌。一个家庭没有一个敢闯敢干，想要改面貌是很不容易。
但我想自己还是很幸运的闯出了一条路，遇上好人稳定了家庭基业。往往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假如和文华大哥正常运营至今天，我看到人民币都胆战心惊。尽管不是偷不是抢更不骗来的，但若给有关部门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不是有一句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反而断掉那条线转行了，社会自打倒四人帮之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存在银行的钱还不敢去取。也因不需要用，还是让它好好地在银行休养吧。
当时岳父提出叫我带大舅哥跟我学牙科，被我婉然谢绝。我说你想和这个女婿长期来往就别跟我，曲兰也说千万不要。因她知道我的为人，结婚那么多年，也听哥哥嫂子说过我的严格程度。都知道我刁蛮的姐姐都怕我三分，做笛子修孔偏差分毫都骂人。
祝英也多次说曲兰，在我手下做事千万小心。都知道我对质量的严格性，我是眼睛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人。自己也老了回想起走过的路，自己对人的要求也是太过苛刻了，也是我的最大缺陷。那天吃完午饭后，五岁的儿子哭闹着要回去。
我问他为什么要回去，他说要回去和爷爷睡，外婆家没有新被子他睡不着，我父子四人就回家了。那时侯我儿子也被他爷爷奶奶胖惯了，吃别人家的饭菜吃不惯。也不是自己家有几样菜给你吃，那不习惯是很正常的。
春节过后我计划初六外出，哥哥说叫我先出发，初五那天一旱，我骑单车到安流车站找到老陈。问他有没有明天到惠州的票，他说这里每天有两张份额。我要就绐我一张，我就跟他买了一张，并说八点前要到这里。
买好票我就回家了，我将这一情况跟哥哥说，决定了什么时候出发，就给他买张票。他说还没决定好，那就由他自己安排了。我买好了票定好了时间，再也不冤枉浪费时间了。
那时侯哥哥在茶山，我在附城相隔十几公里。也就是到了惠州之后，他可以到樟木头转乘火车到达那里。我就耍到达莞城后，再步行五公里才到目的地。
当年这里没有公共汽车，没有计程车，还没见过麽托车，也不存在单车搭客。那里都一样路况差，交通极其落后，当然与现代就无法比了，落后的四十多年前真是无法回忆。
初六这一天我顺利到达目的地，邻居见我到了那天晚饭在他家里吃，当年东莞民风特别好。对外来人员都很尊重，东莞地理条件优越，土地肥沃，旱涝保收。普遍粮食水平都有五十斤以上，日分值普遍七八毛，好的有一块多钱。东莞是鱼米之乡，每一个角落都是宜居之地。
当年我不论到哪里开业，都很受人爱戴，我的利器就是一支笛子，吹出的悠扬笛声。还有一把二胡拉出那优美动听的旋律，扣紧着老少的心弦。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要靠精湛的镶牙手工，和对工作一丝不苟的态度，得到顾客的认可，才能有生存的空间。
那一年我在附城只住了七个月，生意很旺但不敢再接新的生意了，将收了定金的顾客牙齿镶好之后就搬走了。原因是当时有一个年轻貌美的，中学英语老师她来看牙之后，认识了我知道我乐器有点才华，她直言不讳地说很中意我、要嫁我。她说这些话让我震惊，让我心惊肉跳。
我说我己结婚有两个子女了，我以为说了这些给她听就回不来了。但不是，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一有空就买菜买肉来，主动帮我煮饭炒菜洗衣服。
过两天后我的房东跑来说恭喜我，说这个老师是他同事很不错的。他说周老师向大家宣布，找到了她的真爱就是你。幸好当时我表弟在我那里学，计算到她会来时就躲开她。
但这可不是办法，做这行可不能停一天晚上，因每天接的牙齿都有几十颗。按习惯每天接的每天要做好，况且做牙齿工艺相当复杂精细，半点都不能马虎。
从准备印模开始，首先要备好顾客原牙齿，再印模。倒制石膏模，干后脱模，调整好咬合再上咬合架。然后补模，再做腊模，腊模全部做好。
又进入下一道工序，每一颗腊模要焊上一条腊线。然后将二三十颗分成每一个工件个体，相互工件绝对不能粘连。就是说有些顾客要镶五颗，有些七八颗，这就叫一个工件个体。然后将四五个或七八个工件的，腊线巧妙地焊接在一起。
这些腊线焊接，工艺熟练了是很容易的事，它有腊刀一点腊挑在腊刀上，用酒精灯一烤就溶化了，这又不能太热，又不能温度不够。
这个问题用文字是无法表述的，这不是秘密，这是精谌的技术与经验结合在一起的手法。以及经验和眼睛所观察可以了，腊滴滴上去，才能和其它腊线紧紧溶为一体。
这些完成后，又进入下一道工序将工件固定在一块木板上，套上合适大小和腊模高度合适的铁圈，再灌入耐火材料，这些耐火材料与熟石膏粉，和细密的砂子加水，拌成浆状再进行往铁圈内的腊模灌注。
灌注时一点一点的加，小心翼翼地灌。不能让腊模周围有气泡，灌满之后要过两小时后，待干到一定程度，再进行烘烤。
烘烤这些用铁圈包埋好的腊模，要用炭火慢慢烘烤，不能急还要边烤边观察，如果铁圈直径在八公分左右的，要烧一个半小时左左。烤到这个铁圈内，耐火材料全红透，就又进入下一道工序。
这一道工序是金属液体浇注法，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作都要紧密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行。要将铸件马上用铁钳钳出来，放在砖块上面，将所需金属份量放在铸件上面，用高温喷灯将所需金属溶为液体时，去掉渣滓才有足够的精密度，然后再用干湿相宜的泥巴轻压金属液体。让它浇注到，工件里原腊模烧空后的每一个角落里。
若有一个工件灌注不到位，就成废品，又得从头再来一次。行里叫铸牙，是这一行内最难过的一关。干了几十年的老师傅都很怕铸牙，当年我兄弟跟两个表叔学了半年，都没见过他们铸牙。这一关是最为关键，也是做这一行最要命的。
我问过表叔这个金牙，不绣钢牙怎么做出来的？他说学这行先学那些怎么备牙，怎样取模，怎样做生意，接生意。都叫你先学那些，他说铸牙到时候你自然就会了。他这样轻描淡写忽悠我们，当我兄弟开业后，累试不成，哥哥都哭了好几回，几乎到放弃之体步。
我说别灰心鼓足勇气，他们不教，我就一定要学会做给他们看看。他们也是遵从上一代，一代一代的传教，那样可教那样又不可教吧。我说你等着我再去广州大表叔处请教，诚恳地求他都不教的话，我将另想办法。
那次我到大表叔处，他正开炉烘烤铸件，表叔正在给顾客戴牙。叫我看好风炉火，这可是天赐良机。我在不断地扇风，表叔说别太猛火，火太猛不行，要慢火烤太猛火容易裂模。
这是多么珍贵的金句，我看到客人走了，就催表叔好了。他很自负地说不行，我不看也知道时间还不够。你看到整个模红透了再叫我，又是几句金钱买不到的现场教学。
表叔叫我搓好那碗泥巴，又不可太硬又不可太稀，然后又拿出煤油喷灯，叫我打足汽，再点着火烧热喷灯管，把上面喷灯管烧红了再放气，煤油喷出来，才能让火苗雾化火苗才会变蓝色。
他看我一切准备完毕，再叫我看看是否红透，我说红透了，表叔也过来一看说正好。就钳出铸件放好，加上所需材料开足喷灯，金属很快溶为液体，我看到表叔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步操作规程总算得到了真传。
我跟表叔说我那个喷灯太小很慢，我说你这个够力那里买的。他说对面五金店就有，我说就是专程来买这个。
这次极其顺利取得真经，内心无比兴奋，我立即去买了两个喷灯。一切做好后，我叫表叔表婶表弟去茶楼吃午饭。他们都很高兴，其实我更开心，饭后又回到表叔诊所。我跟表叔说那个铸件冷了可以清理了，他说用水一浸就可以，这又是一句真传。
果然是水一浸耐火材料经高温烧后，见水就溶化，所以那些腊模就变成金牙了。这就是说了那么多，才说清楚金属假牙是来之不易的。我还帮表叔，一一去掉每颗金牙上的腊线，在他的指导下用三角锉，锉掉每颗假牙上的多余部份。
再经牙车全面用砂轮磨好，再用零号砂布将每颗假牙磨光滑，再进行抛光，最后变成闪闪发光的金牙。我想此次广州之行真是收获良多，也为自己转入这一行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也就是那次从广州回到石碣后，也就是开业后第十一天，给顾客戴上了假牙，从此走上了牙科这条路。
我在莞城开档遇到周老师之后，已经做这一行将近两年。当时在这里生意很好，人也熟了业务水平也提高了很多。但那时被周老师缠上了，也怕真的日久生情延续下去自己把持不住，做出出格的事。
根据当年人们的传说，对己结婚又和未婚女青年发生系的，是要坐牢。加上自己又是外地人，更加要遵纪守法，出于这些原因不得不偷偷搬离附城。来到石龙火车站附近石碣地界上。
但过去大概两个月左右她又找来了，那是一个傍晚她来到档口，正好我和一个顾客在戴牙，那天正好莞城一个朋友给我送药过来。她的出现让我手足无措，她不可能当晚返回莞城，已没车回去，我原本想好跟朋友住在我这好好聊一晚。
我们三个出去吃了个便饭，又返回我档口，他计划回我档口拿齐行李，去石龙火柴厂他兄弟处住一晚。当时已七点多天黑了，在骑车返回我档口途中他不慎跌倒。
他摔下去不省人事，这下可摊上大事了。从未遇到过的事，却落到我的头上，正在慌乱之际有个大嫂拉着大板车经过，在我的恳求下，协助我将他送往石龙医院。
当我帮他办妥住院手续出来时，那个大嫂离开了。医院告诉我今晚要陪在这里不得离开，经诊断他脑震荡，我向医生请示，回去拿点东西他说可以，但必须立即返回。
我骑车返回档口时，周老师给留下一张纸条，亲爱的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下次再见。幸亏他把那辆单车推回来了，我收拾点用品又火速赶回医院，守在他床边。直到两点他才醒过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年的医院，确实厉行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原则。是值得敬佩的。
没有收押金，还按我给他所填的地址，联系到他的家属。那是多么高尚的精神，多么令人敬佩的风格。到第二天他已完全康复一点事都没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我去结账不到七十块。此时他儿子也到了，我和他们吃完早餐，回我档口就骑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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