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
李青牛停了下来。
整座青城山，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盯着李青牛。
眸光灼热。
李青牛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师父紫阳真人的身影，目光不由地落在了玉龙真人身上。
玉龙真人拂须微笑，朗声道：“诸弟子谨记，传妙法者，青城山玉荒。”
“弟子谨记。”一众学会了纵天金光真诀的青城山弟子，异口同声，声音里充斥着近乎狂热的兴奋。
李青牛脸颊红润，咧嘴笑了笑，身上绽放的金色光芒越发浓郁璀璨。
“玉荒师弟，可还有什么要教导大家？”玉龙真人温声询问。
李青牛想了想，摇了摇头。
“此番授课，到此结束。”玉龙真人轻声道。
话音落下。
法坛上，泛起炽盛烈焰。
烈焰消退。
李青牛的身影消失无踪。
“可惜，没看到玉荒师叔的真容。”有人感叹。
“玉荒师叔身材高大，长得也一定仙风道骨。”有学会了纵天金光真诀的弟子，双眼冒着星光，已成为李青牛的簇拥者。
“可不一定是仙风道骨。”白微微暗搓搓地想着，瞧着掌心里冒出的金光，眼睛发亮。
“天下极速，莫过于此。”有长老级人物施展纵天金光真诀，一脸感慨。
接下来。
一众学会了纵天金光真诀的弟子，乃至长老们，全都开始尝试，俱是发现，速度提高了数个层次不止。
孟川身影一闪，刹那间来到孔衍身边，亦忍不住低声叹道：“这门真诀，只怕不弱于紫绶浩气真诀。”
孔衍幽幽道：“我学会了纵天金光，可对你紫绶浩气却一知半解。”
孟川面皮微抽，无言以对。
他并未对这位师叔私藏，可他获得的紫绶浩气真诀，是花费了数年慢慢感悟的，很难靠单纯的语言传授旁人。
“玉荒是个人物，以后天下必有他的传说。”孔衍轻声道。
孟川低声提醒道：“他的年纪，可能不足三十。”
孔衍一怔，眼眸变得深邃起来。
坐忘峰，紫阳观。
回到院落的李青牛，脸上的兴奋止不住。
“好像好多人都学会了。”李青牛兴奋道。
紫阳真人笑着点了点头，“确实。”
“傻小子。”白色小蛇暗骂，心里有点郁闷，本该就只有它会的真诀，现在因为这傻小子的缘故，好多人都会了。
“弟子应该没给师父你丢脸吧？”李青牛问道。
紫阳真人乐了，调侃道：“你是想让老道多夸你几句？”
“没。”李青牛脸颊发红，连忙摇头。
紫阳真人看着李青牛，“你要记住，同样的真诀，不同的人施展，效果是不一样的。”
“弟子明白。”李青牛微笑道，“我看了一圈，他们的金光都没有我的亮。”
“是吗？老道倒是没注意。”紫阳真人笑道。
“嘿嘿，我专门看了一圈。”
“一般而言，像这种真诀，老道是不会让你轻易传授旁人的。”紫阳真人轻声道，“你可知，这一次为何要让你开坛授课吗？”
“额……”李青牛想了想，摇了摇头。
“因为听你授课的，皆是咱们青城山弟子。”紫阳真人说道，“你是青城山弟子，那青城山便是你的第二个家。
这门真诀，是你从仙道擂台里感悟出的，其他弟子受限于天赋和年纪，无法进入仙道擂台，接触不到这种真诀。
老道和掌教让你授课，主要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有人把握住了，有人无法把握住。”
“弟子懂了。”李青牛点头，都是青城山弟子，自己吃肉了，该给其他弟子喝点汤。
“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是因为修炼的功法强而强。”紫阳真人继续说道，“强，是自强。
别人的强弱，跟你够不够强，其实关系是不大的。
你要做的，也不是比别人强，而是比昨日的你强。
当然，对待咱们青城山自己人，可以大方一些；对待其他人，就不必如此大方了。”
“自强？比昨日的自己强…”李青牛重复，郑重地点了点头，“弟子记住了。”
“你今天做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紫阳真人笑问道。
“奖励？”李青牛眼睛发亮，“还有奖励？”
“自然。”紫阳真人微笑道，“你让老道在其他人面前大大长了脸，一定要给你点奖励。”
“那……”李青牛咧嘴一笑，“我要吃肉。”
“吃肉？”紫阳真人点点头，“好，老道带你去吃肉，拿上你的金弓和弹珠。”
李青牛眼睛一亮，知道要去哪了。
通天塔顶层。
玉龙真人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打听李青牛身份的太上长老，望向坐忘峰，看到紫阳真人携着李青牛一同离去，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他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有选择直接收李青牛为徒，便宜了紫阳师叔。
“真要安排青牛当卧底吗？”
玉龙真人临窗而望，沉思难定。
眼下是改变主意的最好时机，刚开坛授法的李青牛，正是在青城山威望最高的时刻。
若是就此公布其身份，紫阳真人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玉虚，你可真是给本座留了一个难题。”玉龙真人低语，想到玉虚盗走的奈何珠，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八百年前，承载着黄泉老祖残魂的奈何珠被镇压在锁龙狱的最底层，足以说明青城山前贤对于黄泉老祖的重视。
“若是能擒回玉虚…”玉龙真人沉吟，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双管齐下。
全力追捕玉虚，同时安排卧底事宜。
一旦擒住玉虚，清楚了阴阳魔教的计划，自然无需再派卧底；
若是没能擒住玉虚……
那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蜀州南部。
一座幽深的谷底。
李青牛坐在一头足够六丈高、浑身覆满白色鳞甲的巨象上，大口吞吃着巨象的血肉。
紫阳真人悬空而立，已提前收走了白鳞象看守的引魂莲。
“茹毛饮血，不过如此吧。”紫阳真人暗道，上次带这徒儿狩猎，这徒儿吃的还是熟肉，这次直接连血带肉一起吃了，甚至象骨、象牙、象鞭都没放过。
“估计是在仙道擂台里真饿坏了。”
紫阳真人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更南方，这次带李青牛来狩猎，目的和上次一样，也是想检验一下李青牛的实力。
结果…也和上次一样。
一拳。
一拳就轰崩了这头六丈高的白鳞象妖。
这让紫阳真人无语的同时，还有点无奈，这徒儿修炼的所有功法真诀，仿佛都成了摆设。
战斗之时，就只会出拳。
可偏偏这徒儿的拳头，还真有用。
接下来。
紫阳真人如上次一般，不断驱赶着深山里的妖物，前来袭杀李青牛。
无一例外，全是一拳。
和上次稍稍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妖物化作血雾。
“对力道的掌控，比过去强了很多。”紫阳真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看到李青牛立在一众妖物尸体中间，大口吞吃血肉，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和谐。
仿佛，这徒儿天生便该如此。
九天后。
换上黑袍、斗笠的紫阳真人、李青牛一同来到了锦城。
“锦城是蜀州第一大城，锦城里的商贾、摊贩基本都认识咱们青城山的道袍，若咱们穿着道袍行走，容易引起风波，也不太方便购买物品。”紫阳真人传音解释，“穿着黑袍、斗笠，能避免很多麻烦事。”
“哦。”李青牛新奇的打量着街道两侧，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繁华的城池。
“以后行走天下，要记得多留一两个心眼。”紫阳真人轻声道，“人世间最复杂的，不是修炼，不是功法，而是人心。”
“弟子明白。”李青牛说道，清璇给他讲过人心的险恶和复杂。
“你明白？”紫阳真人斜睨了李青牛一眼。
白色小蛇也一脸无语。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李青牛微笑道，“我懂的。”
紫阳真人看着笑容纯真、双眼清澈的李青牛，对这句话产生了最深的怀疑。
“你要真懂，就不会吃一颗黄中李，给老道我留两颗了。”紫阳真人默默想着，引着李青牛来到了交易市坊的一片地摊前，打算给这徒儿买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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