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认真的看着顾浔，神情严肃。
如今南晋内忧外患， 他真的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顾浔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想借道南下，抵御蚩冥，不知可否?”
楚弦明显一愣，不自觉轻轻挑眉 。
“理由呢？”
“外夷入侵中原， 凡中原之人，当有责拒之。”
“放心，蚩冥败退之后，秦军会尽数撤离，绝对不会滞留南晋疆土。”
天衣无缝的理由，纵使是楚弦，也无可辩驳。
不过南晋终究是一个完整的国家，主权不容侵犯 。
“秦君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南晋将士还没死绝，南晋百姓热血依旧在，南晋朝廷依旧还在运转。”
“只要南晋一日不曾灭亡， 踏入我南晋疆土的外军，都是敌人。”
“若是那一天，邺城沦陷，南晋朝廷流亡，那南晋疆土，天下豪杰可尽取用之。”
这种事情，涉及诸多因素，抛开其他因素不说，光是两国军队协调都是大问题。
说不得还会因为各怀鬼胎，导致战争失利，历史上已经有诸多血淋淋的教训。
顾浔早就预料到楚弦会拒绝，换做是他站在楚弦的位置，也会如此。
“光凭南晋，想要抵挡住蚩冥的进攻，很难。”
“毕竟蚩冥为了这一战，已经筹划了数十年。”
“你真的确定不需要大秦的驰援？”
楚弦对顾浔能有如此格局多了一丝敬意，不像卫冉，只是想让他开放关隘，让南晋难民进入魏国，都不愿。
不过一想也是，众多难民涌入之后，光是吃喝都得一笔巨大的开支。
与其浪费这些钱财救助他国百姓，不如用来救助本国百姓。
这种赔本买卖，只有算的精明且有长远目光之人，才会做。
卫冉会拒绝，一点都不奇怪，不过他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道:
“若是你真的有心尽一份力，那就开放南方国门，以便逃难的南晋百姓不至于冻毙于风雪之中。”
顾浔不假思索：
“可以。”
“大秦不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但是可以保证散出去的每一碗粥，都能立起筷子，保证他们无需露宿风雪。”
“此外，我还会安排诸多民用 渡船，浮于南江，以便难民北渡。”
最近一个月来，这算是他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脸上不由 浮现一丝笑意。
“此话可作数？”
顾浔一字一句道：
“君无戏言。”
楚弦相信顾浔不远万里只身来此，绝对不是为了戏弄自己。
“这算是亏本买卖，我想不通秦君为何会答应。”
顾浔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边吃边道：
“我说我是为了中原疆域不失，百姓不至于被奴役而行，恐怕你会觉得虚伪。”
“真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为得民心，得你南晋民心。”
“若是你没能抗住蚩冥的进攻，我希望秦军南下之时，南晋百姓夹道相迎，而不是怒目而视。”
原本没有半分心情喝酒的楚弦不由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不战而屈人之兵，苏公子还真是好算计。”
“我都不知道你这算是雪中送炭，还是伤口撒盐了。”
顾浔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雪中送炭，伤口撒盐，其实都一样。”
顿 了顿，继续道：
“此外，我大秦更新军备 ，仓库之中挤压了大量换下来的兵器盔甲，若是不嫌弃，五天后便可抵南晋云水渡。”
南晋当下最缺的便是军备，楚弦没有半点拒绝的理由。
总不能让士兵手无像样兵器，身无可行之甲，便就上战场 吧。
他一口饮尽 杯中酒，与其凝重 。
“说实话，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
“不过我想知道，南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顾浔帮他把酒满上，故意严肃道：
“代价嘛，自然是有的，总不能空手而回不是。”
楚弦没有弯弯绕绕。
“什么代价。”
“请我大秦负责押送物资的人员吃一顿如何?”
楚弦没有想到顾浔的要求这般低，明显愣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
“这自然。”
“其它的呢？”
“楚公子还想要我提什么条件？”
“我说我要这南晋江山，你能给不?”
楚弦起身，以读书的礼数，朝着顾浔恭敬一拜。
“顾公子大义。”
顾浔起身，向着酒肆而去，路过立在门口谢安身边时，学着谢安先前的口气。
“记得付钱哦。”
谢安阴沉着脸，并没有搭理顾浔。
楚弦送至门外，与谢安并肩而立。
谢安看着楚弦脸上一反常态的笑意，十分好奇。
“陛下，他究竟给你吃了什么糖，把你哄得这般开心。”
“此人城府极深，一步三算，务必小心。”
楚弦自是丝毫不敢小觑顾浔，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忌惮。
一国之君能有这样格局，只要底下的臣子不是一群猪，想不兴盛都难。
“难民北渡，驰援军械，这都是南晋的刚需，朕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天下合该是他的，也只有他才能配得上赵姑娘。”
魏国大梁城，吴名步履匆匆，来到御书房 前。
“微臣请见陛下。”
当值公公瞥了一眼吴名，有些嫌弃，语气不敬。
“还请吴大人候着，陛下正在午休，不能打扰。”
“吴大人莫怪咱家，实在是陛下最近操劳过度，身体困乏，万万不能坏了龙体。”
吴名神情淡漠，没有与一个 阉人置气，就这般笔直的立在烈日之下，一站便是半个时辰。
看着满头大汗的吴名一动不动，当值公公反倒是慌乱起来。
在怎么说，吴名也是当朝首辅，就这般立于中午烈日之下，实在不妥。
他原本以为，吴名会被打发走，谁知道今日吴名抽了什么风，竟然如此死倔。
“吴大人，你看着时辰尚早，要不你先行回去休息，陛下一醒，小的立刻前去通知您。”
“您看如何？”
当值太监没有先前的傲气，一脸谄媚的祈求吴名离开。
吴名依旧一言不发，当值太监好话说尽，他依旧油盐不进。
这可让当值太监坐立难安，满头汗水竟是比吴名还要多。
“我的 吴大人，你就饶了小的吧，就当 我是一个屁，把我放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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