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未停，但徐若初的心神已完全不在此。
神识过去，看到的便是一老一少两人。
其中那年少些的约莫三十岁左右，身着一身看着低调但用料不普通的玄衣华服，衣服上绣着精致复杂的祥云纹。
在他对面则坐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容慈祥，眼神中却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手中轻轻摩挲着一串古朴的念珠，每转动一颗，眉心都跟着微微跳动一下。
两人低声交谈，声音虽轻，但却字字清晰的落入徐若初的耳中。
“洛儿，现如今京城中对那林若涵可谓是趋之若鹜，就连圣上都下了圣旨，想要将人给迎进后宫，你如何看待？”
被唤作洛儿的是夏国大皇子裴洛空，他一手搂着身旁的女子，不断上下其手，另一手则捏着一杯茶。
他身旁的女子也算得上是绮梦楼的花魁了，不过是前花魁。
知晓对方的身份，此刻尽管被拨弄的满脸潮红，却也是不敢发一言。
只能低垂着头，任由裴洛空胡作非为，予取予求。
反正只要给足她足够多的银子就可以。
裴洛空思索片刻就回了对方一个轻蔑的冷笑，“外祖父，你当真相信那林若涵是天上来的仙女？毕竟连面都没露过一个。
至于父皇那边……若是对方真是天上来的仙女，您不觉得父皇痴人说梦？”
一番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思。
裴洛空是裴靖远的第一个皇子。
按照惯例，他怎么也能被册封为太子。
可如今他都三十岁出头了，过完年，就该三十有三了，至今还只是一个皇长子，连太子的身份都没有。
对于裴靖远从最开始的孺慕慢慢转变为淡淡的怨恨。
恨他霸占着皇位一直不肯放手，也恨对方至今都不愿意给他太子之位。
令他成为世人的笑柄。
若不是因为有外族家给他撑腰，他的处境怕是会更加难堪。
棘洪博眸色淡淡的扫过裴洛空怀里的女子，见对方低眉顺目，一副乖巧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言。
“若是那林若涵当真是天上下来的呢？”
仅仅一句话，就如同丢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不止是裴洛空震惊，就连他怀里的女子也跟着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说话的棘洪博。
这世上……当真有仙人？
“外祖父，此话当真？”
又转了一下手中的手串，棘洪博这才停了动作，摸了摸自己的花白的胡子。
“自然不假。”
眼神朝着那女子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
裴洛空立马会意，从怀里拿出一锭金灿灿的金元宝丢了过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烟儿定是知晓的。”
烟儿接过金元宝，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洛公子如此厚爱奴家，奴家定然不会辜负洛公子。还请洛公子放心。”
说完，烟儿如蒙大赦的赶紧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压根没有注意到包厢里棘洪博眸底一闪而过的狠辣之色。
裴洛空与棘洪博怎么说也同出一脉，加上自己更是对方一手带大，自然知晓他这个外祖父老谋深算，心狠手辣。
看他这样子，想来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乖巧玩物就要香消玉殒了。
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言。
反正，不过是个玩物，再找一个便是。
等到烟儿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棘洪博这才开口：“外公年少时，赴京赶考途中，因缘际会下于一乡间小村借宿，从而得知该村曾经有过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驻足。
尽管仙人停留时间不长，但在临走时为这村落布下了一道神秘阵法，保佑此地村民事事顺遂，风调雨顺。
外公更是亲眼目睹了那村中祠堂供奉的现价宝物。它悬浮于半空，即便夜幕深沉，那宝物仍旧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闻言，裴洛空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和狂热。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手边的茶杯更是险些被失手打落在地。
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包厢内并无旁人后，裴洛空这才压低声音询问：“外祖父，那宝物如今在何处？若是能为我所用，这皇位还不手到……”
轻叹一口气，棘洪博打断了裴洛空的遐想，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无奈以及警告。
“洛儿，外公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在外，千万不要说些大不敬的话来，以免隔墙有耳。”
他这外孙，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容易冲动。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曾派人想要重金求购那仙家宝物，但村子里的人死活不肯。因此，外公只能作罢。毕竟是仙人所留，若是强行夺取，外公怕祸及整个棘家。”
裴洛空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却也知道棘洪博所言非虚。
他哪怕再冲动，也知道他与棘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外祖父，那林若涵之事……若她当真是仙人下凡，我们若是与之交好，岂不是如虎添翼？”
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棘洪博无奈：“怕是早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我早已派人探查过了，京城中近来可有生面孔的女子进出。调查结果除了一对兄妹要进京做点小买卖外，便是五皇子带着一长相清丽脱俗的女子进了城……”
“可恶！”
知晓对方心中的不甘心，但有些话棘洪博还是要给裴洛空说清楚，“洛儿，那林若涵出现的太过蹊跷，你暂且不用将视线放在对方身上。
比起她，你不如多和国师交好为好。七日后，外公邀请了国师来棘府家做客，你到时也来一趟棘府吧。”
包厢内的声音再次被刻意压低。
两人商议着之后如何靠着国师，在其他几位皇子前抢占先机，成就那至尊之位。
徐若初听得差不多了，这才将神识收了回来。
来不及多思，目光重新落到对面的云曦身上，发现对方仍旧在专心抚琴，指尖的动作却比之前的动作更加用力，隐隐有血丝渗出。
“行了，云曦姑娘，我们不如聊聊吧。”
琴音戛然而止。
“公子想要聊些什么？”
“就聊聊你身为大家闺秀，为何会出现在这绮梦楼吧。”
云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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