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陆北边的阿尔泰里亚地区，靠近柯尔特公国的一个阴暗洞穴里，死灵法王阿克洛西斯站了起来。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浑身长满尖锐骨刺的阿克洛西斯缓缓移动着。
洞穴里的阿克洛西斯脚下，站着跟他签订契约的黑魔法师克林顿。
克林顿抬头看着正在查看魔法阵的阿克洛西斯，说：“我已经把其他的魔导师都打发出去了。”
说完这话，周围果然不见其他人了。
按照阿克洛西斯的大计划，他早就安排好了不让洞穴里的黑魔法师们卷入即将发生的事。
阿克洛西斯点点头，举起他的骨头手杖。
这根手杖散发出一股古老而残忍的气息。
“人类军队那边情况怎样？”
“由云端分支和奥布托斯公国士兵组成的先头部队已经接近这里了。”
“他们来得比预计的快。”
虽然阿克洛西斯之前没有阻止人类军队的推进，但在他们快到的时候，他还是让洞穴里的黑魔法师们都离开了。
因为接下来他要用的魔法对生物来说很危险。
要是他们被牵连进去，那些黑魔法师可能会毫无意义地惨死。
这就是阿克洛西斯要把他们赶出去的原因。
毕竟，他可不想毁了自己的手下。
“我得开始准备仪式了。”
阿克洛西斯举起手杖，又检查了一遍魔法阵。
虽然他是被称为死灵法王的古老恶魔，但除了死亡魔法外，他对其他魔法一窍不通。
因此，这次计划对他来说是个全新的尝试。
正当阿克洛西斯举起手杖准备施展魔法时，脚下的克林顿恭敬地问道：“不死之主，我该怎么做？”
“在仪式结束前待在我的空间里。”
“砰！”一声响，阿克洛西斯打开了一扇通往他藏匿不死生物的空间的门。
克林顿看到那个阴冷的地方，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他很快就向阿克洛西斯告别，走进了那个空间。
“……我懂了。谢谢给我这个机会去尝试新事物。”
“你可以待在那里直到仪式完成。”
克林顿完全进入那个空间后，原本敞开的入口迅速缩小并关闭，就像一个平面的门一样消失了。
等克林顿安全离开后，阿克洛西斯就开始往魔法阵上洒献祭之血。
“砰！啪啦！”
洒在地上的血让魔法阵变成了红色。
随着阿克洛西斯的力量注入，那些流动的红色血液形成了一个让人目眩的图案。
“大概二十个？”
阿克洛西斯把所有的血都洒在地上，然后走到魔法阵中央。
他把手杖插在魔法阵的中心，摸了摸手杖顶部的骷髅头。
“嘶啦！”
骷髅头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吼叫。
这是阿克洛西斯用来为仪式发声的方式，只能传达他的意志。
“以无名之王的第三子阿克洛西斯之名，我召唤天界之力。”
接着，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誓言：
“以无名之王的第三子阿克洛西斯之名，我召唤天界之力。”
“砰！砰！砰！”
随着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个深沉的人类咒语在洞穴里回荡。
在这个空旷的洞穴里，像尖叫一样的吟唱声回响着，使得血魔法阵发出耀眼的红光。
“我献祭二十个。”
【我希望得到十个。】
这些不成比例的数字在洞穴里回荡。
他高举着手杖大声喊道：
“同意！”
“同意！”
骷髅的吼叫声结束后，
魔法阵中的红色血液瞬间消失。
阿克洛西斯以自己的名义献出的生命，转化成了因果关系，就在那里显现。
他通过仪式转化的因果被重新送回魔法阵中。
恶魔的魔法，掌控着生命的本质，即将开始发挥作用。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出来吧。”
整个魔法阵被闪烁的光芒覆盖，然后开始裂开，缓缓打开。
阿克洛西斯用献祭的因果创造出一条暂时连接深渊与地表的通道。
在这条通道的另一端，是他从深渊捕捉并改造的无数不死生物。
它们是没有理智、只知道追逐眼前猎物的恶灵。
这就是生活在深渊中的怪物的本质。
“吼！”
“咕噜！咕噜？”
各种怪物从裂缝中爬出来。
其中一些怪物大到几乎要撑破整个洞穴。
“轰隆！”
这些怪物一个个从裂缝中现身，刻有魔法阵的洞穴开始慢慢崩塌。
洞穴太狭窄，容纳不下这些来自深渊的巨大怪物。
“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尽情地疯狂了。”
阿克洛西斯看着涌出的怪物们说。
怪物们也传达着阿克洛西斯的意志，发出阵阵咆哮。
在这里，没人能看到他那没有皮肤遮挡的表情。
***
赫斯·阿尔米耶在仪式开始时苏醒过来。
好像在努力恢复还没完全恢复的视力，赫斯眨了几下眼睛，试着向前看。
当他这样做时，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在黑暗的洞穴中，赫斯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小火堆和他哥哥伊万·阿尔米耶。
“你终于醒了。”
伊万浑身是血，正擦拭着手套，看着赫斯。
伊万是邪神的使徒，得到了神器阿斯克勒。
这只沾满血迹和泥土的手套看起来十分可怕。
赫斯的目光从擦拭手套的伊万身上移开，开始寻找自己的神器。
在他靠着的洞穴墙壁不远处，
破碎的象形文字碎片散落一地。
“这是……”
“你的英雄武器。虽然已经彻底损坏了，但为了救你的命，这不算什么。”
伊万看着自言自语的赫斯，简单地说了一句。
他还在乎自己的生命价值。
从失败者的角度来看，这是最令人沮丧的事情。
赫斯盯着破碎的象形文字片刻，然后目光回到伊万身上。
他复杂地看着伊万。
“为什么……”
一种空虚感和无力感。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怨恨和渴望。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感此刻开始涌现。
赫斯咽下涌上心头的情绪，疑惑地问伊万。
“为什么……你放我一条生路？”
赫斯·阿尔米耶是知识英雄。
而伊万·阿尔米耶，已经成为邪神的使徒，是他的敌人。
所以伊万没有理由放过他。
如果是赫斯赢得了那场战斗，他绝不会心软放过邪神的使徒。
伊万严肃地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回答。
“知识英雄已经死了。”
知识英雄已经死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既然女神赐予的象形文字已经被彻底摧毁，他就很难再继续作为知识英雄存在下去。
在成为英雄之前，赫斯·阿尔米耶并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亲眼见过和谐英雄奈亚斯失去神器后的生活有多艰难，所以他很清楚失去神器会有多么凄凉。
不，也许说奈亚斯比他强大得多更为恰当。
她本来就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龙族，而赫斯在成为知识英雄之前，只是一个来自边境的普通魔法师。
失去了象形文字的赫斯，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准确施展高级火魔法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那么我现在……”
这就是为什么他感到更加沮丧。
如果不当英雄，他什么都不是。
自从从知识女神那里获得英雄的印记以来，他一直靠着“英雄”这一身份过活。
正因为他是英雄，他才能够准备好与伊万战斗。
也正因为他是英雄，他才能发誓保护人类免受邪神的侵害。
那么，失去了英雄身份的赫斯·阿尔米耶该何去何从呢？
他无法与眼前的伊万对抗，也无法再使用通过神器获得的无限魔法。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羡慕和嫉妒。
傲慢和愤怒。
除此之外，还有对自己能力的深深怀疑。
他一直强迫自己压抑的情绪开始一点点地流露出来。
他最不愿面对的自我被揭露出来，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赫斯·阿尔米耶用颤抖的声音向他崇拜的哥哥展示了他想隐藏的脆弱一面，表达了他的愤怒。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伟大的魔法师，甚至连我哥哥的认可都得不到。我被抛弃了……我现在该怎么活下去！”
伊万·阿尔米耶和赫斯·阿尔米耶是不同的。
伊万总是领先一步，而赫斯总是在后面追赶，总是不够好。
现在，他不能再依赖“英雄”的称号来支撑自己了。
伊万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赫斯身上，他已经放弃了追赶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伊万对赫斯说，他愤怒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洞穴。
“你是赫斯·阿尔米耶。”
“这种话听起来像是毫无意义的安慰……”
赫斯试图回避伊万的话，但当他看到伊万眼中的某种东西时，他停下了。
伊万的眼神里没有怜悯。
他的眼神中既没有同情也没有鄙视。
他只是严肃地看着赫斯，就像平常一样。
“别把自己局限在‘英雄’这个称号里。别被我过去的影子束缚住。”
“但如果我不是英雄……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过去，他对伊万不太公平。
只有一次，赫斯在某些方面超过了伊万。
那就是他成为英雄并进入圣域的时候。
但现在，伊万告诉他不要被英雄的身份所拖累。
“就算你不是英雄，你还是赫斯·阿尔米耶。”
“可是我一直……没能得到你的认可……”
“别为了我冒生命危险。”
伊万擦掉了手上的血迹，戴上手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火光的映照下，伊万的身影显得有些耀眼。
他表现得很轻松，仿佛扛着世界上最重的担子，却比任何人都显得轻松自在。
“就算我没有认可你，你依然是阿尔米耶家值得骄傲的二儿子。”
站起来的伊万看向远处城墙上燃烧的大火。
城墙上火光冲天。
战争的火焰比想象中烧得还要猛烈。
伊万看着燃烧的圣域，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
伊万的香烟和赫斯以前抽的那种一样。
他盯着香烟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扔进了火堆。
“等战争结束了，再叫我一声哥哥吧。”
“噼啪！噼啪！”
可怕的烟雾从燃烧的火堆中升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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