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然觉得苏念这一路走来有点奇怪。
他们来到子房湖后，苏念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开始低头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
不只是这一次，每到一个景点她都会有这样的举动。
“念念，你在看什么呢？”王子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我在和玉瑶聊天啊”苏念微笑着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机。
“她？”王子然皱眉。
“嗯……”苏念点头，“来云海山之前，你是不是发了一条朋友圈？”
“对啊。”
“玉瑶看到之后，她给你发消息你没回，于是就找到我，问我们俩是不是出去约会了。”苏念说完，关掉手机，抬起头用一双含着秋水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我告诉她是学校举行的登山活动，我和你哥都参加了……到底是不是约会，我也不是知道。”
王子然忽然想起来，在校巴上的时候，他好像瞅见自己老妹给发来消息了。
只不过那会儿他正帮苏念扎头发，想着待会儿再回来，结果就给忘了。
“当然算是约会了，毕竟现在就我们两个。”王子然牵起苏念的手说，“你们两个都聊了些什么？”
“我把一路走来拍的风景照发给了她，她还吵着说要看你，我就偷偷拍了几张你的背影。”苏念说完，顿了一下，问:“没提前和你说，你不介意吧？”
王子然摇头，“不介意，又不是别人……”
随后又凑近不要脸问了一句，“怎么不拍我正脸，只拍背影，难不成我不帅嘛？”
苏念呼吸微微一滞，清冷容颜下露出一抹浅笑，留下一句“自恋。”
便把手挣脱开来，加快脚步将他甩在身后。
“等等我呀……”王子然赶忙追了上去。
……
舒望和江梦安一行人后脚来到这里，没有发现两人的踪影。
“走这么快，约会都不带这样的吧？”
“我们也赶紧吧，都已经三点了，才刚走完一半的路程……”
走着走着，暮色逐渐四合，霞光褪去，沿途的路灯逐渐亮起。
蜿蜒崎岖的山路，一眼望不到头，逐渐降低的温度也加速了众人体力的流逝。
还剩下最后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舒望从背包里拿出来提前准备的棉服，伸开。
“穿上吧，再往上就比较冷了，出一身汗再吹冷风，容易感冒。”
“好。”颜君汐把冲锋衣脱下来塞进背包，吸了吸鼻子，乖巧地张开手臂。
不用她自己动手，舒望就会细心地帮她穿好衣服，把拉链拉到最高的位置。
替她整理了下衣领以及袖口，各方面都要摆弄的舒舒服服的。
差不多后，他自己也穿上棉服，长款的黑色棉服，质量轻保暖性强，一直遮挡到膝盖的地方，两个人买的一模一样的情侣款。
期间他不经意扭头，看到颜君汐把半边脸埋进棉服衣领里，正扑闪着一双如星星般明亮，又含着满满爱意的眼睛看着自己。
衣领下的嘴角，也带着幸福甜甜的笑容。
“看什么呢？”舒望一边把手伸进袖口中，将里面穿的毛衣往外拉着，一边问道。
颜君汐没有说话，眼睛闪亮闪亮的，每次她这样看舒望，就好像在看她的全世界一样。
眼神中的喜欢，和爱都是渗透到骨子里的。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真正离不开谁。
……但是由着心来说，她没了她的小月儿，真不行。
舒望见她不说话，本想再问，江梦安已经在催促他们了。
于是便想将棉服帽子给她戴上，又发现高马尾有点不方便。
颜君汐见状，将束着头发的粉色流苏发绳解开拿在手中，一头长发就自然而然如水藻般散开。
“我是初二那年寒假辍的学……”她忽然小声说。
舒望替她戴帽子的动作停滞了一秒，很快恢复原样，眼神温柔，很自然地回答:“我记得你最开始和我说过……你说那时候的你成绩不差，但觉得上学没用，只想着去镇上打工赚钱帮奶奶分担压力。”
颜君汐眨了眨眼睛，眼中的爱意更浓……他连这些也记得那么清。
“嗯，初一的时候，我有注意过身边的男生，他们有的左手上带着女孩子的发绳，小皮筋……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发绳，小皮筋的意义不仅仅是系在手上，也系在男孩的心上。”
颜君汐说着，将取下来的发绳，开始慢慢地，认真地绑在舒望的左手手腕上。
“辍学后，我离开了校园，再也没有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里，任何一个冬天里见过当初戴在手腕上的小美好……”
待舒望的左手绑好之后，她又开始将发绳的另一端绑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这样她只能用一只手系，很不方便。
“我帮你。”舒望立刻主动地伸出了双手，接下了这个稍显浪漫的活儿，学着她刚才的模样，小心地绑着。
“后来我发现，大学里好像不流行这个了，男孩和女孩谈恋爱，也不用再偷偷摸摸，躲着老师在约定的秘密基地见面……他们每天都可以形影不离，大大方方牵手，但我还是常常惦记着当初自己羡慕过的小皮筋，就像是小朋友在小的时候很喜欢的玩具但却没有得到，长大了之后依旧会很惦念很遗憾。”
“绑好啦……”颜君汐说完，舒望也绑好了发绳。
两人心照不宣地举起了绑在一起的那只手，在路灯的照耀下，触目所及的每一处景象都仿佛水洗过后又经过了多年岁月斑驳，失了色的老相片。
颜君汐脸上的笑容就像小朋友长大后得到了小时候很喜欢的玩具。
“虽然迟了很多年，但是现在得到也不晚，毕竟小朋友是不能早恋的哦……”舒望笑意盈盈地用另一只手捏捏她粉红的脸蛋。
忽然起风了，连蒲公英都从遥远的山顶上吹下来，浮现在二人的眼中，缓缓飘落……
……可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蒲公英呢？是山顶上的雪被吹下来了？
颜君汐如星星般明亮清澈的眼眸中逐渐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白色的小东西。
她恍惚间有些失神，有时候听着不甚走心的话，连自己的思绪也会跟着这些话去到很远的地方。
“下雪了……”
直到一片雪花落在她举起的手上融化，一丝凉意传来，她才意识到不是蒲公英，也不是山顶上的雪，而是天空落下的雪花。
“才十一月份，山上真的会下雪……”
天色渐暗，周围的人都眼含疲惫急着赶路，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路边的他们，舒望索性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关心问道:
“冷吗？要不要把冲锋衣再套里面？”
“不用，你怀里很温暖，冷了我就钻进去……”
颜君汐红着脸，又看了眼将二人的手腕绑在一起的发绳，柔柔而笑:
“还有最后一段路啊，就一直这么绑在一起，不准分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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