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浑身是血的司马曜挥舞着手中的剑。
嘶吼着，挣扎着，最终倒了下去。
顾念之衣着单薄，不顾自己冷得快僵硬的身子，用尽全力跑过去，大声喊着“醒醒，醒醒……”
怀中的司马曜睁开血红的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着：“顾先生，你明明可以救我，可为何忍心让我赴死……你明明可以救我……救我……”
顾念之醒了。
尽管醒了，司马曜的声音还是在耳边回旋着。
“救我……”
“你为何忍心让我赴死……”
“你明明可以救我……”
说不清是被血腥的梦吓醒的，还是还是被冰凉的地下室冷醒的。
但她清楚的是，此刻的自己很失望。
因为并未穿越成功。
她颓然走出屏风，角落里的将军铠甲像极了梦中司马曜战亡时身上所穿那件，地下室的烛火摇曳着，那铠甲和影子，看上去有些吓人。
顾念之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她知道，肯定已经过了四点。
烛台上的长烛已经烧掉老长一段，估摸着现在至少已经是晚膳之后了。
顾念之蹑手蹑脚地从密道走出，又从暗室走向卧室。
“都出去吧，等我洗完再进来。”是司马曜的声音。
糟糕，他已经回房了，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念之凑到屏风前，从屏风的缝隙，看到了浴桶，再往浴桶旁边一看……
司马曜正背对着自己脱衣……
顾念之不由得张大了嘴，眼睛睁得老大。
她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司马曜除掉所有衣服，迈步进入浴桶。
顾念之的脸变得滚烫。
母胎solo的她，还从未如此近距离见过男人的身体。
平日在电视里见到男明星的胸肌都会脸红，现在居然有个活生生的男人在她面前脱光了所有衣服……
哗哗的水声响起。
有水声的掩护，这是个逃离的好机会！
顾念之轻手轻脚，大气也不敢出，从屏风后冒出脑袋，开始计算路线。
“他现在背对着我，我从这扇屏风跑到床边只需要三秒，等他下一次往身上泼水，我就可以一口气跑过去。”
“躲在床帐后等待机会，跑到门边的屏风，也只需要三秒。”
“我只需要在门边屏风后等。当他从水中起来那一刻，水声最大，只要我能抓住时机，在那一瞬间推门而出，定然神不知鬼不觉……”
一阵打量，顾念之的眼睛在房间里划出了路线图。
“顾念之，相信自己，你的眼睛就是尺！你一定可以！”
等一下。
万一执行过程中出现偏差，自己只要和司马曜打一个照面，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顾念之在心里再度表扬自己，到哪里去找如同自己这样的人，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居然还能考虑如此周全！
顾念之从衣袖摸索一阵，终于翻出了购买面脂后老板给的赠品……一块大大的丝帕。
这丝帕薄薄的，半透明，好在尺寸够大，对折后还是能起到一定的遮挡作用。
顾念之用丝帕遮住鼻子和嘴巴，在耳后打了一个结。
遮住一半脸，应该没那么容易认出来了吧。
虽然身上这衣服也能看出来，但男子衣服款式颜色都差不多，或许真能蒙混过关。
准备就绪，顾念之摆好姿势，开始进行第一阶段的冲刺。
“哗啦啦……”司马曜舀水往身上冲，趁着这个机会，顾念之快速将自己转移到了床边。
为防止司马曜转身看到自己，顾念之略微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在床帐和帷幔之后，等待下一个时机。
“哗啦啦……”这次的水声较上次更大。
好机会。
顾念之正要掀开床帐和帷幔，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下一站，却透过床帐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影子站在浴桶里。
司马曜已经洗完，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他正对着床的方向。
“男人洗澡都不多泡会儿吗？”顾念之心里嘟囔着。
原定计划已经不可能执行，现在必须想其他办法。
司马曜已经走到床边，从衣帽架取下衣物，一件件开始穿衣。
尽管他侧对着床，但不管顾念之从哪个角度冲出去，他肯定能用余光扫到。
顾念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继续蹲在床边，让床帐成为自己的遮挡。
司马曜已经穿好衣服，随手拿出一本书，坐在桌边看起来。
顾念之正打算趁他全神贯注看书时冲到门边，却听婢女们在外询问是否可以进来收拾浴桶。
还好自己没冲过去，否则一定会和门口的婢女们撞个满怀。顾念之暗自庆幸。
终于等到司马曜放下书，他又走到镜子前，拿起桌上的面脂，打开瓶盖，轻轻闻了闻，沾了一点在手指，随后动作生疏地在手背和脸颊涂了涂。
“果真滋润。顾先生过日子可真是讲究。”
司马曜将面脂放回桌面，往床边走了两步，又转回去，将面脂收进抽屉。
这司马曜嘴上说不要，身体还蛮诚实。不知此刻林恒是不是也正在悄悄涂着。
想到这里，顾念之居然能嘴角微翘，笑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了。
司马曜一路吹灭蜡烛，朝着床的方向走过来。
从床帐冲出，定会被发现，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躲到床上了！
趁司马曜侧脸吹蜡烛，顾念之迅速从床边窜到了床上。
司马曜的床很大。
大晟习俗，无论单身还是已婚，都会将所有被褥床单折好，堆放在靠墙一侧的床上。
皇子也不例外。
相较于普通百姓，司马曜床上的被褥床单只会更多更蓬松，高高地堆在床上。
简直救我一命！顾念之大喜。
趁司马曜还未到床边，在床帐和纱幔的掩护下，她爬到那堆被褥和墙之间，将自己小小的身子埋在一大堆被褥之间。
司马曜掀开床帐，脱鞋，从那堆被褥的最上面，取下一床，搭在自己身上，闭眼，睡觉。
顾念之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感谢老天保佑！
现在只待司马曜睡着，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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