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经臣等初步调查，是有人事先将炸药放置在二皇子座位下，目标本是二皇子，但被人阴差阳错将座椅换给了太子，才导致了太子薨逝。”
三日已过，白墨在朝堂上上报调查进度。
堂上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
“此处平日里只有皇亲贵胄和贴身侍卫可以上去，当日因皇上御驾亲临，加强了安保。在仪式开始之前，舒将军更是亲自对此处进行了检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必定是皇宫内部人所为。”
白墨虽没有直说怀疑舒怀远的话，但字字句句均在暗示，舒怀远有嫌疑。
而舒怀远和太子及三皇子关系密切一事众人皆知，如今太子薨逝，若舒怀远被定罪，三皇子肯定脱不了干系。
司马曜脸色铁青，他知晓个中利害。
即便是换座位一事是二皇子导演的一出戏，现在白家一手遮天，由他们主导调查，根本不可能调查到真相。
而他们的逻辑一旦被认可，事情就会开始向诡异的方向发展。
自己将成为那个想要为太子铲除劲敌却阴差阳错害的太子薨逝的杀人凶手。
前一日还是皇上力捧的少年将军，今日已经被监视居住，不得外出。
尽管没有被抓进慎刑司严刑拷问，但这案子一日不结，他就一日不能重获自由。
“你说话为何如此小声？”
龙椅上，皇上面露愠色，大声呵斥道。
白墨提高音量，再次说了一遍。
皇上轻侧着头，似乎还是听不太清楚。
昨日司马曜和皇上在御书房时，皇上也是一直让他大点声。
如今皇上的身体语言说明，他似乎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伤到了耳朵。
“继续往下查吧，务必找出幕后主使。朕身子乏了，今日到此为止吧。对了，曜儿，你母妃今早回宫了，你去看看她。”
司马曜面露喜色，他的确好些年没见到过自己的母亲。
退朝后，司马曜直奔母妃寝宫，却在必经之路上见到了母亲德妃娘娘。
德妃并未乘坐轿辇，而是带了两个宫女快步往前。
司马曜愣住了，他呆呆站在原地。
德妃的模样还和自己十岁那年一样。
这么多年只在脑海中出现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德妃没有认出一旁的司马曜，她自顾自往前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催着宫女：“可得快点，差不多时候散朝了。”
她知道她的曜儿已经长大了，但她脑海中的曜儿还只是那个十岁的孩童。
她一心只想早点见到他，完全没注意到伫立一旁的司马曜。
“母妃!”
身后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那不是记忆中曜儿清脆的声音。
但德妃还是第一时间转过头。
她看到的是站在身前流着泪的男子。
“母妃，你可算回来了。儿臣…给母妃请安了…”
司马曜跪地，如孩童时一般，给德妃行起了大礼。
德妃蹲下身子，捧着司马曜的脸，用大拇指为他拂去脸上的泪水。
“曜儿，曜儿长大了。娘亲居然都没认出你来……”
相隔多年，母子俩终于再次见面。
这几日，顾念之一直有些浑浑噩噩。
过度的紧张和惊吓让她状态很不好，噩梦连连，梦里总是说着胡话。
司马曜给她开了安神汤，这安神汤喝下去，倒是睡得很沉，但醒来之后脑子却多少有些不清晰。
今日又是一觉睡到午时，却还觉得没睡够。
“顾先生，您可醒了。三皇子交代，您醒后用完膳，就送您进宫去。”
“进宫？进宫作甚？”
太子薨逝后，顾念之作为太子洗马，已经没有任何需要辅助太子做的事情，她也无心留在这里，故而也没有去宫中等待安排其他工作，如今三皇子这么急着让她进宫，莫不是真有人要把爆炸案的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
“三皇子倒是没有说让您进宫干什么。不过奴婢今日去早市，听外头的人议论说德妃娘娘今天一早已经赶回宫里了，莫不是和这有关？”
顾念之心头一个咯噔。
该来的还是来了。
自己打着德妃娘娘的旗号在此过了几月，总算还是到了被揭穿的时候。
那凤凰点翠头钗被三皇子整日随身携带，如今这回也回不去，三皇子的命令又不得不从，若是真的进宫见到德妃，那岂不是一眼就露馅了？
更何况，如今宫中形势微妙。
自己本就遭人诟病，若再有德妃出面证明自己一直以来说的都是假话，失去司马曜的信任，那自己……
顾念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中踱来踱去。
“顾先生，三皇子要我来接您。”林恒轻敲房门，站在门口说道。
“我自己会去的。”顾念之喝了一口桌上的茶，茶水已经凉透，喝下去倒是有些清爽。
“三皇子说最近时局动荡，怕您单独出门不安全，所以特意让我来护着您。”
顾念之抬眼看了一眼林恒，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
顾念之又狠狠饮下一口茶，心一横，下了决心。
“大不了直接把真相告诉他们，让他们亲眼看到我穿越回去！”
顾念之随林恒进了宫，沿着宫墙小路，去往德妃所住的仁心殿。
“当年娘娘离宫时，三皇子才十岁，如今娘娘回宫，三皇子已快二十。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顾念之继续走着，她心虚得很，没有搭腔。
“要说皇上对德妃娘娘还真是专情，娘娘走了多少年，这仁心殿就空了多少年，每日还有丫鬟打扫，里面所有物件都和娘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恒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还听仁心殿的打扫公公说，皇上遇到心情不好时，总会去仁心殿坐着，有时还会自言自语。”
“林恒，你平日里话不多，怎么今天主动和我说了这么多？”
“有吗？”林恒笑道：“我总觉得，德妃娘娘一回宫，那些想冤枉咱们三皇子的人应该没那么嚣张了吧。谁都知道皇上当年专宠德妃娘娘的程度，可是让各妃嫉妒的程度。”
“你是觉得德妃娘娘可以为三皇子撑腰了？”
“有点这想法。”
顾念之看向林恒，他的欢喜是实打实的。
站在三皇子的角度，德妃回宫的确是天大的好事，可站在自己的立场，德妃回宫却成了大大的坏事。
顾念之的脚步越来越慢。
脑子里有一百种想法，但好像每一种都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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