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顾珩就直接甩开了萧姨娘。
萧姨娘身子瘫软，像是被扔出去的木偶，倒在地上，连点生气都没有。
绑架江静姝和沈云轻的人手，怎么可能是萧家的人？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可将近三十人，这不是个小数目，是谁在暗中捣鬼，想要害她？
顾珩说，这一门也没有存在于世的必要了……他是要灭萧家满门吗？
他怎么能这样？
萧姨娘整颗心，被不解、恐惧、伤心、不满占据着，她呆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顾珩却懒得跟她多废话，也懒得再看她这副模样。
转身，顾珩牵住沈云轻的手往屋里去。
沈云轻任由顾珩牵着，只是，她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萧姨娘一眼，现在，她倒是明白，顾珩为何明知道萧姨娘不是幕后主使，还要处理她了。
一则，那些人是萧家的，这是事实。
二则，有人要萧姨娘背锅，把萧姨娘当刀，顾珩以牙还牙，自可以用相同的手段。
萧姨娘为自保，萧家为撇清干系，不至与安国公府为敌，落得家族破败，阖家被灭的凄惨下场，他们必定会用尽全力细查。
人是从萧家派出来的，萧家人去查，自然更方便。
萧家被害，代价惨重，他们想要报复的心，自然也更重。
有萧家冲在前头，于消息，他们坐享其成，于报复，他们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倒也不错。
“老狐狸。”
想通了，沈云轻忍不住冲着顾珩低喃了一声。
顾珩挑眉，进了屋，用腿勾着门把门带上，他揽着沈云轻的腰，旋身将她抵在门后，“沈姨娘，刚刚在外面，你说本世子什么？”
沈云轻也没回避，“老狐狸。”
“老？”
微微倾身，头抵在沈云轻的额上，他声音温柔又邪气，像是夹杂着飞絮的春风，轻柔的拂过沈云轻的耳畔，带起无数涟漪，让她身子颤栗，心也跟着痒痒的。
沈云轻没想到，顾珩在意的不是“狐狸”，而是“老”。
她嘴角不禁微微抽了抽。
这是重点吗？
勾了勾唇，沈云轻仰头对上顾珩的眸子，她踮起脚尖，唇在顾珩脸颊上亲了亲。
“世子爷正值盛年，一点都不老，厉害着呢，这样总成了吧？”
“瞧你说的挺委屈啊？”
“没有。”
沈云轻摇头，这时就感觉顾珩的身子也压了过来。
手，与她十指紧扣。
“有没有，本世子自有判断，等回了府，我自会给沈姨娘好好证明证明，你这一句厉害着呢，说的到底委屈，还是不委屈。”
……
萧家。
萧姨娘被顾珩的人从佛光寺带回来，已经是近一个时辰之后了。
彼时，萧家还灯火通明。
萧姨娘一进院，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她壮着胆子往里走，就见花厅之前齐刷刷的摆了两排尸体，近三十人，十有八九，死相惨烈。
萧姨娘没瞧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她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
尸体送回来了，萧家认下了，这证明顾珩并没有说谎，人的确是萧家的。
而且，这其中有不少人，萧姨娘看着也眼熟。
可她从未安排过人手，从未做过什么。
到底是谁在害她？
“孽障。”
萧姨娘百思不得其解，她正愣神，就听到她爹萧慎的声音，从花厅里传了出来。紧接着，萧慎就大步流星的冲出了花厅，他一巴掌，直接扇在了萧姨娘的脸上。
萧姨娘不防，被打了个结实，她半张脸瞬间肿了起来，耳朵也开始嗡鸣作响。
她虽是家中庶女，可家中女孩子少，长姐大她十几岁，她出生时，长姐都要出嫁了，倒也不曾有人为难她。
她从没受过欺负，没挨过打。
这是头一次。
手撑着地，看向萧慎，萧姨娘开口扯动脸颊，脸疼的要命。
“爹……”
“你别叫我爹，我可养不出你这样能干的好女儿，不声不响，把家里的人调出去，做些混账事，谋人清白，害人性命，你可真是好样的。我不争气，熬了一辈子才熬了个太仆寺丞，你有本事，轻轻松松就能得罪了顾珩，得罪安国公府和江家，你是怕我官途太顺遂，没人针对我吗？你是怕我不能被人一撸到底吗？你可真行。”
萧慎气的跺脚，他指着萧姨娘破口大骂，可饶是如此，他依旧觉得不解气。
看向身后的官家，萧慎大吼，“去，给我拿条鞭子来。”
“大人，三思。”
“三思什么三思？这阖府上下的脑袋都要保不住了，三思还有何用？看我今儿不打死这个孽障。”
萧慎吼的歇斯底里，一字一句，都让萧姨娘恐惧。
萧姨娘连连摇头，她急忙解释。
“爹，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没有从萧家调人手，我更没有让人绑架沈云轻，没有让人绑架江静姝。爹，你相信我，我是无辜的，肯定是有人在害我。”
陡然看向地上的那些尸体，萧姨娘脑子有那么瞬间的清明。
她急声开口。
“爹，这些人有问题，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叛变了，他们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主子，我是背锅的，萧家也是背锅的。”
“……”
“爹，你信我，我虽然不聪慧睿智，可我也不会自寻死路，这么些年，我都不曾与江静姝为敌，何至于现在动手？用这些昏招？我就算真想动手，也是收拾个身份卑贱的沈云轻而已，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大张旗鼓。花些银子从外面找人，自可以把自己择出来，撇干净，我怎么可能引火烧身？”
萧姨娘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萧慎沉着脸思量。
见状，萧姨娘伸手拽住萧慎的锦袍，她快速继续。
“爹，世子爷让我回来，她说，若是要证明自己，证明萧家，就得拿出证据来。世子爷杀伐果断，若非信我无辜，他是不可能放我回来的，指不定我命早就没了。世子爷信我，他也信这里面有问题，他想我们调查自证，爹，我们不能乱，我们得抓紧时间。我们得找出害我们的人，才不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话，萧慎倒是听进去了。
更何况，现在除了调查，尽力自证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萧慎伸手，将地上的萧姨娘拽起来，“跟我到花厅来，给我仔细说说今日的事，一丝一毫，都不要落下。”
“好。”
得了回应，萧慎又看向管家萧平。
“去，调用所有能调用的人手，把死了的这些人，全都给我调查一遍。近期可有反常，家里情况可有变化，是否曾与可疑的人接触，谁跟谁的关系更好，但凡是能查的，全都给我查，不要落下。”
“是，老奴明白。”
萧慎微微舒了一口气，他带着萧姨娘进了花厅。
这一夜，萧家一片兵荒马乱。
……
安国公府，明月居。
昏厥了大半日的江静姝，才悠悠转醒，看着熟悉的房间，以及守在自己身侧，几乎哭红了眼睛的朱嬷嬷，江静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掀了被子，挣扎着起来，江静姝冷眼看向朱嬷嬷。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来了？”
一边说着，江静姝一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后脖颈的位置疼得厉害，连带着腰和后背，也一阵阵的发僵发疼，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似的，难受的要命。
江静姝沉着脸捏了捏。
“世子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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