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还能这么作诗.....
苏合看到那二字，神色一肃，立刻闭目凝神，陷入沉思。
他眉头微蹙，显然已在脑海中构思推敲。
而王平，只是抬眼瞥了瞥那“黄昏”二字，随即也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众人以为他同苏合一样，需要时间沉淀构思，酝酿情感。
然而，仅仅过了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在百官以及草原使臣惊愕万分的注视下，王平猛地睁开双眼，眸光清亮，竟无半分迟疑。
他大步流星走到早已备好的紫檀木案前，一手提起狼毫笔，饱蘸浓墨，没有丝毫犹豫，便在铺开的宣纸上挥毫泼墨！
“这……这么快？”
“怎么可能！便是构思也需要时间啊！”
“莫非……他早有准备不成？”
“题目是那禄赞亲手所抽，之前无人得知，除非……”
“咳！咳！朱大人，慎言！慎言啊！”
……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百官们在极度的震惊之后，面色变得古怪异常，互相交换着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不敢深想的猜疑，
但旋即，出于某种默契，他们又迅速收敛了神色，恢复成一副肃穆模样，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袍袖，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波澜。
草原使臣们见状，脸色更是阴晴不定。他们自然也能联想到“舞弊”、“泄题”等可能，看向宣朝官员的眼神里，不禁带上了几分审视与狐疑。
唯有那位抽出题目的禄赞，面色依旧淡然如古井之水。
在刚才抽取之时，他已反复检查，确认每一根签子都写着不同的内容，绝无作弊可能。
除非这王平真是文曲星下凡，能在一日之内，预先准备好几十首足以碾压苏合的绝世佳作——但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
更何况，他们此行，比试胜负尚在其次，试探这位横空出世的王平，摸清其深浅底细，才是真正的目的。
即便王平这第一首输了，剩下的两场，殿下（苏合）自会设法不着痕迹地让他赢回来……念及此，禄赞心中反倒平静下来，
对那诗词本身已不甚在意，他望向王平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复杂，仿佛要透过那年轻的身躯，看穿其背后隐藏的所有秘密。
就在这满殿惊疑、心思各异的氛围中，王平已然搁笔。
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成竹在胸。
立刻便有侍立的宦官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捧起，张贴在专用的展示木板上。
而此刻，对面的苏合，依旧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显然还沉浸在构思之中，尚未落笔。
百官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张贴出的诗文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手飘逸灵动的行书，如行云流水，自成一格，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洒脱与风骨。
“好字！”
不少人心中暗赞一声。
早就听闻王平年纪虽轻，于书法一道却造诣匪浅，今日亲眼得见，方知传言非虚。
一些官员甚至下意识地看向柳夫子，柳夫子倒是后继有人了，此时只见柳夫子轻抚长须，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使得他原本严肃的面容也柔和了许多，显然心情极佳。
这手好字，如同给忐忑的众人服下了一颗定心丸，心中那几乎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似乎又微微燃起了一点星芒。
然而，当他们逐字逐句读完全诗，刚刚燃起的那点星火，瞬间仿佛被泼上了一盆冷水，迅速黯淡下去。
“唉，如此短的时间，能写成这样，已是极为难得了。”
“平心而论，也算是一篇不错的佳作。”
“只是……可惜了，对手是苏合啊……”
“以此诗对阵‘草原右王’，怕是……凶多吉少。”
……
叹息之声，虽未明言，却清晰地回荡在众多文臣的心头。
他们皆是千军万马闯过科举独木桥的佼佼者，浸淫诗文大半生，眼光何其毒辣。若
这真是王平临场发挥，在电光火石间写成此诗，其才思之敏捷，已远超殿中绝大多数人。
但，他的对手，是那个名动楚国，被冠以“百年诗才”之名的苏合！仅凭“不错”、“难得”的程度，想要胜出，无异于痴人说梦。
希望之后的失望，往往更加沉重。
一种无力感，悄然在文臣队列中蔓延开来。
宣帝高坐龙椅，将底下众人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威仪与平静，看不出喜怒。
目光转向王平，却见他正微微侧头，与身旁的清瑶丫头低声交谈了几句，神色间不见丝毫紧张与气馁，心下才稍稍安定。
当他再次将视线转向负责评判的孔达等三位文学重臣时，却敏锐地发现，这三位老臣的脸上，竟满是震惊之色，那是一种近乎难以置信的表情，瞳孔微张，死死盯着那首诗。
紧接着，三人仿佛确认了什么，相互对视一眼，脸上瞬间云开雾散，竟同时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开怀欣慰的笑容，那是一种发现了绝世瑰宝的狂喜！
宣帝心中一动，好奇心大起。这首诗，看来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竟能让见多识广、眼光挑剔的孔爱卿三人露出如此神态，定然内藏乾坤，非同凡响！
就在此时，苏合终于睁开了眼睛。从闭目沉思到睁眼，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其构思速度，已然对得起他“百年诗才”的名头。
他沉稳地走到自己的案前，提起笔，蘸饱了墨汁。
他这一动，宣朝众臣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笔尖，仿佛那笔下流淌的不是墨，而是大宣朝的国运。
苏合习惯性地抬头，想看一眼王平的作品。
第一眼首先便被那手超凡脱俗的书法所吸引，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
但随即，他便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字好未必诗佳，准备低头落笔。
只是笔尖即将触纸的刹那，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东西，他猛地顿住！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苏合的身体骤然僵硬。
他霍然抬头，这一次，不再是粗略浏览，而是带着无比的震惊与审视，死死地盯住了王平那首已然张贴出来的诗！
他的瞳孔在瞬间急剧收缩，脸上的从容与自信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骇、茫然，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挫败！
他手中的那支狼毫笔，就那样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却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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