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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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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杀了你!”

擎夜疯魔提刀 欲砍了眼前趁其他不备对他用窥灵术的白衣。沧澜怒不可遏喝制他道,

“夜儿,住手!”

擎夜继而将怒火传向沧澜,吼道, “爹,我没病!也没中邪!相反的,爹,让这些疯子来折磨我,是想逼疯我嘛!”

沧澜好言抚慰他道, “爹是在帮你!”

擎夜丝毫不领情道,“ 爹如果你真想帮我,就让我见青雉!”

沧澜也怒吼道, “你怎如此冥顽不灵!你若想要娈宠,谁都可以,唯独青雉不行!”

“青雉为什么不行,就因为他是般若谷岚若溪的儿子,就因他是我的异姓兄弟,还是因为我是避水城的少主,如果是这样,我那还不如不当这个少主!”

沧澜面上胡须跟着抖了三抖道, “住口,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夜首将,将少主给我带下去,严家看管,不得踏出东居一步!”

一直在傍身披银甲夜侍卫领命道,“是!”

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趁擎夜不备夺其手中刀,将反抗擎夜扑倒在地上,缚其四脚,抬了起来,擎夜剧烈挣扎着,

“放开我……放开我……”

双拳终是难敌四手,擎夜被架抬了下去。

在傍全程观戏仍旧一脸云淡风轻的白衣朝着愤缠心头的沧澜象征性俯首开口道,

“城主,龙阳之好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病,您也是知道的,而您也有自己的计划,又或说只是在吓唬少主罢了,想让他知难而退。”

沧澜头疼的抚额 ,“贤侄……”

“我明白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怜天下父母心,可这强摁马头喝水,必会适得其反,少主也还尚在年少,又自幼丧母,对于“情爱”之需,也终不过是忤逆之心罢了!”

沧澜道,“忤逆之心?贤侄的意思是夜儿叛逆离径的行为异不过是在报复我!”

白衣道, “城主,这只是其一,您一心卫西海,对少主素来少有关心,只道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给予他,又对他期望颇高,试想想,一向不管束他的你,却又突然的对他人生指手画脚的,他素来野管了,自是不服你!”

沧澜重重吐了一口气,“你说的对,我也有反思,我对夜儿关心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我才另娶,若溪是个温柔的好女子,我终还是负了她。”

白衣继续道,“其二,您都说了姨母是个温柔的好女子,她的儿子自是不会差,长期内心空缺甚是寂寞的他,生命里突然出现这么与他截然相反的人,好奇过渡到喜欢不是自然的嘛!”

沧澜不想承认,但也无法否认的是,青雉确实是个脾性温和,谦礼兼卑,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他对青雉也是打心底喜欢,把他当亲儿般对待。但一码归一码,他沧澜绝对不允许这段荒谬惹人诟病的有辱门风的荒唐事发展下去。

“老夫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荒唐事怎就发生在了我沧家。”

“城主,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令郎忘却这段情事!”

“还请医仙不吝赐教,我避水城必有重谢!”

“城主可以将令郎送至蓬山的擎霄宗!”

“蓬山。”

“对,蓬山擎霄宗,虽立于九天时日不久,但聚贤广招,不论出生身份,在九天澜波广响,不少求道之人纷庭踏至,而且其开山掌门九霄仙人的还是东吾极乐仙尊的后人,以除祟平鬼,扶正苍生为己任,济福黎明百姓,您不防将令郎送与蓬山修身修道,一来远距离情,少年情愫得已压制,二来,西海于蓬山交好更进一步,也亦是您所期待的。”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那九霄仙人老夫也曾不日之时登门拜访过,也看未曾见到他人,虽说他以奇门灵术鹤鸣九天,家喻户晓,受万人敬仰,但同时也神秘无常,即使老夫有这心,也不知九霄仙师肯不肯给这个机会。”

白衣抹了抹嘴,道,“实不相瞒,岚某与那九霄仙人倒是有过泽恩,城主若不嫌,岚某可代为引荐。”

沧澜无比心悦激动道, “不嫌,不嫌,有劳贤侄了!”

“城主客气。”

——转变——

“跟我走,我能帮你!”

“呸,疯子!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能轻易带你离开避水城,还能如你所愿让你见上你心心念念之人!”

擎夜微微动容,但在眼前人手上栽了无数次跟头也吃了不少亏的擎夜当即警觉道,“你这畜生的话若是能信,小爷我今后倒立走路!”

白衣笑了笑道,“那你可别食言啊!”

说完,一个眼神示意,言卿尘朝着他的脖颈拍了一下,擎夜顷刻瘫倒在地上。

“醒了。”

白衣讨厌的话音缭绕于擎夜耳边,擎夜睁开眼睛,迷糊道,

“这里是哪里?”

“还能是哪里,般若谷呗!”

站在山麓药田埂上,白衣背手感叹道,

“这么美的地方用来私会最适宜不过了。”

擎夜朝着他翻了一记大大白眼,

“你这个疯……”

“擎夜……是你嘛?”

青雉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擎夜猛然回头,不远处兰亭之上,青雉面颊微晕看着他。

擎夜呆怔于原地喃喃自语道, “我是在做梦吗我……”

白衣不忘调侃他道,“那可真是糟糕透了,你梦里还出现了极度讨厌的我。”

“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这些老人家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扫兴的提醒你一下,这里毕竟是般若谷,岚若溪的地盘,若不想横生节外的话,就给我长话短说……”

看着早以无视他存在,不顾一切腻歪在一起的擎夜与青雉,白衣摇了摇头十分高度自觉的退到了一边。

青雉摸着擎夜的脸颊, “我听啊诺说,你要离开西海去蓬山。”

擎夜作一副言不由衷的表情道,“我……”

青雉又道,“蓬山的擎霄宗的开山掌门九霄仙人是我哥的挚友。”

擎夜吃惊,“……!”

青雉忸怩道,“你若去了擎霄宗,我……可以去找你吗?”

擎夜恍之间明白了些什么,连连点头道,“我去!”

青雉蹙眉不悦道,“你为何要骂脏话。”

擎夜连连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可以,我也衷心的希望你能来!”

青雉捧着擎夜的脸颊,反复的抚着他的脸,道,“我的眼睛若是能看见就好了,也不知你长什么样?”

擎夜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那你多摸摸我好吗?记在心里,即便分开了,你都不能忘了我!”

青雉眼眶微红道,“傻瓜,我怎么能忘了你。”

曾寄以希望,只要去了蓬山就能不受爹的管束,自由的随心所欲,而也就在这份锤敲钉死期许中,发生变故。

——鬼蛟之乱——

“我是不是应唤你一声仙人。”

白衣嘬着烟嘴,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将灵烟杆放至一傍,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看了擎夜一眼道,“眼力见虽差,但你悟性还不错,是青雉告诉你我不是他哥哥吧!”

擎夜点了点头道,“是的。”

白衣裂嘴笑道, “哦,仙人这个称呼过高,我也不喜欢,我更喜欢你叫我疯子!”

擎夜懊恼请罪道,“……,是我迟钝了,仙人,能骗得了爹那样人,我早就应该想到您绝对不俗!”

白衣大笑道,“哈哈哈,就凭这个,我可夸不起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擎夜道,“您身边的那位身法高深莫测,行事诡谲多变,挑遍九天百家,身无敌下手——的高人,我早有耳闻!”

“所以一个骗子和一个高手组合,就是断定我身份的根据。”

擎夜小声嘀咕道,“我可没那么说……都是外边传的……”

“哦,你的另外一层意思是我还有其他破绽!说说看。”

擎夜大胆道, “窥灵术……青雉说过他哥哥医术精湛,可同时却于武运灵道上毫无半点造诣,是凡人之中凡人。”

“这样啊!因为怜那家伙,鬼手妙术救人无数,德高声望,我倒是忘了他确实是一个毫无灵基的凡人!所以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此行而来,定于我有所求?说吧!”

擎夜撩开衣摆对着白衣双膝下跪俯首道,“仙人,可否收我为徒?”

看着擎夜毫无任何征兆这一出拜师,白衣盯着诚意满满的他看了好一会儿,狐疑不信道,“昨天还扬言要杀我,前天要宰了我,大前天骂我疯子有病!今天要我收你为徒,怎么,新型报复手段,你花样还挺多的呢!”

擎夜急忙解释道,“绝不是那样的,仙人您听我解释。”

“是嘛,再给你个申辩机会,你说说看。”

“极乐仙人,极乐仙人当年于鬼蛟之乱,舍身救了我避水城,于我避水岛万民而言她就是再生父母 ,没有她,我也不会于今天有幸见到她的后人您,爹也每日耳熟细况于我,所以我打小就祟敬于她,奉她为心师,而您是她后人,也有着过人本事,我也想像您一般拥有着绝对的力量,然后守护自己所爱之人!”

白衣微眯着眼睛,果断拒绝他道,“抱歉,我向来不收徒,就算我收徒,我的道也并不适合你。”

擎夜也没心灰意冷,反倒觉得这个结果出乎意料,他起身道,“我知道了,不过,我有一疑问,既然您提议让我去擎霄宗,又不肯收我为徒,那我去擎霄宗总该干点什么罢?”

白衣费力的挤出一丝笑容一本正经扯谎道,“我擎霄宗门下将设七阁,首阁玄武阁主是我师弟,他善用各种兵器,而你臂腕出奇力,善用重兵,你若在他教化下,必有一蕃成就。”

擎夜挠了挠脸颊,脸上扬着无比绚烂的笑容道,“我知道了,仙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白衣面容突添倦容,但还是耐下心道,“待你爹为你打点好所有一切,自会如你所愿的去蓬山的。”

擎夜喜滋滋道,“好的,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白衣,“……”

“那里天气怎么样?要带冬衣吗?……啊呀……听说蓬山还会下雪……我在海岛多年,还从未见过雪……”

面对擎夜的雀跃,白衣终于忍无可忍的眼皮一阖睡着了。

等白衣再次醒来之时,周身暖和的想让他一眠不醒,他翻了个身,却发觉这床窄得的奇怪,果然,睁开眼,言卿尘的脸正正的于他的上方看着他,白衣抬手抚过他温暖的面庞,有力一掐 ,言卿尘吃痛眉目一皱,白衣道,“还以为是在做梦呢,原来醒着呢!”

从言卿尘怀里起了身的白衣,朝着言卿尘所在的方向伸手道,“我的灵烟杆,还我!”

言卿尘摇了摇头 ,白衣微眯着眼睛凑近他,方才看清他在说什么,

“你耗灵过失,身体还虚弱着,需要休息,不宜在御灵。”

白衣完全没听进去,双手一伸,环在他的身上,言卿尘也随即身体一僵,任他双手于自己滚烫的身上摸索着,从言卿尘衣襟袋里掏出自己的灵烟杆,白衣道,“你若真想藏起来也要换个地方,每次都是同一个地,怎么,难道是刻意等着我搜你的身。”

言卿尘没说话,而是摸了摸鼻子别过了微烫的脸,而白衣也坐实了他的想法。

……

西海避水城的夜晚,即使是到了晚上也十分热闹,即使是休渔期,岛民们还是会选择待在船上,这赖以生计的船已经算是他们的第二个家,趁夜色正起,他们的船上就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有才艺的还搭起台子,吆喝声,绵竹笙,相互交织,声声灌耳。船只往来络绎不绝,摇晃的渔火连绵起伏,与岸边熙熙攘攘的人流,相互辉应,形成了一道独具特色的集市光景。

而不远处与热闹慢慢靠近的一艘商船,通体发着晦黑的气息,船头散落着躺水的渔网,渔火时不时的乎明乎暗,晚风掠过的甲板,不经意传来了一声破败声,“吱!i——”,就这般悄悄顺着水流,流入了码头。

“咚!——”的一声,撞上了一卖鱼的小船,船身摇晃鱼贩猝不及防的摔了一跤,惹得周边的小鱼贩们不自觉的嘲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鱼贩气不过,气愤的朝撞他的黑船操着浓重的渔家话骂咧起来:“你个龟孙子,你咋子开船的,眼睛是长在裤裆里辣,你撞到你爷爷我啦,……”,鱼贩骂着,商船里确未有回应,一个凑热闹小贩不由起哄道:“怕是你船小,伦家未把你放在眼里,哈啊哈哈!”

急红眼的鱼贩,于是拿起船桨,去拍打商船的船身,“啪啪啪!——你给老子爬出来……”

同样的也是“啪!的一声”从鱼贩所处的位置传来,后者比前者强烈,围观的人却在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只狰狞血淋淋的手从鱼贩的身体贯穿了过来,鱼贩应声倒下,掉入水中。

“杀人了!杀人了!”,一声声凄厉嚎叫,从黑船开始蔓延到整个码头,黑船的船身炸裂,从里面伸出无数只狰狞的手臂,拼了命的往外挤,终于,黑船不堪重负,四散开来,船底黑压压全是蠕动着眼瞳翻白,披头散发,皮肤惨白身体溃烂,衣服带血且破烂的尸体,只能说是尸体了,因为他们的行为特症已经毫无任何人性可言。

“鬼啊!——!”,码头瞬间如炸开的锅一般,慌乱的人群四散逃窜,尖叫声惨叫声响彻长夜。

避水城的西居客尊房里,言卿尘一身雪衣,躺在床上,他披散的头发如月光般轻盈撒落于肩头,额前小卷毛不经意撩拨着他羽蝶般微颤的睫毛,他眉目紧锁,额间细汗浸透,美眸突睁,言卿尘咻——的起了身的紧紧的抓着膝盖上的衣摆,骨节发白,口里喘着粗气,额间全是豆大的密汗,白衣听到动静,赶忙过来,在言卿尘身上下了几针,言卿尘在次昏睡过去了!

扶着言卿尘重新卧榻,细心的替他掩好被,白衣坐于榻前,摸着他温凉前额,温和的看着他的熟睡的脸庞。

“烧退了。”

须儿,一陈阴冷的夜风拍打着半掩的窗,窗前的小香炉里燃烧的烟顷刻斜飘而散,坐在榻前的白衣表情肃然大变,将言卿尘放至薄被外的手轻轻的放回被子里,再不舍的看了他一眼,白衣飞快向门外疾行而去。

临街的杂货商铺里,店家一家三口蜷缩在帐台下瑟瑟发抖,泪流满面捂着嘴不敢出大气,大厅里三只尸鬼正在面目狰狞的啃食着一个女子,女子尚有意识,却无法动弹,她空洞眼神的流淌着泪,嘴角流血,手指抽搐,暗哑的声音从喉咙咕噜出来:“救~~命!”

因过度害怕,躲在帐台下的小姑娘忍不住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尸鬼仿佛听到动静,诡异的扭曲着脑袋转向帐台,狰狞的五官全淌着血,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掉,喉咙发出了恐怖至极的低吼声,一家三口吓得摒住了呼吸,原以为要彻底完蛋的时候。

一声急俐的乎叱声,传来,还未反应过来,三个尸鬼就已经尸首分离了,重重的倒地嗝屁了。

悲悯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女子,白衣半跪在地上,俯首在她的耳畔,念了一个诀,女人的眼睛就自动合上了,他用剑划破自己的手,在女子的眉间画了一个符后,才放心的起身”

白衣绕过账台,半跪在地脑袋直接探到账台底下,吓得一家三口尖叫连连。

白衣连忙解释道“莫怕!邪物已被击杀,尔等可放宽心。”

一家三口听到人话,才缓过神来看清楚了面前这个俊俏的白衣男子,在他的搀扶下胆战心惊的从柜台底下爬了出来,看到地上尸身异首的尸鬼和惨死的女子,全家人惊慌的尖叫起来,片刻后,一家三口中年龄较大的中年男子回过神瞟了一眼沉着冷静在旁的白衣,领着俩小儿跪地叩谢道:“多谢道长的救命之恩!”

白衣连忙把他扶起:“快快请起,您可是店家?”

中年男子点头道“正是,道长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见过他们回过神来,白衣道:“店家,可否有黄符纸和朱砂?”

掌柜的慌忙作辑道:“有,有,我现在就给道长取去,道长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掌柜客气了,我出门太急,未曾带这些驱邪备物,还真是劳烦你了,那黄符和朱砂当是越多越好。”

掌柜道迟疑了一秒道,“哦!”

取来黄符和朱砂,白衣择地画阵,用剑破划自己的掌心,以血和在朱砂里,在摒指将朱砂抹于剑身,拈诀驱剑升于空中,他半跪于地,一手持燃符,一手抚地,口中振词道:“天罡地煞,移魂八卦,启!说罢,地底好像有什么机关被激活了一般,层层开来,肉眼可视的光锐从地板透了出来。

“扰吾生地,乱吾泽天,滋吾安民,浊吾之剑者,诛!”

紧随着空中之剑得到召令,分为八把剑,分别飞向西海避水城的八卦方位,一道道光刃自他持地的手心生长出来笼罩着整个避水城,衔接着八卦方位,形成一张网,手中燃符以待尽时,数以万计的光斑飞向避水城的各个角落,与此同时,肆虐于避水城的所有尸鬼,全部被一张张从地底窜出的黄符给封 印住了,不得动弹。

与此同时赶来的沧澜一行人见此光景,不得不驻足而观惊叹道。

沧澜驻足仰叹然道,“天罡八卦陈!极乐道尊?不对极乐仙尊早就仙陨了。”

随行的尹侍将更是有些激动道:“如此巨陈,需耗损巨大的灵力!不知何路高人在御?”

凌乱的海关码头上,白衣站在黑色商船的残骸上,面色凝重的观察着支离破碎的船仓,隔板上血迹斑斑,船底散发着一股腥恶臭味,船身四周上全是密密麻麻指甲划痕,断裂的甲板背面贴着不起眼的黄符。

一个熟悉身影突然出现在码头之上,擎夜对着船骸上的人唤道,“师尊!”。

白衣“嗯?”的一声后,看着岸边的擎夜道,“谁允许,你到处乱走的!”

擎夜挠了挠脸小声嘀咕道,“拜托,这里是我家,要经过谁允许啊!”

白衣实在是没空搭理他,温声道,“就算是你家,这种乱象境况你身为避水城少主就应该待在府苑内才是最安全的,还有,我不是你师尊,别乱叫!”

擎夜惊叹于他耳力后对的否认撇清关系感到难过道,“您怎么这样啊!昨夜不是都说好的吗!这变脸变得比我还快!”

看擎夜也没打算走,白衣只好让他留下,

“也罢!别给我惹事,就行了!既然你已经来了就说正事吧,你此行过来可发现其异像?”

擎夜道,“沿路过来,还未来的及出手,就光顾看师尊的八卦陈了,师尊您这八卦陈,耍得甚是威风啊!现在整个西海别说邪祟了,就连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

白衣道,“我是问你异像,不是让你给我吹彩虹屁!还有别叫我师尊?”

擎夜摇摇头道,“未曾!不知师尊有何发现?”

白衣道,“血!我搜罗源头,找到这艘船,船仓有新的血,你看”。

擎夜费了好大劲才从码头跳到别的船只,再爬到白衣所在那艘黑船上,白衣用剑劈开船仓里的隔板,血际的痕迹更明显暴露了出来。

白衣指着里面的刚被贴符放倒的尸道,“尸”是陈尸,血确是新的,可见这血是用来何作用的,还有这古老的镇压符。”

白衣当着擎夜的面撕下那甲板上只剩下残角灵片的镇压黄符,擎夜先是紧张捏了一把汗,但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宽下了心,他凑近瞟了一眼黄符,没看出个所以然,也跟着白衣一脸凝肃起来,他问道,“师尊你的意思是,这“尸”不是无缘无故的来的,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谁要这么干?我避水城一向于九天屈和求贵,也没有得罪过百家之中任何一家,是谁如此阴毒公然投尸于西海!若让我查清,我定不饶他!”

白衣盯着擎夜道,“是谁却不清楚,但那投尸的目的很明确这一点我倒是能猜出个一二。”

擎夜追问道,“是何因?”

白衣摇了摇头道,“此事兹事体大,不是你这等小孩该知道的。”

擎夜不服道,“我不是小孩,我明年就加冠了!况且你若是真当我是小孩,哪有给小孩又看血又看尸的!”

白衣没在听的他说话,拎着他的后领子,将他这个大块头提离了甲板,踮足一跃,跳到码头岸上,而此时沧澜也带着一队人马赶来码头,而恐自己身份暴露的白衣早早的提着不老实擎夜回到避水城的府苑内。

将擎夜安全送回东居阁,严声警告他老实的待着,正准备离开之时,白衣捏着手中破旧且古老的镇压符又转回过身,肃穆严眉的质问擎夜道,“你去过蛟渊!”

擎夜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头道,“嗯!我去……”

领教过擎夜啰嗦起来没完没了的本事,白衣连忙掐断他的话道, “知道了,你给我老实的待着好好休息!”

擎夜,“师尊,也要……好好休息……”

笠日,本是商议好去蓬山擎霄宗之日,但却于昨夜突临鬼乱而扰乱了计划,为恐再节生什么突变,沧澜不得不下令封海,避水城上下更是严陈以待,重兵环环相守。

“贤侄,这蓬山之事,可能要再耽搁几日,你看九霄仙人那边可否另选良日拜会!”

白衣俯首道,“城主放心,昨夜之事我也听闻,蓬山那边我已经知会,毕竟是尸鬼作乱,危系天下,九霄仙人也甚是担忧避水城上下安危,已经派人西下火速赶来,相助于避水城!”

沧澜也连连感激俯首道,“真是有劳九霄仙人了,待我避水城渡过此次安危,必携犬子提重礼登门拜谢!”

“城主客气了,除鬼平祟,扶正苍生。本就是擎霄宗之宗旨,分内之事罢了。”

本能说出这句话,后由察觉由自己说这句话不太适合,恐沧澜生疑,白衣又补充道,“九霄仙人德高定会这般说,所以城主心安受之吧!”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几处疑问要向城主请教。”

“贤侄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你但问无妨。”

白衣道, “少主此行蓬山,你我少主之外,还有第四人可知?”

沧澜也同时有此惑道,“老夫并未告知任何人?夜儿此行都是与下人交待远游罢了。”

白衣沉默了,思虑好一会儿道,“蓬山后起拔秀,结盟无数也树敌无数,而西海若是再与蓬山走近,九天不知道有多少门派觊觎着!”

沧澜道,“贤侄所思,老夫也虑过,早年我西海避水城蒙了极乐道尊之恩,今若还能与她后人九霄仙人往来,也是我避水城民心所趋 ,老夫也从不后悔此决意。”

白衣道,“我明白了,但是我不得不提醒城主于您,小心些,此次节变,绝不是意外,而是事出人为,避水城内恐怕有内鬼!”

说着,白衣从灵囊里抽出昨夜那张古符道,“这是在擎夜少主那寻到的。”

沧澜瞬间眉头紧锁道,“夜儿去了蛟渊。”

白衣附和道,“恐怕是。”

紧接着,沧澜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道,“多谢贤侄提醒,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想当年他还尚在年幼,又是可怜人,我便心生怜悯,将他收留,可我未曾想到,他竟将那件事怀恨在心整整十几年。”

而此时,门外急冲冲跑进来的尹侍将,气未来得及喘匀,先大声来报道,“不好了,城主,少主不见了!”

白衣和沧澜皆面色一动,沧澜更是心焦冲出正殿,

“夜儿!”

“啊诺,你这是要将我带到何处?”

啊诺笑道,“少主,二少主就在前方等您,你可要跟上啊!”

“可这里是废船坞,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啊诺停下脚步,笑吟吟道, “当然是我告诉二少主的,少主,您到底在怀疑什么?”

“没有,只是在想这样做的真的好吗?”

“少主,难道您真的相信城主把您送至蓬山,您就真的能与二少主远离他们的监视,随心所欲吗?”

在啊诺的逼视中,擎夜顿了顿,欲言又止道,“虽然是有想过不太真切……”

啊诺道,“既然,少主能有这种预感,那么为何不先当即立断,率定而谋,二少主就在不远处,而现在避水城因为“尸鬼”闹得不可开交,城主也无瑕顾于您,这难道不是与二少主远走高飞的最佳机会吗!”

擎夜有所顾虑道,“可是,我们离开了避水城,又能去哪里呢?”

啊诺沉下脸,看不清其表情, “少主,您变了,从前做任何事从不顾及后果的为所欲为的您 ,怎么都到这般境地竟然畏手畏脚起来!”

擎夜瞟向萧芜残败的周遭,反驳道, “啊诺,你不也变了,聪明的让我感觉你很陌生,青雉应该也不在这吧,你把我诓骗到这废船坞,到底有什么目的?”

啊诺依旧笑了笑,与平时憨厚的少年郎有所不同,即便他语气客气,但仍能让擎夜感觉彼时的他阴冷的判若两人,他婉言道,

“避水府中上下,都说少主纨固不化,是个不折不扣不学无术的草包,但也只有近在您身边我才知道,少主您可是不露圭角的卧虎之才,而您身边所谓最亲的人却无一看到您的天之赋,这种不被理解的委屈,连我都替你感到难受。”

擎夜捡起脚边一块废木,捏了捏,手感还不错,他道, “此言差矣,如你所说我既然是不露圭角的卧虎之才,既然要隐藏就要隐藏好,可连你都发现了,我爹岂会不知他的儿子的本性,你以为我当了十九年独子靠的是什么,我若真的一无是处,身后的弟弟都应该一大群了。”

啊诺歪着脑袋,看着俨然防备好他的擎夜,笑道, “是吗?原来是我自以为是了,那我倒要看看,城主是有多宝贝他这唯一的儿子!”

——废船坞——

“废船坞?”

“那是什么地方?”

白衣问在傍的尹侍将道,尹侍将不敢耽搁,连忙解释道,

“船冢场,我避水岛的岛民信奉船灵,所以还特意为与我们常年并肩作战后而光荣遐退的船建设的坟墓,因为都集放于一孤岛,所以又叫“船坞”。离避水城大至三海里,是一孤岛,也位蛟渊后方,需泊船才能到!”

拿起那张啊诺特意留下来的信条,看着上面书写的铿锵有力黑墨字 : 少主于奴手中,若想保他性命,还望城主只身来,废船坞!

选在蛟渊后方的孤岛,这人目的不简单啊!

沉思一会儿,白衣自告奋勇道, “我去吧!”

沧澜和尹侍将皆看向他,沧澜更是有力拒绝道,“这怎么行!”

白衣道,“没什么不行的,眼下这场刚告一段落的鬼乱,避水城更需要城主镇守,城主若不在避水城,于内避水城的民心动摇,于外,暗中蛰伏觊觎西海海防的外敌岂不是更有利,所以我去,对付一个内叛之徒,我还是有点信心的,我一定把擎夜带回来!”

沧澜纠思再三,俯首于白衣拜托他道,“那小儿就有劳贤侄了!”

完全没想过城主会轻易答应的尹侍将倒是吃了一惊,他有疑虑道,“可是,城主,信上指明要您去,这若是换做别人,恐会惹那叛徒发怒,对少主做出不利之事,这不妥啊!”

白衣拍上尹侍将的肩道,“尹将领,请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我定不会让那叛徒心生此疑的,当然,尹侍将若不放心,还望能够同行,况且有您这样得力助手在,营救之事更顺遂不过!”

沧澜蹙着眉头也下令道,“那就那么决定吧,尹侍将,你跟着去 ,誓死护贤侄的周身安全。”

尹侍将俯首道,“是城主,属下领命!”

——出海——

言卿尘坐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抬头望了望天,手捏了捏肩上的红伞,额上青筋暴起愤愤道,“我为什么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出海!”

白衣站于船舵,卷起衣袖,露出结实的手臂,抬手齐眉观望着平静的海面邪恶的笑道,“当然是因为你闲啊?”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我可是大病初愈啊!”

“既然都愈了,又有什么关系,我都把我最重要的慕尘借你使了,你就别矫情了!”

言卿尘瞥了一眼从上船开始就对他抱以异样眼光的尹侍将,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他道,“你倒是把我当成了一可靠的伞架了!”

白衣笑笑表示却有此意,他把手搭在掌航的尹侍将肩上依重道,“尹将领,我要离开一陈,接下来船就交给你了,记住,在我还没有回来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下来!”

尹侍将刚想答应来着,却又想起,现在船可是行驶到了海中心,他这是要去哪啊?不对,在没有配小舟的小船上他能上哪?

也没容尹侍将想明白,言卿尘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剑,甩向了半空,白衣拍了拍尹侍将的肩,踏空而起,无任何凭依,乘风扶摇般,飞身御剑潇洒的离开了船,向辽阔的大海深处行去。

“仙……人啊!”

尹侍将脑海第一时间飘过这三个字,也几乎看呆了,目光停于白衣离去的天空,久久未回神。

直到一声恶心的呕吐声响起,

“哗……啦啦……”

白衣前脚刚走,言卿尘也就再也忍不住的趴在船沿上呕吐起来,尹侍将嫌弃的挪了挪脚步,离他远一点。

言卿尘吐完后,脸色发青,呈大字型失力的躺在甲板上,望着湛蓝天空后悔道,“停……船……我…要……上岸…”

尹侍将看了他一眼,安慰他道,“大兄弟,你在说什么胡话,船都离码头那么远了,现在返航怎么可能,你稍微忍耐一下,只要寻到少主,将少主安全救出来,我们便能回避水城!”

言卿尘道,“谁要……管那嚣张的小鬼……停船……我要上岸!”

尹侍将看他焉巴巴的样子,于心不忍别过了脸,也有些明白白衣仙人为何要在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记住,在我还没有回来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下来!敢情早就料到,这家伙会吵着返回去一般,实在是太可怜了!

尹侍将劝慰他道,“大兄弟,晕船这种事情,适应适应就能适应了!忍忍吧!”

“忍,我一直在忍,我现在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尹侍将知道他这等高人不好惹,但返航是万万不可能的,从上船开始,他卓越的察言观色能力,就告诉了他,在他这等高人面前白衣仙人才是最不好惹的,所以他只能继续往前开,继续宽慰言卿尘道,“我知道了!真是难为你了!”

言卿尘脸色发绿捂嘴道,“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就会光嘴上说说,……不行了……我要……吐了……”,说着言卿尘全然不顾形象的重新趴在船沿上吐了起来,

尹侍将,嘴上说说也比你这嘴上吐的强!

趴在船边呕吐的言卿尘擦了擦嘴角,余光一瞥,视线突的闯入某个东西,他警觉性的往海面看去,海的不远处不断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漂来船肢断骸,他表情凝肃道,“这些是什么?”

尹侍将顿住了,相继的目光跟着他看向海里,顿时震惊道,“好像是我避水城的渔船碎片。”

言卿尘看向他,疑问道,“你可确定,看着数量可不简单啊!”

尹侍将定了定神确定道,“没错,我避水城岛民伐木造船的技艺以相承数百年,看这船的造技材质肯定是避水城的渔船!”

言卿尘道,“船都碎成这样了,船上的人不可能还活着,回去吧,我们在这里救不了任何人!”

尹侍将也隐隐感到不安,他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仙人还没有回来,我答应过他,在他还没有回来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停下来!”

言卿尘看向海里飘着这些大量船骸,语气冷淡道,“你怎么还搞不清楚情况,这些船为什么会碎成这样,海里有什么,你是岛人,难道不是更心知肚明吗?潇暮他有我,不管他遇到了什么,我都能护他周全,全身而退,但你,最后变成什么样,我可顾不了!”

尹侍将沉默的望着空寂辽阔的大海,海风凛凛,气氛干了好一会儿,尹侍将紧攥着拳头问言卿尘道,“你会游水吗?”

言卿尘如实道,“不会!”

尹侍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没在理会言卿尘,继续他的行船,心里骂咧咧道,

不会!不会,还敢在老子面前装大,瞧你能的,要是真发生不测,谁能活到最后,可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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