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9月30日 星期四 小雨
清早起来，天空下起了小雨。乌蒙戴上苇笠，来场院挑水。来到场院，群实也在挑水。群实见乌蒙来了，忙走了过来。
“昨晚上，砖厂的人来了。得知你要承包苇箔厂，都想跟着你干。八月十五的时候，她们也来参加。”群实说。
“她们那么流氓，这咋行？”乌蒙惊诧地说。
群实笑了起来，说：“衣玉第一个要跟着你干。还有雨婷、万晓。”
“她们挺着大肚子……咋干活？”乌蒙疑惑地问。
“雨婷、万晓早生了，都是男孩。不过她们两人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跟着你，好好干活挣钱。”群实说。
“她们会编苇箔吗？”乌蒙问。
“会呢！她们说，咱还可以编苇席，比苇箔挣钱多。”群实说。
“是吗？怪不的六哥挣了那么多钱！回去，我和我娘商量一下。”乌蒙说。
群实挑着水走了。
排在乌蒙后面的，是庄联红。刚才群实和乌蒙的说话，她听的明明白白。见群实走了，忙对乌蒙说：“老七，你承包苇箔厂，我们都支持你。但是，苇箔厂招工，还得用咱自己人。”
“为啥？燕草、万娜动员你们入股，你们没有一个报名的。”乌蒙说。
“力家寨的苇箔厂，当然用力家寨人。还问为啥？你们让别人入股，开口就是一百元。我都拿不出一百元来，谁家还能拿出来？一会博雪来，你问问她，有没有二十元？”庄联红说。
“彩礼钱不是一百元吗？你们的彩礼钱呢？”乌蒙问。
“哪个闺女的彩礼钱，不是交给爷娘啊？爷娘留着这个钱，给儿子交彩礼呢！农村的事，啥都不懂，还开口闭口彩礼钱！你娘准备给燕草多少彩礼钱啊？”联红问。
乌蒙红了脸，笑起来，说不知道。
吃完早饭，乌蒙来到万娜家。暮云让乌蒙去和万娜玩，今天先不学招式了。乌蒙、万娜打着雨伞，来找燕草。
雨越下越大。
云英望着朦胧的天空，沉思不语。万三、万照站在云英的身后。
“先叫万特吧！”云英转过身来，对万三说。
万三点点头，打着雨伞走了。
“下雨路滑，你们不要回去了。到乌蒙的屋里喝茶吧！”云英对万照、群悌、群超说。
三人点点头，来到乌蒙的屋里。
万三来到万特家。群众出去了，万特正在屋里练书法。
“你这字，远看工整，近看歪斜，既不颜，也不苏，不雅。走吧，大姐找你说事呢！”万三说。
万特知道万三的厉害，自己惹不起他。只得放下毛笔，跟随万三来到云英这边。
屋里，云英正准备泡茶。见万特来到，忙招呼他坐。
“大姐，找我来有事？”万特忐忑不安地问。
“没事。就是找你来说说话。”云英笑着说。
“莫非为乌蒙承包苇箔厂的事？”万特问。
“乌蒙、群实、万娜、燕草他们四个，想承包苇箔厂，同我和月英商量的时候，我们是不支持，不反对。但有一条，不能用五岭的钱。五岭要上造纸厂，忙着找银行贷款，没钱给他们。年轻人，想学凫水，由他们去吧。”云英笑着说。
“那是何事？”万特糊涂起来。
“群露找我了。”云英说。
“大姐，你可别听那闺女胡说，我这把年纪了，咋会做那种事呢？”万特慌忙辩解说。
“啥事啊？”云英问。
万特顿时愣住，看着云英，问：“那群露和你说啥了？”
“群露和我说啥不重要，你们之间有啥事啊？”云英看着万特，问。
“这，这，……我，我……”万特一下子涨红了脸，支吾起来。
“彩妮走了后，我知道你苦。我也劝过你，再找个做伴的。你咋能对群露下手呢？她是个晚辈啊！”云英说。
“大姐，我真的没做！”万特说。
云英笑笑，起身来到里屋，拿着群露的裤衩出来，问：“这个认识吗？”
万特一见，脸色顿时苍白，慌忙跪在云英面前，说：“大姐，我真的错了！你就饶过我这次吧！”
云英转身把裤衩拿回屋里，回来把万特扶起，让他坐下，说：“一个裤衩，加上群露的证明，够你吃牢饭的了。”
“大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万特说。
“乌蒙在晁寨建了收购站，苇箔厂可承包、可不承包。但群实不同，他指望着这个苇箔厂呢！回去后咋做，不用我教你吧？”云英说。
“我知道，我知道。”万特脸上的汗，都流下来了。
“知道咋做就行。群露来找我，说万原两口子，跟万熊要五千元的彩礼。我答应了万原两口子，月英让乌蒙给他们了。今天，群露已经搬到万熊家住了。”云英说。
“大姐放心，我现在就回去，和群众商量这件事。苇箔厂一定承包给乌蒙。”万特说。
云英点点头，说费心了。
万特与云英、万三告辞，慌里慌张地走了。
“我是越来越佩服老七了！做起事来，真像当年的你。”万三笑着说。
“老了，老了，咱享享老七的福吧！”云英笑着说。
“啥时候去喊群众？”万三问。
“先打听今中午，他在哪里喝酒。估摸着快喝完的时候，从酒桌上把他叫来。”云英说。
万三笑了。
下午，万三领着群众来到云英这里。云英忙给群众倒茶。
“你咋能对群露做那种事呢？”群众刚端起茶碗，云英厉声说。
群众一愣，看着云英，说：“群露找你了？”
“你们用的裤衩都拿来了！生活作风问题，葬送了多少干部的前程啊！”云英说。
“咳！群福要承包苇箔厂，让她去找我。她往我身上扑，我没把持住……小小年纪，心眼可真多。”群众说。
“现在，她和群实好了，要支持群实承包苇箔厂。”云英说。
“那就把苇箔厂，承包给乌蒙、群实吧！”群众说。
“群福那边呢？念菊可不是省油的灯。”云英故意说。
“我来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主动退出承包，苇箔厂不就是乌蒙的了？”群众说。
“砖厂是万晖、群少的命根子，他咋能放手？可他爷俩在砖厂，搞得乌烟瘴气的，也该换掉他们了。他爷俩不出事则罢，出事就是大的，你必受牵连。”云英说。
“群少的事，我也有耳闻。可万晖是咱老班子的人，我几次想提醒他，就是抹不开面子。”群众脸上冒了汗，忙说。
“回去告诉念菊：要做成这件事，保密最是关键！”云英说。
“大姑，估计战胜万晖，念菊要准备多少钱？”群众问。
“如果突然袭击，有个万儿八千就够了。万晖拿不出这么多。这些年，群少挣的多，花的也多。”云英说。
群众应诺，与云英、万三告辞，回家了。
晚上，送走万照、万三他们，关好院门，乌蒙打水给云英洗脚。
八仙桌上，放着三张存单。
“娘，这钱哪来的？”乌蒙惊疑地问。
“你六哥拿来给你壮胆的。明天带上一张。”云英说。
“明天的钱够了。光现金就九千五，我那个娘给了燕草一张一万的存单。”乌蒙说。
“这是彩礼钱，提前给你们了？”云英说。
乌蒙点点头。
“这次是硬碰硬，实打实。要想镇住他们，就要拿出绝对的实力！万元户，力家寨虽然少，但不能说没有。两万元户，除了咱家，应该是没有了。所以竞标的时候，要再带上一张。有备无患。”云英说。
“联红说，她连一百元都拿不出来；博雪连二十元都拿不出来。”乌蒙说。
“这日子是咋过的啊！咋还不如以前呢？”云英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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