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请马尔福先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艾莉西娅避开人群中斯内普教授若有所思的眼神，故作羞愧道，“我以为他不会答应的。”
费尔奇愤慨又失望地拖着步子离开了。
“不要紧，不要紧。”斯拉格霍恩哈哈笑了两声，胸口起伏，大肚皮把他那件吸烟衫撑得鼓鼓的，“我们斯莱特林的年轻人嘛，我理解。”
斯拉格霍恩将德拉科不愿应邀的原因归为学院关系，巧妙地带过了他是一个马尔福、一个傲慢的食死徒家族的成员的事情。“不过——”他话锋一转，疑惑地看向德拉科，“是什么让你决定接受艾莉西娅的邀约呢，马尔福先生？”
“拒绝一位女士的确不够绅士。”德拉科强装镇定，挤出一个傲慢又讥诮的笑容，“希望你能理解，教授。”
“当然，当然。”斯拉格霍恩递给他一杯酒，自己则吃起百果馅饼，淡定地听德拉科拍他的马屁。
艾莉西娅挽着德拉科的胳膊，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德拉科的侧脸。他看上去有些病态，皮肤发灰，眼下青黑的面积就快赶上那位吸血鬼先生了，像许多天没睡过觉似的。
德拉科放下那杯几乎没有变化的蜂蜜酒，微笑道，“完美的蜂蜜酒，先生。”
“没想到您不仅是有史以来最好的魔药大师，在品酒这方面也颇有造诣。前些日子，马尔福庄园收到了一批波尔多葡萄酒。充足的日照，丰沛的雨水，绝佳的土壤，这一切不能创造出最适合酿酒的葡萄酒就太说不过去了，您看——”
“不，不必。”斯拉格霍恩打了一个饱嗝，那种强装出来的兴趣也从脸上消失了，“我上了年纪，对什么酒都不太感兴趣了，只是趁今晚气氛好才喝了一点。享受晚会吧，马尔福先生，我去会会几个老朋友。”
斯拉格霍恩一走，死一般的寂静就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艾莉西娅和德拉科谁也不看谁，各自盯了一会儿天花板上的各色帷幔，朝来来往往的人群报之敷衍的笑容。
这算什么？一句谢谢都没有。艾莉西娅突然来了火气，就要把手从他的臂弯中抽出来，德拉科却一把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臂弯上。
“又想演什么戏码，科林斯小姐？”德拉科不看她，平视前方说，“你的拯救欲得到了满足，接下来呢？”
艾莉西娅咬牙切齿地低骂：“你不识好歹。”
“既然知道我不识好歹，”德拉科用指腹摩挲着艾莉西娅手指上的厚茧，心不在焉地说，“又何必跳出来帮我解围？”
“我可不会感激你。”
德拉科松开手，侧头看她，灰蓝色眼眸雾蒙蒙的。
两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怔了一瞬，双双移开视线。
“我可怜你，满意了吧？”艾莉西娅没好气道。
德拉科煞有介事地颔首，“满意。”
“呸。”艾莉西娅小声说，“你就是欠的，德——马尔福，算我多管闲事。”
“嗯。”
德拉科气死人不偿命地嗯了一声。
一时无话。两人僵立在门边，一个喝多了的男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我得回家了，霍拉斯。”男巫呵呵地笑着，揪住德拉科的衣领，好像要把他的衣服扒下来。德拉科瞬间捂住胸口，慌乱的情绪从苍白的面容上一闪而过。
“诶？”男巫纳闷，“这衣架怎么还会动？看我的，原形立——”
话未说完，男巫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几个家养小精灵冲过来，熟练地为他盖上棉被，将人拖到角落。
“……”
艾莉西娅想笑，但顾及到德拉科的心情——管他呢！
她笑了出来，直笑得德拉科面色铁青。
“打扰一下。”斯内普教授来到两人面前，“我有话要跟德拉科说，两位聊得如何？”
艾莉西娅立马摆手道：“请便，教授，我对这位舞伴的兴趣已经消失了。”
这下，德拉科看上去快维持不住得体假象，恨不得变成一只吸血鬼扑上来了。
……
艾莉西娅眼瞧着德拉科跟着斯内普教授走出去，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
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浓郁的麦卢卡花香萦绕舌间，醇厚香甜的味道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艾莉西娅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她拍了拍脸颊，拉住神色匆匆的哈利，“做什么去？”
“上厕所……”哈利心虚地说，眼睛不受控制地飘向门口。他清清嗓子，费劲地把视线拉回，朝艾莉西娅笑笑。
艾莉西娅狐疑地眯起眼睛，眼下肌肤红彤彤的。“又想去偷听？”
“不是，真的！”哈利的脸也红了，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
艾莉西娅松开手，目送哈利冲出办公室。她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脑子晕乎乎的。
“艾莉西娅。”
她抬起越发沉重的眼皮，看向来人，原本傻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厄尼站在她身前，眼神疑惑而受伤，蜂蜜色的袍子反着微弱的灯光。
“对不起。”艾莉西娅可怜巴巴地低下头，醉酒后的舌头都变得不利索了，“我也不想的……可我就是喜——”
艾莉西娅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瞬，勉强把嘴闭上了。她猛地抬起头，一双圆瞪的眼睛里布满惊慌。
“知道。”厄尼的心软了。他支起胳膊，抬手拍了拍臂弯，示意艾莉西娅挽住自己，“你就是喜欢帮助别人嘛，再玩一会儿我们就回休息室吧。”
艾莉西娅弯起唇，挽住他，谨慎地四处瞧了瞧，压低声音道，“苏珊说会给我留一个大蛋糕呢，我分一半给你吃，不要告诉别人啊。”
她醉得很明显，脸蛋上沁出粉色，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着，刷过厄尼的脸颊痒酥酥的。厄尼心情转好，低低应了一声，接过小精灵送来的酸奶。
“喝一点吧，我请芬芬往里面加了蜂蜜，不会很酸的。”
……
哈利披着隐形衣，一路寻找，终于从走廊最后一间教室门的钥匙孔里，听见了斯内普与马尔福的说话声。
“……你要是足够聪明，就应该来寻求我的帮助。”斯内普低声道，“前两天，格兰芬多的凯蒂·贝尔在三把扫帚酒吧的厕所里发现了一条诡异的蛋白石项链，人还没走出酒吧，东西又被罗斯默塔女士要了回去。”
马尔福气呼呼地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格兰芬多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只有马尔福家的人买得起项链？”
“呵，你跟我装傻毫无意义，德拉科。”斯内普说，“凯蒂·贝尔仍觉得奇怪，告诉了在霍格莫德巡逻的傲罗……”
哈利将耳朵贴得更近了些，却只能听见马尔福粗重的喘息声。他似乎被斯内普的话吓坏了，迟迟不肯开口。
“所以呢？”半晌，马尔福咽了咽口水，嗓音颤抖地发问，“出了什么事了。”
他强行装出好奇的语调，哈利却敢肯定，这件事和马尔福脱不了关系。
“傲罗们发现，可怜的罗斯默塔女士中了夺魂咒，而那条项链被下了毒咒，只要触碰就会夺走那人的命……”
马尔福故作遗憾道：“真可惜，我当时在麦格教授的办公室，不然还能亲眼目睹这回事呢。”
“是啊。”斯内普拉长语调，“你应该庆幸自己当时在禁闭，不然，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关进阿兹卡班了。”
“罗斯默塔女士说她记不得谁给自己下了夺魂咒，但傲罗们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一枚硬币，上面被施了传讯的咒语……也许很快就要查到学校里来了。”
马尔福干巴巴地说：“是吗。”
“我并非指责你，德拉科。我只是疑惑，你既然要做，为什么不提前准备好？是什么耽误了你把事做绝，让被控制的罗斯默塔有清醒的机会。还有今晚，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你一个人，连个放哨的都没有，完全就是在胡闹。”
“这都是因为你！”马尔福突然激动地大吼，吓了哈利一跳。马尔福从前总是很尊敬斯内普的，甚至到了狂热的地步。
马尔福恨恨地说：“如果不是你关了克拉布和高尔的禁闭，我才不会一个人，也就不会被抓住！”
“小声点儿！”斯内普低喝，“如果你够聪明，就不会指望两个还准备再考一次o.w.L.考试的朋友！”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你学了大脑封闭术？”片刻后，斯内普轻声问，“你有什么要提防你的主人。”
“我要提防的人是你。”马尔福冷笑，“去年的神秘事务司一战，你在里面出了多少力——”
“你怀疑黑魔王识人不清？”斯内普平静地说，“我若是有半点问题，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我可没这样的意思，但你别想搅我的事，更别想抢我的功劳！”
哈利还欲再听，急促的脚步声便惊得他赶忙躲开。
下一秒，门便被马尔福撞开了，他快步往走廊另一头去。路过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门口时，马尔福不由自主地循着乐声向内望了一眼，离开的背影更显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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