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做？”
有气无力地坐着，只凝视着车窗外的艾尔娜直到河的另一边开始看到大公的腿时，才说出第一句话。衣服上布满了草水和尘土，头发蓬乱。甚至脸色苍白。和今天早上那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士判若两人。平时会因为伤心而不知所措的事情，现在却让人无法忍受，只是觉得微不足道和空虚。
“你到底怎么了？”
艾尔娜慢慢转过头，看着坐在身边的比约恩。他闭着眼睛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
“比约恩。”
“安静点，艾尔娜。”
比约恩叹了口气，睁开眼睛，低声命令。
“不要再添一句了。”
低沉的灰眼睛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的愤怒。
在哑口无言的艾尔娜嘴里嘟嘟囔囔的时候，比约恩又闭上了眼睛。
赌局上赢得的奖杯。
比约恩脸上浮现的那句残忍的话又开始在胸口乱砍。
艾尔娜也知道这不是爱。但我相信至少还有最起码的真心。即使这是对一个因自己而陷入困境的可怜女人的同情。
但是我从来没有同情过你。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比愤怒更大的悲伤降临了。
相信了比约恩。
不管别人怎么说，对艾尔娜来说，她是唯一在这个陌生又恐惧的世界里保护自己的人。
我爱这样的比约恩。
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我就已经开始了，可笑的是，我直到它轰然倒塌的那一刻才知道。
在阻止冷雨的雨伞下对视的夜晚。生平第一次看到美丽的火花点缀天空的时候。或者海港街的派对。也许是在艺术展黑暗的展示室里，突然亲吻手背的王子对视的那一瞬间。望着比约恩嘴角浮现的微笑，听着我不规律地跳动的心跳声。
随着记忆的回溯，艾尔娜变得越来越落魄。为了好玩而开始的赌注中的奖杯。为了赢得它，我把所有的心都献给了这个计谋，却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太惨了，太难熬了。
对我来说是救赎，对你来说只是个恶作剧。
尽管我使出浑身解数忍住哭泣，但艾尔娜的视野已经被满溢的泪水模糊了。我宁愿大声质问。不忍心，委屈更深了。
国王曾经是这个国家的下一任国王，即使名声再坏。他是一个只要下定决心，完全可以和世家的女儿再次结婚的男人。当发现自己不过是他的奖杯时，艾尔娜更加真切地感受到这段婚姻是多么荒谬。我现在不能责怪瓦比约恩了。
他守护的巴登街豪宅和家人的生活。代为偿还的哈尔迪家的巨额债务和父亲至今仍在继续的所作所为的善后工作。不知不觉收到的东西的重量压在心头。可是怎么，敢无耻地埋怨这个男人。
如果说比约恩选择这桩婚姻的原因是真的需要一座奖杯立在自己身边，阻止麻烦的发生，那么艾尔娜更应该忍耐下去。这耻辱和悲哀。即使把得到过份职位的代价所付出的痛苦加在一起，也远远不够偿还到现在为止得到的。
赤子块。
想到可能真的会被这样对待，艾尔娜一下子害怕了起来。
比约恩精于计算。在这一点上，这个比任何人都冷酷的男人不可能容忍被认为是无用、赤字的奖杯。
最长也要1年。
就在不堪回首的嘲讽之言开始像李明一样传来的时候，马车开进了大公的桥。在这里，想起自己忐忑地等待着比约恩的样子，艾尔娜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给了最心爱的花。
涌出的泪水中，浮现出那天给比约恩的承诺信物。他欣然收下礼物，别提多高兴了。想象着把它戴在衣领上的王子，就像在胸口的一角绽放出了花朵。
那样子在这个男人眼里该有多滑稽。
悲痛的哭声抹去了马车颠簸的车轮声。
“别哭，艾尔娜。”
比约恩望着妻子，脸上满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烦躁。
“你为什么哭？我是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说的话太寒心了，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抱。
艾尔娜没有错。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最可怕的是，明明知道却对自己无可奈何。当时和现在都是如此。
吓坏了的艾尔娜蜷缩着身子，强忍着哭泣。就在夕阳光的重量都难以承受的纤细的后背开始刺激敏感的神经的时候，幸好马车停了下来。
“主治医生马上就到。”
菲茨太太走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身边，赶紧告状。看来提前派人传达的消息传达得很好。比约恩用一个简短的头代替了回答。
“我想王子应该去看看陛下。”
“现在？”
“是的，王子。”
即使在不以为然的比约恩面前，菲茨夫人也态度坚决，始终如一。
“我接到了非常严厉的命令，一回来就去夏宫。”
抬到最后一匹狼，书房的空气更重了。
警察局长施韦林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拿到嘴唇上，茶杯用僵硬的手包住。那个小动作都看眼色了。就像被扔在猛兽笼里的猎物一样。
“请你也向比约恩解释一下。”
王储说了一句，他啊，绝望地叹息了一声，放下了茶杯。凉爽的海风吹来，虽然是个不太热的晚上，但警察局长额头上的手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那是……”
他那干瘪的嘴唇因紧张而颤抖。国王和王储更容易。面对这件事的当事人大公，我好像喘不过气来。
本来好得很的心情也会被拉下水的消息传来，但他已经长着死神般的脸了吧。还有那张裂开的嘴唇和散乱的衣着。分明是打了一场仗。
“说吧。”
静静地看着他的大公平静地催促道。虽然是郑重的态度，但很难读出其背后的疲劳和烦躁。
“罪，对不起。”
警察局长首先道歉。
“如果早知道那件事，我就会想方设法阻止他，但他在来警察局之前先去过报社，根本无从下手。”但还是要尽快向陛下和大公暗示一下，就这样……”
“说正题。”
眉头紧锁的大公打断了他的话。
“慢慢来。让我听得懂。”
一丝不苟地缓缓说出的话，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时茫然的警察局长睁开眼睛又打开了话匣子。
“一个叫汉斯·韦伯的贸易公司今天下午来到施韦林警察局。我是为了举报一个谎称我会成为我的坚实后盾，诱骗自己勒索我的贿赂的人。”
警察局长用排除鉴定的事务性声音传达了简要整理的案件。
“在他找到警察局之前，他已经向报社举报了，所以今天的“磁晚报》刊登了这起事件的头条新闻。我想这已经是一件很难处理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间湿漉漉的手在裤腰上擦了擦，他选择了下巴尽头的喘气。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会模模糊糊地猜到，但大公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却惊慌失措地沉寂了下来。
“对不起。”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次表示歉意。然后就这样，避开了大公的视线，把正题说了出来。
“汉斯·韦伯起诉了大公妃殿下，很快就会开始调查此事。”
“疯子。”
莱昂尼特今天能说的也只有那一句话。这话对于一个有妻子深陷这种可怕丑闻的丈夫来说并不值得说，但如果这个丈夫是比约恩·德或伊斯特特的话，故事就有点不同了。
“你现在笑了吗？”
利奥尼特惊慌失措地挡在比约恩面前。比约恩咯咯地走在走廊上，他面对着他，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从得知此事的那一刻到现在，比约恩从未表现出认真的态度。
啊。原来如此。
这是比约恩得知我妻子被指控欺诈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不仅是警察局长，就连国王和列奥尼特的反应也令人震惊。
或许是没搞清楚。
当他们开始认真地担心时，比约恩咯咯地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在父亲面前，他可能会加上一句轻轻的脏话，真是无动于衷的失笑。
“拜托，你能不能严肃一点？就算那不是大公妃犯的错，也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大共匪娘家涉案！”
在莱昂尼特的恳切呼吁下，比约恩的表情并没有改变。隔窗看了一会儿那边昏暗的天空，随即又露出了歪歪斜斜的笑容。还有在父亲面前忍住的骂声。
“没什么复杂的。调查的话会被调查。找到有罪的人就惩罚他。嗯，就是这样。“
“你真的打算把瓦尔特·哈迪送进监狱吗？”
“嗯。这不是莱岑的警察和法官们自己做的吗？“
比约恩慢慢闭上的眼睛，比他睁得更慢。
“让开。”
“比约恩。”
“利奥。我今天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他淡然地推开利奥尼特紧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如果不是想挤在一起打拳的话，就先走开。”
利奥尼特凭直觉知道了，虽然他的脸还是笑眯眯的。这不仅仅是一个笑话。
苦思冥想的利奥尼特最终还是退了一步。比约恩笑着和他简短地一瞥，走出了夏宫，似乎是在享受悠闲的散步。
登上等候的马车，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在想了大概五种可以痛快地杀死人类的方法时，马车来到了大公邸前。
“艾尔娜呢？”
看到前来迎接的菲茨夫人，比约恩用浓重疲惫的声音问了一个低沉的问题。
“妃殿下在卧室里，和埃里克森先生在一起。”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比约恩眉头紧锁。按照正常情况，早该结束检查了。想起妻子快要死了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恭喜你，王子。”
就在比约恩刚刚脱下嘴唇的那一刻，菲茨太太叩头了。
“听说马上就要当父亲了。”
那庆贺的话语再次降临，渗透在清澈的墨水光的黑暗中。
比约恩迷迷糊糊地看着菲茨太太。黑暗都遮不住的感激和喜悦，在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耀着光芒。
漫长的一天，真的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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