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婧！”
晚上到了医院，李玥看到刘婧有点憔悴的面孔。
“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刘婧摇头，一下子趴在李玥的肩膀，“阿玥，我婆婆是最好最温柔的婆婆，她从来不大声说话，也从来不发火，真的是最最温柔和善的人，可是，可是，现在她没了！”
李玥抱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说没就没了。
病房里，一片哭泣。
童志文趴在床边，一米八几的个子，缩成了个团，挤在母亲身边。
旁边是两个身穿军装的男人，四十左右，是童志文的两个哥哥，还有他们各自的妻子儿女。
童嵘一脸颓废，胡子拉碴的，再也没有往日的儒雅。
他的神情愧疚自责懊悔。
李玥觉得他似乎也要死去一样。
后续的事情，有专门的人负责。
李玥陪着刘婧，帮她带着孩子。
看着好好的人就剩下一捧灰。
生命伟大也无常。
灵堂外走来两个人。
童家老爷子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几岁的妇人，她扶着童老爷子，站在灵堂中间。
童老爷子挺拔的身躯此刻弯下了。
“倩柔，是我童家对不起你，我愧对你的父亲。”
宋倩柔是童老爷子战友的孩子，牺牲时候把宋倩柔托付给童老爷子，童嵘从小跟宋倩柔一起长大，两人情分非比寻常。
童志文握着自己的拳头，咔吧咔吧作响，他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童老爷子旁边的女子，发出仇恨的目光。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父亲，一头白发。
冷笑。
“爷爷，我不希望我妈走得都不安宁，您还是回去吧！”
童志文的大哥童志辉抓住他的胳膊，“志文，怎么跟爷爷说话呢。”
童志文咬着牙，“爷爷，您是我亲爷爷，请您回去！”
童老爷子脊梁更加弯了，看着自己的孙子，看看宋倩柔的照片，依然温柔的笑意看着他们。
老泪横流。
“志文，我再跟你妈妈说说话。”
他当成女儿疼的儿媳啊，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嘘寒问暖了。
童志文怒吼，“我说，请您回去！”
一时间，灵堂彻底安静。
童嵘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还是愣愣的站着，看着宋倩柔的照片。
那个女子此刻轻轻的说道，“志文，你妈妈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节哀。”
童志文再也忍不住了，“你有脸提我妈妈，你配吗！你给我滚，滚出我妈的视线。”
那么多的宾客看着，童志辉看童志文如此闹不是办法，“志文，你干什么。”
童志文看着两个哥哥，他想说什么，可是他只能指着门口。
“滚，我说了让她滚，不要让她脏了我妈的地方！死了都不安宁！”
“啪！”
一巴掌扇在童志文的脸上。
童嵘扇过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歪着头的童志文。
“志文……”
刘婧连忙上前，挡住童嵘，“爸，妈妈去世志文心里难过，您知道他跟妈妈感情最好，他一时不能接受，顶撞了小奶奶，看在妈妈的面子上，请原谅他一回。”
原来那个女子是童老爷子的小娇妻赵安，也是童骏的母亲！
童嵘想说什么，童志文回头，那双眼睛充满血丝和仇恨。
“今天是我妈妈解脱的日子，我不想翻脸翻旧账，你要是不想你做的丑事被天下人都知道，你尽管打，你也就只有今天一天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把刘婧拉到自己的身后，把脸伸到童嵘面前。
“来，打吧，今天使劲的打，我保住不还手！过去三十四年你没有打够，今天最后一次，当着我妈的面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打个够，明天你若是还能打到我一下子，我他妈跟你姓！”
“不对，我这不是已经跟你姓了！”
他冷笑，嘴角还有血丝渗出来。
“这姓也没什么好的，放心，明天开始，我姓王姓李绝对不姓童！”
“志文！”
童志辉和童志武同样心酸，因为他们也是从小被打到大。
只不过不姓童，他这是准备离家吗？
“大哥，二哥，你们愿意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再姓童了，因为，我觉得，太脏了！”
他对着童嵘说。
童嵘没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
“童嵘！”
童老爷子叫唤一声，指着童嵘，“你，你当着倩柔的面，就这样，欺负她的儿子？”
童嵘看着童志文，“他说的太不像话了，不好好教训一下，还得了！”
童志文却大笑起来，“不像话，哈哈哈，不像话，我都要恶心死了……”
“你这逆子……”
“爷爷，爷爷……”
童志辉的叫唤唤回了童嵘的理智，童老爷子晕了过去。
好在他原本就是坐救护车过来的，此刻又被救护车带走了。
灵堂一时间安静下来。
只不过童志文此刻面无表情，低着头烧纸。
刘婧担心的看着他，用冰块替他敷脸。
“志文，我知道你难过，难过你就哭出来，我跟儿子会永远陪着你们的。”
童志文在刘婧的安慰中再也忍不住，抱着刘婧，“婧婧，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刘婧也抱着他，“我知道，我知道，别难过了，妈妈会一直在我们心里，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她。”
“你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婧婧，我妈妈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我对不起她，我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婧婧，我恨不得杀了他们，我最恨的是我自己，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刘婧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依然抱着他，“没事了，没事了，妈妈不会怪我们的。”
童志辉看着痛哭的弟弟，心酸，“志文，妈妈最疼你，你不要哭了，不然她会走得不安心。”
他也一样失去了妈妈，这么多年一直在部队，以为母亲身体康健衣食无忧，将来总有他孝敬的时候，哪知道……
童志文抱着刘婧，想着自己兄弟三人从小受到的委屈，想着母亲受到的委屈。
他真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为什么！
葬礼不会因为生者不舍而不继续，童志文后来再也没有发过火，也没有流过泪。
他默默的操持一切不假手他人！
就连童嵘也插不上，若是其他人动手，他会重新再来一遍。
刘婧对他的状态很是担忧。
好在等到葬礼结束，童志文情绪都没有再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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