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司机开着货车，三人这里卸几箱机油，那里卸几桶液压油，在市内兜兜转转，时间过得很快。
经理抬手看了看表，“十点多，我们先开一段，路上再找吃的。”
开了没多久，经理指着前面右边，“那里有家修车店，你去看看。”
小风一时受宠若惊，“好！好！”
他带着产品宣传手册进到店里，“老板！你好！我们是做机油的……”
老板起身，探头看了看路边的货车，“那是你们经理吧？他来过几次，我们要重卡机油，你们没有……”
小风这才注意到店外空地上换下来的废旧轮胎，个个都是又高又大，说了声“那就不多打扰了”，便回到车上。
经理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跟人家多聊几句？”
小风答道：“他要重卡机油，说我们没有。”
经理看向司机，“我跟老姜说了，让他做重卡系列，他不做……”
下一家是个摩托车修理店，经理又让小风去。
小风来到店里，“老板，我们是做机油的……这次来送货，车上有货，可以看看……”
老板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产品宣传手册，“这个我知道，你们的业务员来过，我们是小店，小本生意，让他便宜点，他不给啊。”
小风将手册翻到一页，“我们最便宜的摩托车机油是这种，8块一瓶。”
“我知道，他拿给我看过，这个只有0.8升，还要8块？”
小风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升的事，一下子噎住了。
回到车上，经理问道：“怎么样？”
“他说8块的那个还贵了。”
经理有些愤愤不平，“8块还贵？加上换机油的手工费，他不得卖十几块？”
前面路边有个快餐连锁店，三人便下车进到里面。
装修得不错，白色的大方瓷砖，米白色的塑料桌子凳子，饭碗菜碟都是白色的，黑色筷子，陶制的汤罐，干净又整洁。
米饭晶莹剔透，汤菜品种齐全，价格也实惠，还有免费的茶水。
吃得差不多了，司机用茶缸中剩余的茶水将带来的大水杯灌满，扯了几张纸巾擦了嘴，又扯了几张分给经理和小风。
然后四下瞅了瞅，伸手一晃，连纸巾带纸巾盒一把抓过，塞进衣服里面，腋窝之下。
回到车上，小风见他从腋窝里拿出纸巾盒，惊奇道：“这么大个东西，每个餐桌一个，他们不会发现吗？”
司机笑道：“别让他们看到就行，我们每次去吃饭都拿一个，上班的都是员工，谁管你？”
小风无法理解，“他们应该有店长吧？店长也不管？”
经理嗤笑一声，“店长不也是员工？一点这样的事，老板又不在，哪个管？”
小风虽然还是接受不了，不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闭口不言。
不多时，车在路边停下，司机说道：“那里有家店，去看看不？”
经理一摆头，“你去看看。”
小风下了车，很快回来了，“走吧，不需要。”
一连去了几家，都是如此。
到了这一家，小风进来，老板见了他手里的产品手册，问道：“你们来过几次，都有货，就没拿……你们车上带了液压油没？68号的。”
“有！有！118一桶！18升，15公斤，足量的，你可以上称称！”
“那先拿20桶试试吧。”
小风顿时惊喜道：“好！好！”
来到车边，经理说道：“走吧？”
小风连忙叫道：“不不，他要桶装液压油！”
“啊？他要多少？”
经理满脸的不可思议，小风根本没有留意，高兴地答道：“他要68号，20桶！”
“20桶？他不是一直不要么……”
经理嘀咕着，指挥司机将车尾倒到店门口，打开货柜门爬进车厢内开始卸货。
老板拎了一桶放在电子秤上，点点头，“这个重量可以……”
卸完货，经理边开单子边说，“这次的液压油都是客户下单的，预留的少，先给你18桶吧，2124元。”
老板个子不高，身材壮硕，脾气倒也温和，一边点数一边答道：“都行……那4块零头就抹了吧？”
经理递过单子，语气冰冷，“我回去都要交账的，你好意思让我垫4块钱？”
老板也没多说话，乐呵乐呵给他拿了钱。
临走前，小风猛然想起来，于是从桌上拿了一张名片，又放下一本产品手册，“老板，手册上有我的电话，再联系，你先忙！生意兴隆！”
老板憨笑着挥挥手，“好！好！再联系！”
回到车上，经理板着脸，一个劲抽着烟，一句话没说，司机和他说话，他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答着。
到了一家店门口，小风正准备开车门，经理一个转身，移出右腿，“这个我去！”
小风打开车门下了车，心说我也看看他怎么谈单，学习学习，便跟在后面进了店。
经理指着货架上的机油，“那种包装的我们车上也有，9块一罐，你先拿一件卖着，卖得好了再补，我们每个月都过来的。”
老板摇摇头，“还是9块？就不能便宜点？”
经理对小风和跟上来的司机说道：“你们去搬两件过来，一件9块的，一件8块的。”
二人将机油搬过来，放在柜台上。
经理用尖尖的指甲划开胶带，拿出一瓶晃了晃，“你那个，只有0.9升吧？我们这个，可是足量的，1升，9块还贵？别人我最少给9.5的……”
老板有些犹豫，经理说道：“我们是厂家，品质有保障，而且每个月都来，你拿多拿少都行，也不用拿钱压货，是不是？”
老板觉得有理，便点点头，“那就拿一件……那个8块？箱子好大，一件24罐？”
经理抓起一瓶放在桌上，指着瓶身上的刻度，“你看，0.8升，一点不少……你拿这个，就给你个最低价，七块五！”
老板听了，笑呵呵地答道：“行，那我各拿一件试试！”
经理开好单子，“一共288，给285吧……”
回到车上，小风不解地问道：“那个最低价不是八块吗，怎么七块五就卖了，那不亏了五毛？亏的钱该不会从差旅费里扣吧？”
经理仰头一笑，“哪有那回事？”
小风不解，弯腰探头，看向司机，“那是怎么回事？”
司机呵呵笑着，“什么最低价不最低价的，这些价格都是经理定的，他说多少就是多少！”
“啊？不是老板定的吗？”
“不是，那时候老姜刚做机油，没客户，也不知道定价，专门请了经理来，是他定的，这两条线也是经理跑出来的……”
小风本来还想问问我去跑的那个客户说八块贵了当时为什么没说给他七块五，现在一听这话，顿时全明白了。
他是“大功臣”啊，老板娘肯定也知道他不跑业务而“回家睡觉”的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条线都是他跑出来的，可见每个客户去了多次，现在一个客户跟我拿了货，算我的业绩，他肯定认为我是抢了他的成果。
怪不得使脸色……
现在已经被我捡了一个便宜，
怎么可能还让我捡第二个？
所以就算降价，他也要成交。
我谈的客户呢，那是不可能降价的！
还有少给2桶油，抹零头就区别对待……
所以，当车再次停下，除非经理明说，小风是不会主动提出下车的。
当然，能让他去谈的，都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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