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吃的喝的穿的，往你家送的少了？怎么滴？那几碗汤还要孩子拿命还不成？
我老婆子今儿就倚老卖老了，就因为我家老大对这孩子伸了一把手，这吃喝用，一点儿没少送。
这样知恩的孩子，没爹没娘，我们不该多疼疼吗？怎么就轮到她要帮人养孩子了？
是，我家三个孩子在这里吃，上有老天，我家买了细面送来的。
这也是我老婆子厚脸皮了，富儿媳妇儿啊。人啊。心要正，天不可欺啊。”
李周氏被李王氏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说她也疼温暖，可除了给那孩子做了一身衣服，那布还是孩子买的，她啥也没做。
看看温暖的身上，脚上，床上。
李周氏臊的脸通红，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扭身出去回了家。
到了家，李周氏羞愧难当，她进了屋。
对坐在床上的李水英就是一耳光：“你个死丫头！你得多厚的脸皮，问人温暖要银子让壮儿上学堂？”
“什么？”李富惊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英儿去要温暖的银子让壮儿上学堂？
这不笑话吗？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温暖出钱呀？”
“这笑话是你这该死的丫头闹出来的。
我今晚上让王嫂子说的差点儿钻了老鼠洞。”
李富正起了神色：“英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昏黄的灯光照在李水英脸上，她有些恨温暖，至于这样吗？
嚷嚷的爹娘都说她，娘还打了她。
“说！”李富怒喝道。
“是，是阿奶说壮儿想上学堂，花钱太多了。家里没，。。没那多钱，还说。。。。说柱儿的束修是温暖出的。
我寻思着，寻思着。。。。”
“你寻思着能给柱儿出为什么不给壮儿出？”
“嗯。”
“那人家凭什么要给壮儿出钱？就算温暖给柱儿出了钱，那也是人家温暖的事儿。
你凭什么去问人家要钱？”
“我。。。我没要，我说我借。。。”
“你还不如要呢！你借！你用什么还？用你的聘礼？”
“那哪能，那是八百文呢。。。”李水英的声音越来越低。
“上学堂一年要束修三两银子，你八百文都不舍得，你怎么会认为人家温暖会舍得？
就算人家舍得，英儿，你又凭什么认为你一开口温暖就要把钱拿出来？嗯？
凭你给的那几碗汤？你身上这身衣服，够买多少碗汤？
英儿，你也不小了，明年就出嫁了，爹娘都希望你好。
温暖是个有造化的，一个小姑娘凭自己盖起了砖瓦房。
你两个又有当初的交情，她又是个知恩的孩子，你好好和她相处，你能吃亏？
你跟着爹娘没穿过的新衣服因为温暖，咱一家人都穿上了。
为什么？因为那孩子念你那碗汤的恩，我们跟着你沾了光。
你那点恩人家早还完了，你只要真心待她，她亏待不了你。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李水英越听越惭愧，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嫉妒了，嫉妒温暖自己有新房子住。
嫉妒李兰香和李兰芳在温暖那里住却没邀请她。
嫉妒温暖好几身新衣服轮换着穿，而她只有那一身紫色的新衣服，平时都不舍得穿。
却忘了当初，忘了初心。李水英难过的哭了起来，她自己把事弄糟了。
李周氏压低声音说：“你个死丫头还有脸哭？你为了壮儿得罪温暖，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你傻不傻？
你就算要到钱了你能得什么实惠？啊？你二婶能说你好？你傻不傻你？”
“行了，怎么说话呢？壮儿怎么不是她弟弟了？”
“是，我没说不是，但不是我生的，你的亲弟弟，得病死了，要是当时有银子，我可怜的儿子。”
李周氏想起自己夭折的儿子，悲从中来，哀哀的哭起来。
李富想起自己那胖嘟嘟的儿子，说没就没了，也是一阵难过。
“英儿，你阿奶年龄大了，说的话不一定对。你也不小了，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
快睡吧，再点灯你阿奶一会儿又该说了。
明天去给温暖道个歉，尽量修复关系，我看温暖那孩子也不是小气的人。”李富最后说。
李周氏和李富怎么样教女儿温暖不知道。
李王氏把她拉身边坐下：“孩子，这回看明白了吗？
不是一味儿的付出才是对人家好。
你和英儿闹成这样你也有责任。
这都是你平时纵容，就像孩子一样，她要什么你给什么，甚至是她不要的东西你也给，
久而久之，人家会习以为常，一旦哪天你不给了，就是你的罪过。”
温暖挎着李王氏的胳膊，耐心的听着。
温暖感觉到李王氏的胳膊细细的，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道。
“阿奶，您太瘦了，您别把鸡留到三叔相看那天了，先杀了吃吧。吃上我再去抓。”
“嗯，杀了。你昨天送来的，没想到野鸡性烈的很，一口食也不吃，到今天午时，还是不吃，我怕饿瘦了，让你二叔杀鸡。”
“是嘛？我还想抓野鸡让阿奶喂呢。”
“诶，喂不活。我以前也想过如果能抓到野鸡，喂着让它下蛋吃，没想到喂不活。
是它根本啥不也吃，给它吃的连看也不看。烈性的很。”
“那兔子呢？”
“兔子行，给草就吃，好喂的很。”
“阿奶，我们喂兔子卖吧。这个不用吃粮食，喂草就行。
兔子卖钱，兔子粪还能肥地，您说行不行？”
“行！我看行！”李长春没等李王氏说话就忍不住接口道。
“我看也行！等喂多了，咱自己买车，我拉了县城去卖。”
这几个月的卖药经历让李长青信心大增。
“好了，这个事儿先不说了，都回去歇息，明天再说。”
李王氏领着心头火热的三个儿子一个孙子走了。
李长春和大哥商量着养兔子的可能性。
想想真是满身的干劲儿，自从和温暖熟悉了，好象干什么也容易了。
温暖和李兰香姐妹两个洗了澡就睡下了，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温暖刚刷完牙洗完脸，打算做饭吃。
大门被拍响了，温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李水英。
李水英一夜没睡好，眼皮肿的厉害。
她早早的就起来了，已经在温暖门外徘徊了一会儿了。
最后她咬了一下唇，拍响了温暖的大门。
“水英姐。怎么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
李水英心头一阵苦涩，以前不管自己什么时候来，温暖从来不会问她有什么事儿没有。
“水英姐，你里面请。”
“温暖，我不进去了，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我爹我娘都骂我了，我娘还打了我。
温暖，你不怪我吧？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温暖静静的看着李水英，把李水英看的心头有些发慌。
“好！”过了片刻温暖答道。
李水英如释重负：“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
你等着，我腌的黄瓜咸菜，我给你送一碗来。”
“不用了，水英姐。王阿奶给我了一坛子，什么也有。”
“那我给你做双布袜子吧，上次的布条还。。。”
“水英姐，你不用这样，白婶子给我做了七八双，我穿不了。”
李水英这才恍然觉得，温暖除了缺那碗汤，剩下的什么也不缺了。
她有的，温暖有，她没有的，温暖还有。
她还停留在那碗汤的时候，温暖已经给她自己准备好了全部。
李水英难过的垂下头，往家里走去。
“水英姐，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玩。”
李水英蓦然回首，含泪轻轻的答道：“好。”
温暖承认心软了，李水英也不过是才十四岁的孩子而已。
她永远忘不了她初来时，家徒四壁。
她不了解情况，浑身无力，饿的头昏眼花。
是李水英，端着一碗稀的可怜的，从她嘴里省下的口粮，喂给了她。
她说她忘了一切，李水英就不厌其烦的教她，这个人叫什么。
那个人叫什么，因为有她的陪伴，温暖才度过了最难的开始。
因为给她送吃的，李水英不知道挨了李全氏多少骂。
十四岁，这个上初中的年纪，又不识字，能指望她懂多少大道理呢。
温暖没再把这件事放心上，旋风饿了，拖着温暖的衣服就往厨房里拽。
温暖拍了它脑袋一下：“松开，我这是新上身的衣服。”
把李兰香和李兰芳逗的咯咯直笑。
温暖熬了一些儿米汤，割了一把韭菜，摘干净了，反复洗了几遍切成丁，又炒了三个鸡蛋。
和了半碗面，擀成薄饼，把拌好的韭菜馅均匀的摊在饼上，二分之一摊上馅。
用筷子均匀的拨开，把剩下的二分之一薄饼覆在有馅的一半儿上。
用指头把边压紧，让饼粘在一起。
就这样做了四张韭菜盒子，把锅里倒油，把韭菜盒子贴锅放好。
反复烙两面，两面都有疙渣了，韭菜盒子也鼓起，温暖就铲出来放碗里。
韭菜盒子做好了，粥也熬好了，三人一狼一人一张韭菜盒子一碗汤。
李兰香和李兰芳表示吃不完一张，温暖用刀从中一切两半儿。
剩下的那张也被旋风包了圆。
随着身体的长成，旋风的饭量也见涨。
它自己就能吃一只三四斤的兔子。
温暖做饭总给它做一份，不饱再让它自己去林子里打打牙祭。
总不能真的把它当成狗来喂，温暖不想强行抹灭它的天性。
有段时间旋风出去两三天也不回来，温暖也不着急。
她猜测旋风是去和它的族人相聚了。
温暖暗戳戳的想，也许旋风能把老婆孩子都领来呢。
没想到温暖一语成谶，有一天不光领来了老婆孩子，还领来了族人。
李兰香把碗筷刷了，两个人分工很明确。
温暖负责做饭，李兰香负责清洗。
温暖最不愿意干洗洗刷刷的事儿。
三个人收拾完，就去了李长贵家。
旋风朝温暖呜咽了一声，又跑去了林子里。
到了那里，李长贵正在杀鸡。再不杀怕饿瘦了。谁能想到野鸡这么烈性，宁饿死也不吃东西。
李王氏坐在院子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感觉很疲惫。
看到三个人进来了，扬手招呼着她们过来坐下。
“暖儿，那三只兔子里，有一只怀了崽子。”
“真的？大叔，我正想这事儿呢。您做木笼子吧，我们喂兔子。”
“这能成？我听过有喂牛喂鸡喂猪的，还没听过有喂兔子的。”
“肯定能成。咱们养的多了，让三叔拉县城一并卖了。
三叔不是和李梁叔隔一天去替药铺送一趟货吗？正好捎带着。”
“诶，那是人家药铺的马车，怎么好捎带咱们自己的东西，不成！不成！”
“那我们自己买车。”
“什么？你这孩子真敢想，你知道一匹马多少钱吗？二三十两呢。”
“那咱买牛，还能耕地。”
“牛也要十一二两呢，咱家要挖好几年草药才能挣出买牛的钱呢。
你三叔眼看要成婚了，家里房子紧张，我想秋收后先盖房子。”
李王氏看着爷俩一问一答，只笑着听，也不说话。
李根自温暖进来就高兴，粘着温暖，让她抱。
李长贵边杀鸡边仔细问兔笼子做什么样的。
李白氏烧了热水，拎出来给鸡褪毛。
温暖嫌有味儿，抱着李根离远了一些。
李长贵找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样子，上下两层，每一层有单独的空间。
温暖哪懂这些：“叔，我不懂这个，您做就成，我和旋风抓些兔子回来。
让它们兔子生兔子，很快就会多起来。
多了咱就去卖钱。”
李长春从外面回来，没听到前部分，只听到了后半部分。
“什么去卖钱？”
他听明白了原委，兴奋了，兴致勃勃的和大哥商量做多少笼子。
养兔子行啊，不用粮食，打草喂就行，不像猪，还需要掺糠掺粮食皮。
人都填不饱肚子，饿极了糠皮都是能填肚子的东西。
谁还舍得喂猪，所以才说越穷了越穷。越富的越富。
富人懂的开源，也有资源，老百姓只知道节省节省，越省越穷。
就是有想法有能力的，想要成功，也是难上加难。
没有资金，没有人脉，又不识字。
温暖来到古代才了解了为什么历朝历代，贵族占尽主导地位。
甚至是统治了几千年，寒门出身又成功的，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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