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第二个问题。”莫渊接着问,“你觉得你们的那个城主,是能帮助城池渡过难关的人吗?”
苗校尉听到这个问题时,面色多浮现了几分愤怒。
这种情绪不是针对莫渊,而是想到了那个临阵脱逃的城主。
“不能!”他紧紧咬着牙,半晌,又转为苦涩嘲弄,“带领城池渡过难关?那个该死的懦夫,他甚至都不敢在城破之时留下来和百姓共存亡!”
“他平日里克扣军饷什么的我都忍了,但当时城池还没破,最需要他帮忙组织百姓逃生的时候,他却独自一个人带着家眷从密道逃了!”
“这样的人,哪会在意城中百姓的死活?”
陈志远在旁边听着,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
他早就知道当官的不可信,如今这乱世到处都是吃人的人。但真的亲眼目睹本该守护百姓的官府却做着和土匪一样剥削弱者的事情,心里又是另一番感受。
如果天下所有乌鸦都一般黑,那要去哪里寻找那有着洁白羽毛的乌鸦呢?
他扪心自问,好似在问自己这世上是否还有可去之地,可让他们这些弱者安居乐业的生活之地。可不管怎么想,都得不到答案。
如果找不到的话,难道就要认命等死吗?
陈志远看向莫渊,他总觉得能从莫渊的身上得到指导。一个能让现在的他,最恍然大悟的答案。
“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些事?”苗校尉此时也在询问莫渊。
莫渊说:“因为这两个问题,就正是我如此行事的理由。”
“什么意思?”
“不破不立。”莫渊吐出这四个字,却如惊雷,震慑苗校尉和陈志远的心。
“既然这座城池注定无法挺过乱世,既然统治者只会在危难时刻抛弃子民,”莫渊顿了顿,“那为何不提供一个机会,能让它彻底改变呢?”
陈志远的心突然跳如擂鼓,好像察觉到了莫渊话语中暗示的含义。
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因为这种想法,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有些太过超前和大胆——
“你、你意思是说……你是故意的,想让城主被土匪吓到逃跑,然后让苗校尉他们来统治这座城……”
“正确来说,是让百姓自己选出真正愿意守护城池的人,让权力回到真正需要它的人们手中。”
“这这这、这太大逆不道了!”苗校尉结结巴巴地说,“官员不是由皇帝任命……岂不是要把朝廷和皇帝扔在一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欺君和谋反啊!”
“朝廷已经无力统治它的国土,到处都是起义军和被割据的土地城池,这种时候,还坚持所谓君权又有什么用?”
莫渊盯着苗校尉的眼睛,打破他所有侥幸:“承认现实吧,如今已经是群雄并起的乱世。没有任何一座城,能长久的偏居一隅。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进攻。”
苗校尉从莫渊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他咽了咽口水:“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也想当一个诸侯王吗?”
陈志远也看向莫渊,等他的答案。
“诸侯王?”莫渊觉得好笑。他一个从未来来的道士,在这上古时期成为诸侯又有什么意义?
那不是他的人生追求。
“不,我的目的,是彻底终结这场乱世。”
“什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同时给陈志远和苗校尉两人无比的震撼。
他们已经不记得这场乱世已经持续了多久,也曾痛恨这动荡的世道。但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终结这一切,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在心中祈祷,将来能有哪个起义军或者诸侯王,可以重新统治一切,还天下一个太平。
“你的野心,太疯狂了……”苗校尉喃喃自语,但呼吸却急促起来,心底深处,某种被压抑已久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但是、但是要真的能成功的话……”
“真的能成功吗?”作为一个半大孩子,陈志远其实比苗校尉更胆怯几分。
苗校尉作为武人和城池守将,还曾经想过在乱世中出人头地这种事,但陈志远却从来没考虑过他自己的未来。
“乱世哪有那么容易说终结就终结……”
“不,孩子,你没明白。”苗校尉的大手拍打在陈志远的肩膀上,“对于人们来说,有时候重要的不是成功的机会有多少,而是一个希望。”
“难道所有加入起义军的百姓都觉得他们一定能够胜利,最终成为王侯吗?”
“很多人只是被逼无奈,拼命地想要寻求一个希望罢了。”
莫渊问:“听上去,苗校尉的意思是愿意帮助我?”
苗校尉说:“帮助谈不上,但我确实欣赏你的‘野心’。不过前提是,你真的能帮助城中的百姓——如今那群土匪还在占领着城池,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此事不急。”莫渊说,“那群土匪的身上还有另外一个麻烦,在解决掉之前,还不能动他们。”
“什么麻烦?”
“妖。”
这个字令陈志远和苗校尉都同时一震。
“胡百山的身上一直缠绕着一股妖气,但那妖物隐藏极深,我还需要再引一引。”
苗校尉皱眉:“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会继续帮那群土匪?”
“只是暂时的。”莫渊说,“等我追查到那个妖物的踪迹,自然是收网的时机。在此之前,你们就和其他人一起隐藏起来,假装成‘死人’。”
“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让你们出来。”
苗校尉听到之后还要隐藏,并且有段时间不能出现,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我们被你藏起来后,还能感知到外界吗?”
“暂时不能。”
“那么,我只有一句话要问你。”苗校尉说,“既然不想称王称霸,那你又为什么要插手这纷乱的人世?”
莫渊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看向那座曾在白日里熊熊燃烧过的城池,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莫渊说,“虽说如此,也总要有人先把支离破碎的土地重新拼凑起来,才能弥合。”
“我虽非此世之人,也不忍见这神州大地四分五裂,百姓流离失所。”
“既如此,那吾便是插手多管闲事,也当为苍生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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