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的院门猛然从里面推开。
两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秦琼华同样露出诧异的表情，无人看到时，眼底却闪过一抹暗色。
“桑桑……”
看到秦苏，慕容景原本就不太够用的脑子好像彻底宕机了，明明该知道如今二人的身份他是不该做什么的。
可是看到他，他就好像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是看着她，眼神中流露的情意看得旁人都忍不住替他担心——这双眼睛怕是不想要了吧。
楚疆的脸色不出意外的的黑了，沉声道：“来人，将在此聒噪的家伙抓起来！”
侍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直接向前拿人。
秦苏回神，下意识看向他：“凌萧……”
楚疆也看着她，醋意冲天：“怎么？心疼了？”
秦苏拧眉：“我没有……”
男人却已经移开视线不去理她，恶狠狠的目光望着不远处被抓包还敢挣扎的混蛋。
秦苏看向边上的秦琼华，却忍不住想笑：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么？
还以为她有什么新花招。
不过转念一想，若今日在这里的是原身，搞不好这点她看不上的计谋，还真有用也说不定。
“你看什么？”
她想的有些认真，没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望着男主的方向，直到眼前骤然一黑，被男人用手挡住，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苏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她好像一不小心，又让男主背锅了。
果然，下一刻暴君的声音带着怒火传入耳中：“窥视皇眷，冒犯天威，拖下去，杖毙！”
嘶——
这下不仅当事人，就连拿人的侍卫都惊了：
不是殿下，这位是国公世子，不是街边的乞丐啊。
就算您看他再不顺眼，就这么杖毙也不太合适吧？
秦苏也是心头一跳：杖毙男主？
秦琼华则惨白了脸色，没想到太子殿下对秦桑桑这个贱人竟然这般看重，非但没有惩罚她、误会她，还只收拾慕容景？
反倒是最该惶恐的人没什么反应，只看向男人身旁的少女，眼神似在道歉，又似难过。
楚疆脸色更加难看了，这该死的家伙，真当他不存在吗？
他几步上前就准备亲手将某人的眼睛挖出来，可才一动就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拉住了：
“你要做什么？”
楚疆回头，对上少女澄澈不安的双眸：“弄死他。你舍不得了？”
他沉声说完，话中的杀意简直毫不掩饰。
秦苏摇摇头：“你不能杀他。”
楚疆冷笑一下，就要说这世上没有他不能杀的人，就听到少女后面的话：
“慕容世子对我和娘亲照顾有加，这些年在相府，若没有他时不时的资助，秦桑桑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若殿下今日非要杀他，便是恩将仇报。”
这一段话声音不大，却因为四周太过安静，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耳中。
侍卫们脸色微变，都紧张地看向太子殿下，生怕侧妃娘娘这话惹怒他。
慕容景的心却莫名痛了一下，忍不住道：“我帮你们都是自愿的，从没想过要你报恩。”
这个时候开口明显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了，秦苏还是不太了解这些古早虐文主角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她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搭理，不然某人一定会疯。
她伸出手拉住暴君的手，眼睛只看着他一人：“放过他吧。”就当是替她了结过去的一切。
楚疆读懂了少女的意思，尽管心中依旧愤懑不平，恨不得当场弄死几个人来泄愤。
可他还是忍了下去，反握住少女的手很是用力：“拖下去，杖三十！”
秦苏这才冷冷扫过震惊失神的男人：“还不谢恩。”
听到这话，慕容景像是突然回神，整个人都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谢太子殿下开恩。”
随着话音落下，他也被侍卫拖走了。
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心死，他再没有挣扎。
秦琼华看完这一幕，整个人脸色也不太好，而就在这时，秦苏忽然看向了她。
“殿下，我可以和二姐姐说两句话吗？”
说话时，她甚至对她笑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笑，秦琼华心头猛地一沉。
楚疆自然也看到那像跳蚤一样，不断在他眼前跳来跳去的女子。
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她。
“你去。”
男人应下了，但语气听着明显不是很好。
秦苏笑了一下，朝她走去。
而她越是靠近，刚刚还自以为计谋得逞的秦琼华就是越是慌乱。
她甚至想要后退。
可是长久以来身为嫡女的尊严阻止了她，她绝不允许自己在秦桑桑面前示弱退缩。
但是她忘了，从秦苏成为太子侧妃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的身份就已经彻底颠倒了。
“二姐姐，今天的事你高兴吗？”秦苏对她笑了一下。
很干净美好的笑容，却只让秦琼华觉得背后发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慕容景约我过来的，我没想到你……太子殿下会在这里。”
当然是假话，如果不是知道秦苏和太子来了这里，她也不会将人特意引来。
“是吗？”秦苏明明不相信，但还是笑了一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什么不重要？
秦琼华有些疑惑，下一刻瞳孔微缩——
“桑桑！”
楚疆原本在不远处等着，他不喜欢桑桑和其他人接触太多，就是是女子他也觉得厌烦。
却谁曾想，就一错眼的功夫，就看到少女被人推倒在地上。
秦琼华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
少女娇娇弱弱的解释却比她更快一步响起：“殿下，不关姐姐的事，她真的没有推我。”
秦琼华浑身一僵，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少女的口型说的是“看我学你啊~”
这一刻，她只觉得好冷，冷到骨头都在发抖。
楚疆已经冲了过来，将人从雪地上抱起，阴沉恐怖的声音响起：“抓起来！严审！”
当秦琼华被抓走的消息传到张氏耳中时，她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忽然断裂了。
颗颗木珠掉落在地上，就如她的心：完了，一切都完了……
-
秦苏再次醒来，人已经在温暖的的宫阙之中。
她昏迷时隐约听到御医声音：“侧妃娘娘这是忧思过度，惊喜交加，又受了风寒，这才突然晕倒……”
再往后的内容，却是不知道了。
因为太过温暖舒适，她眼皮一沉，又一次睡了过去。
也就不知道，御医接着说：“娘娘本就体弱，这些日子气血耗损剧烈，接下来要好好养养身子，请殿多多节制，不可再纵情……”
“气血耗损”“节制”“纵情”每一个连起来都是让人脸红的虎狼之词。
楚疆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看得御医头皮发麻，想不明白，明明都是殿下自己做的事，怎么表现的好像被人戴了绿帽子似的。
不敢多待，开完药后，御医匆匆告辞了。
楚疆看着床上睡过去的少女，原本愤怒的心情在扫过她颈上的伤痕后化作心疼自责：
“对不起桑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少女只是沉睡，并无太多反应。
等秦苏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这些日子和太子对抗，虽然是做戏，但也实实在在耗损了许多心力，好不容易暴君回来，她骤然卸下心防，积压的疲惫排山倒海般涌来。
她真就睡了很久很久。
“桑桑。”
她一动，身边守着的人就注意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竟有些恍惚：“凌……萧？”
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我。”
殿中没有点灯，昏暗中只看得清一道黑色的身影。
“你一直守在这里吗？”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多么沙哑。
手指落在男人手腕上想要借力起身，却被他先一步发现意图，将她从被子里抱了起来。
“嗯。”
楚疆沉声应着，手掌已经熟练摸上了少女额头。
还好，不烫。
确实是退烧了。
“你睡了一下午，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说着就要摇铃唤人，可才一动作，就被一道温暖柔软的躯体缠住。
少女娇软嘟哝的声音传入耳中：“别动。”
带着热气的呼吸扫过耳垂，他浑身一僵，几乎立刻就有了变化。
可是他谨记御医的安排，即便已经难受得要死了，却也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而就这片刻温馨的时刻，秦苏已经从系统那里了解完发生的事了。
她居然，真的晕倒了。
只是这边一片温馨，原本因为侧妃娘娘回府而高兴的相府，却因为大小姐被关进大牢而一片凄凉。
楚疆将人抱在怀中的那一刻，原本飘荡不定的心也仿佛终于找到归处，安定下来。
黑暗中，无人知他眼神多么阴冷，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思索如何除去狗太子。
“你杀不死他的。”
忽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他瞬间戒备：“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似乎叹息了一声：“唉，你果然忘了。”
不知为何，楚疆竟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我忘记什么了？”
“你忘记你出来的目的了……”
“什么目的？”
他心头一紧，随着这话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等他认真去想时，却又消失不见。
甚至于刚刚说话的那个声音，也不见了。
“你一直守着我，肯定也没吃饭对不对？”
少女温暖的手指轻轻拂过他雕刻般俊美的五官，声音温柔：“那我们去吃饭吧。”
楚疆捉住她捣乱的手指亲了亲，嘴上胡乱应着，脑子里却鬼使神差想起一个人——
苏医生，如果是她的话，或许会有办法？
-
楚疆好不容易“出来”，却怎么都不肯再回皇宫了。
他就这么带着秦苏住进了之前住过的宅院。
皇帝知道是他回来了，无奈，但也只能妥协，由着他去了。
只要他不乱杀人，败坏太子的名声，不回宫就不回宫吧。
然而作为枕边人，看着男人心不在焉，时不时出神发呆的模样，秦苏觉得，时机或许到了……
-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情绪稳定多了。”
又一次在梦境中见面，不管是秦苏还是暴君，都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现在的暴君比以前气质沉稳了很多。
还有看她的眼神，都比以前温和了，少了很多防备与尖锐。
“那么，这一次，你愿意接受催眠了吗？”
苏医生偏头笑了一下，无框眼镜在灯光下闪过一抹亮光。
楚疆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凤眸轻垂，扫过自己交叠在桌面上玉石般修长的手指：“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即便心中早有猜测他这次或许会直接同意，但真的听到时，秦苏也不免有些激动：“你说。”
楚疆抬起头来，黑曜石般幽黑明亮的双眸在此刻显得格外幽深，带着一丝神秘的诱惑：“我要知道所有真相。”
秦苏挑眉：“当然，我不会隐瞒你的。”
楚疆安静了一瞬。
“那就开始吧。”
-
随着催眠开始，周遭环境一变，秦苏又见到了上次的小太子。
不过环境却从安静平和的草地，来到了一间没有一丝光线的昏暗小屋。
“你来了。”
若不是少年自己主动开口，她都不知道他在这里。
“你……”
她渐渐熟悉了黑暗的环境，却不太喜欢。
于是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走到一旁，猛地用力一推……额，没推动。
小太子平静温润的声音响起：“没用的，门被关紧了，没有母后的同意，打不开的。”
母后……
秦苏很快抓到了关键词，知道了这应该是之前那老宫女说过的，皇后娘娘对小太子要求十分严格，在他达不成要求时，会关他禁闭。
看了这次就给她遇上了。
“是吗？”
她笑了一下，知道这里没有窗户，也就不再去找了，只是伸手进怀中掏啊掏啊……
小太子等了半天没等到她说话，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在……”
话音未落，房间忽然明亮，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盏星星模样的小夜灯，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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