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逆光，水面又波光粼粼，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耳朵里却能听到他们的笑闹，邱鹿鸣心里发堵，扭过头不看。
“还得有个好爹！”秦慧芳还在演说，“撒娇这块，我算是完蛋了，一撒娇连我自己都恶心。爹这块，我也比不了我大嫂。我大哥他老丈人那叫一个人高马大，蒙古族，跟我爸俩人是平级，可俩人往一块一站，完蛋！我爸形象气度立马就让人比下去了！而且，听说还要升官呢......”
秦慧芳的话题始终围绕她嫂子转来转去，最后才话锋一转，“我嫂子给我介绍了一个他家那边的对象。”
“啊？你还没毕业？你同意了？”
“对方条件挺好的，我爸妈说可以先处着，高中毕业就让我去那边工作，过几年再结婚。”
邱鹿鸣和韩美芬对视一眼，她不相信秦慧芳真的这么快就放下徐振华了。
“我没答应，也没把话说死了。......看看吧！”
说完她突然一个猛子扎到水里，足足二十秒钟才露出头来，韩美芬吓得都游过去救人了，到跟前正好赶上秦慧芳哗啦一下露头，还吐出一个水箭，她又默默地游回邱鹿鸣身边。
秦慧芳哈哈一笑，“多大个事儿啊！不就是找对象吗，又不是要死了！”
说完双手合十，身子又朝水里一扑，双手分水，双脚一蹬，游向远处。——秦慧芳只会狗刨和仰泳。
邱鹿鸣觉得她大概忍不住眼泪了，要去远一些的地方哭一哭。
“是不是有点早？”她迟疑着嘀咕了一句，忽然想到自己和秦慧芳是同岁，就有点心虚，已经心动了，哪还有什么早晚？
韩美芬说，“不早，我妈总说，下手晚了，好小伙子就让人抢光了。”
“真正属于你的人，别人是抢不走的。”邱鹿鸣心里没什么底气，嘴巴却很硬气。
“嗯！你说的对。”韩美芬并不坚持己见，笑着附和。
忽听打水仗的一个女孩低声说，“哎，那边那个小姑娘是不是邱嘉树他妹妹啊？”
“哎，真是啊！”这是指挥室女警略带惊喜的声音。
“喊她过来一起打水仗啊，说不定能引得邱嘉树也过来呢，嘻嘻嘻。”
“去你的！”指挥室女警朝着同伴撩了一捧水，两人闹做一团。
邱鹿鸣终于看清谢智，他正扶着一个女孩的泳圈，凑过去和她说了句什么，话语被几个女孩的笑声压过，她什么也没听到，那女孩却听清了，她笑着嗔怪地在谢智的胸口捶了一下。
拳头打在带着水的肌肉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啪”的一声，震得邱鹿鸣下意识退了一步。
——他不是刚转业半年吗？工作落实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如此神速就处对象了呢？
“鹿鸣，你怎么了？”韩美芬从身后游到她旁边问。
“没有。”邱鹿鸣扑到水里，把眼泪流到大江里，她其实很想抱住韩美芬对她说：你妈妈说的真对，下手晚了，好小伙子真的会被人先抢走的。
***
岸边有几处冒着青烟，还有肉类的焦香味飘过来，韩美芬抽抽鼻子，“我有点饿了，咱们上岸吃点儿东西吧。”
不知不觉已经游了一个多小时，手指头都泡抽抽了，邱鹿鸣这才觉出体力不足了，右腿还隐隐有抽筋的迹象，“慧芳呢？”她四处寻找。
“她好像从那边上岸了。”韩美芬指指沙滩。
“臭丫头！连个招呼都不打！”邱鹿鸣气哼哼向岸边游去，经过方才打水仗那几人，忍不住她停下来，腹诽道，男女搭配，干啥都不累，一个打水仗，就能在这里泡上大半个小时！
她貌似无意地对那指挥室女警说，“哎你不是给我雪糕的姐姐吗，你看到秦慧芳了吗？”
一伙人都朝她看过来，包括谢智。
邱鹿鸣以为他能主动打个招呼，但他没有。
倒是女警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只是她和秦慧芳不熟，说没有注意到她。
这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二十分钟前，老秦就上岸了！”
郑伟的声音！邱鹿鸣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这个大个子，只是似乎有点气鼓鼓的。
“哦，知道了。”邱鹿鸣顾不上多说，就和韩美芬上岸了，找到三人堆放东西的地方，却没有秦慧芳的身影，她的浴巾和鞋子也不在。
韩美芬猜测说，“肯定跟她爸吃饭去了，你等我，我去找我爸拿点吃的。”说完快速擦擦头发，重新绑了个马尾，又披上半湿的浴巾，去了红阳伞那边。
邱鹿鸣擦干净身上的水，又往身上涂抹茉莉花香味的乳液，肩膀被晒得通红，有点疼，鼻子头摸着也发烫，拿出镜子一看，鼻梁鼻头都红红的，脑门也红，活像个小丑，想到这副样子刚才被谢智看去了，她心里有些懊恼。
正慢慢擦着头发。
韩美芬回来了，一手拎着一袋食物，一手拿着一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快吃快吃，刚烤好的，我特意让他们多洒了孜兰。”
邱鹿鸣接过肉串，肚子就像是看到了肉串一般，跟着骨碌碌叫起来，她当即咬住一块肉，撸了下来，油脂顺着嘴角淌下来，她嗯了一声慌忙用手绢按住，一抬头，看到韩美芬嘴角有钎子蹭出一道黑印，两人都指着对方都哈哈笑起来。
食品袋子里还有两瓶啤酒，两人费力地用一次性筷子起开瓶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铿的碰了一下瓶子，啤酒不太凉，有点苦，还有点臊，两人勉强喝了半瓶，就把瓶子插在沙滩上不喝了。
这时韩美芬才说，“对了，秦慧芳不在红阳伞那边。”
“你问过她爸了吗？”
“没有。我不敢跟她爸说话......”
邱鹿鸣立刻扣上太阳帽，穿上凉鞋，披着已经又晒干的浴巾，四处打听，终于有人说看到一个穿蓝色泳衣的小姑娘好像往口岸码头那边去了。
邱鹿鸣一跺脚，就往码头那边去。
韩美芬拉她的手，“鹿鸣，她能去那边吗，那边全是水泥地面，烤都烤死人了，也不适合游泳，咱们还是去大厅里找找吧，说不定她去唱歌了呢！”
邱鹿鸣也愿意相信秦慧芳是去唱歌了，两人快步朝着口岸大厅走去。
里面果然有人在唱歌，可惜唱歌的一群人里，根本没有秦慧芳的影子。
邱鹿鸣拉住一个青年询问他看没看到一个穿蓝色泳衣，梳马尾辫的女生，那人哦了一声，你说秦局长他女儿啊，她刚才唱了几首歌，唱完就出去了，往那边去了。
他指的正是口岸码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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