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兄给了一千亩地呢！素丹这事儿吧，那是因为盛小友自己是好人，心怀慈悲，见不得百姓受苦。”程道长根本不虚，“再说，就是因为盛小友吃亏吃得太多了，我这才想着不能让她继续吃亏了呀。”
“这孩子心善，看见病人伤口吐了都自责呢，是个好姑娘，我怎么能看着你们占小姑娘的便宜呢？！”
赵世泽微愣片刻，让程广陵好好讲讲林云的事情。程广陵想了想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这两人也还算靠谱，不过其实也没关系，估计过一阵子，事情也就传开了。
于是程广陵详细讲了林云如何救治张家侄女，大夫如何找到他诉说，他如何诚心求药，对方没提条件直接就教了，还有后来林云异想天开的想法，以及和马道长的冲突，都讲了。
赵世泽和李济昌相视一眼，彼此心里有了底，这位确实是个心善的，性子也比较软，装装惨，求求情应该能撬开嘴。
李济昌向程道长行了一礼，“谢啦，老道。”
程道长心虚地在背后小声嘀咕，“我可什么也没说啊！”看两人走向林云，偷笑一声，谁中了谁的圈套还不一定呢！
李济昌胸有成竹，既然小姑娘心肠软，那他就知道从哪儿入手了。工匠们的罪责、他的贬谪，朝廷的困境都是最好的武器，不管对方是真的心地善良，还是另有所图，只要对方想披一张仁义的皮，那有些事情咬着牙心里滴血也是要该干的。
林云正和姜蕊娘小姐姐聊得开心，小姐姐忽然不说话了，看向自己身后方向，林云转过头看去，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家。
赵世泽作为宴会主人，率先开口，“两位姑娘妆安。”
林云和姜蕊娘起身还礼。
赵世泽转身给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好友，姓李，在家行七，两位娘子唤他李七郎即可。”
“李公子。”什么七郎？都不认识的。
气氛有些尴尬。
林云反应过来要介绍自己，“我姓盛，在家行四。”
赵世泽说着自己都不怎么信的场面话。“盛四姑娘，久仰大名。在下看过姑娘的书法，确实新颖！”
“阁下谬赞了！”什么情况？林云不解。
“小女姓姜。”姜姐姐落落大方的回复。
“姜姑娘好。”
几人相互通了姓名，不知道要说什么，很尴尬，以前都不认识的。
林云狐疑，这两位要干嘛？
赵世泽戳一下李济昌，李济昌硬着头皮，想到刚才过来的时候，两人说的话。“刚才过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两位姑娘在说炼钢的事情？”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李济昌整理好尴尬情绪，“只是这次宴会的目的就是集思广益，讨论一下兵甲的问题，两位不妨说说自己的见解？”
林云没说话，示意小姐姐说话，凑到她耳边，低声提醒，“这两位身份应该不简单，将刚才你说的再说一遍，说不定是姜大人的机遇。”
姜蕊娘眼神一亮，往前站了一步，“可以啊，两位请坐。”
这边是一棵大柳树阴凉，树下有石桌石凳。几人落座，李济昌率先开口，“两位姑娘刚才说本朝的铁器不如前朝，不是因为制作过程，而是因为燃料不对？”
姜蕊娘看一眼林云，林云抬手示意对方讲。
姜蕊娘点头，“是呀，用的燃料不对。”
“姑娘有什么发现吗？”李济昌追问。
“嗯。”姜蕊娘点头，“我看过前朝的锻造记录，那时候烧制铁水用的是木炭，而不是如今的黑煤。”
姜蕊娘侃侃而谈。“前朝时，木材不缺，木炭也不缺，炼钢用的是木炭，灌钢法烧制出来的铁水再锻打也不会出现如今这种脆硬的情况。而本朝因为开垦耕地，原来树林的地方都开垦成了耕地，加上百姓取暖做饭也要用木柴，木材稀缺，没有木材烧制木炭，木炭供不应求。所以如今军器监烧铁水用的是黑煤，而黑煤烧出来的铁水很硬，却也很脆。”
赵世泽和李济昌面面相觑，这就解决了？刚一照面，就问出原因了？
几人在树下说话，有两个人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一个是程广陵，他在猜测，是盛四被李七郎忽悠了，直接说了答案，还是李七郎让盛四拿住了弱点，要给盛四建造水坝？这两人都有所求，还都有对方急于想知道的技能，应该能谈妥吧？！
另一个关注这边的是姜蕊娘的父亲，姜德钰。
看几人说话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好像出了什么问题，程广陵和姜德钰赶紧往这边走。
到了跟前，就听到李济昌不确定的问姜蕊娘，“只要改了燃料就好了？”
“应该是吧。”姜蕊娘也没办法完全确定，“我看了爹爹带回来的文稿记录，对比前朝时候留下来的记录，发现只有燃料这里是改动比较大的方面，其他基本相同。”
“蕊娘，不许胡说。”姜德钰阻止女儿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李大人千万不要和小女计较，她什么也不懂，都是在胡说。”
“不不。”李济昌连忙解释，“我反而觉得姜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应该试一试，烧一炉铁水，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燃料的问题。”
“大人！”姜德钰大声制止了李济昌的话，“小女顽劣，信口雌黄，大人怎能当真？闺阁女子的话，大人怎能将其作为朝堂决策的理由，小女万不敢担这个责任的。”
“爹爹？”姜蕊娘有些伤心，父亲这么说，好像在说她不懂事还满口谎言！
姜德钰瞪女儿一眼。
“大人三思！”姜德钰给李济昌行礼，直起身子，“小女的猜测确实有问题，要真是黑煤的问题，那应该所有的黑煤炼出来的铁水都有问题，但不是的，有的黑煤炼出来的钢还是不错的，不能和前朝的比，但也不会如这次一般，一用力就断了。”
“你这么一说也对。”李济昌皱眉又陷入思考，确实有些黑煤炼出来的钢有些很好，有些就很脆，过程都一样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程广陵看李济昌紧皱眉头，林云闲适地饮茶，心下明白，这一局，赢得肯定是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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