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敬亭和石孝刚等人被拦住之后，也许是陈明信打招呼了，也许是看见警车害怕了，反正挺和气的，不后退，但也不去冲警戒线，蹲在地上跟蒋俊飞等民警诉苦。
民警里也有学生家长，他们也同情酒厂和学校，不愿意激化矛盾。
擦黑时，人群带着咒怨和无奈潮水般退去。次日，酒厂内外交困，实在经营不下去，高欢和陈明信亲自赶到春台镇宣布停工停产。
酒厂停产，希望中学失去了资金来源，立即停学太影响学业，高欢决定资助到七月份。下学期开始，希望中学永久性关闭。
散伙宴结束后，陈明信告诉黄敬亭、石孝刚、刘祺和周花枝等人，学校搬迁之前，黄敬亭负责学校的运转，其余人可以到化肥厂应聘，高经理跟人事部打过招呼，凡是酒厂的老员工，一律优先录取。尽可能不让一个老员工失业！
不过此事不能张扬，需要暗中悄悄联系。
酒厂停工的消息，陈顺和宋鹤翔当天就知道了，当天下午就跑去向周书记汇报：“周书记，今天高经理和陈明信去了春台镇，酒厂已经停产，学校要维持到今年七月份。”
嗯！周克让微笑点头满意道：“这事办得不错，你们俩辛苦啦。”
宋鹤翔担忧道：“周书记，二十里铺乡的齐道元和李凯与陈明信关系密切，我担心他们把酒厂搬到二十里铺乡。”
“不可能！我找人咨询过，白酒对水质的要求非常高，春台酒的卖点就是鹿鸣湖水源，离开春台镇，他们根本玩不转。”周克让安慰道。
陈顺急忙附和恭维道：“周书记说得对，没有这个卖点，市场根本不认可。”
周克让猛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我听说种植与畜牧相结合，农业合作社制度也是陈明信搞出来的，现在发展如何。”
陈顺和宋鹤翔对视了一眼，宋鹤翔开口解释道：“目前发展不错，鹿鸣村和春台村很多农户加入了合作社，收入有了很大提升，如今有辐射发展的趋势。
这个项目在陈明信担任镇长之前就存在，不能算是陈明信的政绩，周书记，贸然取消，农民意见非常大，咱们其实可以保留的。”
搞垮酒厂，几百个工人有意见，镇政府还扛得住，农业合作社一旦垮了，得罪的农民太多，而且影响自己的政绩，陈顺和宋鹤翔都不愿意动手。
周克让一下子看穿了二人的心思，劝道：“陈顺，鹤翔，眼光放长远一点嘛，如今全国上下都在工业化，咱们方山这种内陆农业县，种植和畜牧能搞出来什么名堂？
恒阳集团和苍井集团正式入驻万亩工业区，并且已经投产。我觉得，你们春台镇的发展应该与工业区挂钩。我会命令交通局抓紧时间修工业区到春台镇的道路，也会跟张总和苍井先生打招呼，项目合作商多照顾春台镇。”
农业乡镇能与工业区有什么项目合作？最多输送一批力工！
不过，自古以来，宁可得罪下面，不能得罪上面，民意再好，没有贵人提拔，这辈子也不可能进步。陈顺和宋鹤翔再次对视了一眼，一起回答道：“明白，周书记，我们立即执行。”
“好，哈哈，辛苦二位啦，周末你嫂子包饺子，大家一起来县委家属院聚聚。”
“好的，周书记，到时候我们提前过来帮忙。”
出了县委，回春台镇的路上，宋鹤翔试探性地问道：“陈书记，合作社毕竟事关民生，关系到农民的切身利益，咱们是真的搞垮合作社，还是走个过场呢？”
陈顺轻轻拍了拍宋鹤翔的肩膀：“宋镇长，我明白你的担忧，我何尝不是一样的想法呢？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既然已经得罪了陈明信，以我对陈明信的了解，就算现在手下留情，陈明信以后也不会放过我们。
再说了，苏明霜已经调走了，易县长一介女流，而且我听周书记说易县长现在与张家关系紧张，你觉得未来方山县谁说了算？”
“多谢陈书记提醒，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接下来咱们就收拾杨永树的农业合作社。”
“毕竟关系到民生问题，损害了很多农民的切身利益，宋镇长处理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好的，陈书记。”宋鹤翔下意识点头表示认可，仔细一回味，发现陈顺这是在推卸责任。让自己冲在前面打击杨永树的合作社，他躲在后面遥控指挥。
麻的，太狡猾了！不过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出手。
酒厂停工停产，杨永树心里忐忑不安，本以为陈顺和宋鹤翔不会动合作社，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朝民生项目下手了。
镇政府各位领导的意见出奇的统一，连个帮杨永树说话的人都没有，万般无奈只好跑去县政府找陈明信求助！
“什么，他们竟然真敢朝合作社下手？党性何在！”陈明信气得满脸通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带着杨永树去了于谨的办公室。
“于哥，您看这事……”
于谨也被气笑了：“他们难道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也忘了吗？麻的，我给他们打电话。”
本以为老书记的面子好使，结果陈顺和宋鹤翔打着官腔，一点面子也没给。
接着陈明信又带着杨永树去找常务副县长王艳琨、副县长王全海、副县长吴福明、副县长仇文杰……包括县府办主任彭泽凯，陈顺和宋鹤翔连于谨这个春台镇老书记的面子都不给，这些副县长的面子自然也没啥卵用。
陈明信不死心，又带着杨永树跑去县人大、县政协、县武装部求助。然并卵！
依然不甘心失败，陈明信又带着杨永树去拜访县纪委、县宣传部、县组织部、县政法委等部门。然并卵！
跑了半天，县领导层面，除了没去周书记和易县长办公室，基本上跑了一一遍，然并卵！
唉，杨永树跑去门口买了两瓶水，递给陈明信，绝望道：“陈助理，您尽力了，我感恩，也认命，算了吧。”
说到后面时，杨永树想起辛辛苦苦成立的合作社，抬手悄悄擦拭眼角的泪水。
官场里的门道，陈明信不想给杨永树解释那么多，望着不远处县委书记周克让的窗口，嘴角闪过一丝嘲讽和冷笑，轻声安抚杨永树：“合作社符合最大数群众的切身利益，就凭这一点，别说周克让书记，谁也拦不住。具体的我没法跟你解释，我只想告诉你，心放肚子里，回去该干啥干啥，做好长远打算，争取做大做强，通过种植和畜牧业改善方山县的经济困境。”
“陈助理，您就别安慰我啦，咱们找了这么多领导，要么不愿意掺和，要么打电话陈顺和宋鹤翔不给面子，看来合作社是干不下去了。”
“杨永树，你相信我吗？信的话就听我的，该干啥干啥，等我通知，我安排一切之后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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