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县。
曹慎在破庙前又待了半日，请昨天那小乞丐又吃了两顿饭，聊着聊着，两人自然也就混熟了。
“你打听那马大壮到底干啥啊？你想找他帮忙，给钱就完事了。”小乞丐问。
曹慎笑笑：“也不仅仅是吧。”
那小乞丐瞬间睁大了眼，看了看四周：“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找他寻仇啊？”
曹慎笑了：“你咋这么想？”
那小乞丐哼了一声：“我可不傻，你一直费心打听马大壮的事，可你要是真的请他帮忙的话，知道地方和价格就行了，你肯定有别的事。”
曹慎给他又递了两个铜板：“那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么？”
那小乞丐眼睛亮了，看了看周围，咳嗽一声：“我也不是为了钱，我是看你这个人蛮好的，那我跟你说吧，你可别告诉别人！”
这小乞丐看起来大约就是十来岁，曹慎笑了笑：“好。”
“这马大壮啊，有个表姐，这个表姐呢已经快二十了还没成家，但是过得贼好，根本不愁钱，住的也是县城里上好的宅子，你猜为啥？”
曹慎愣了一下，摇头。
小乞丐：“啧，我看你也是成家了的啊，咋这么笨！肯定是跟了有钱人了呗！”
曹慎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马大壮的表姐跟了个有钱有势的。”
“对啊！”小乞丐压低声音：“听说是衙门里面的衙役总把呢。”
“衙役总把？”曹慎知道什么是衙役总把，就是县衙里面衙役的一个总头子，难怪啊……
这么一来，柴宗说的那些事就合情合理了，柴宗也只是个小衙役，上头还有人，想把这事拦着，那肯定也是有手段的。
“那马大壮就仗着他姐这么横行霸道？”
小乞丐：“要是个外室也不至于了，但是那外室啊，还给那衙役生了个儿子！这才坐实了地位，而且啊，那衙役正经婆娘最近身体还不好，大家都在传说不定很快，那外室很快就要进门了！所以我劝你啊，要不是什么大仇，干脆算了吧！那马大壮惹不起。”
曹慎没搭茬，而是问：“那衙役媳妇得的啥病？真快不行了？她就不知道这事？”
“嘿，你还别说，那女的也是怪可怜的，现在还被瞒在鼓里呢，应该是啥都还不知道，至于病，好像是肺疾？总是咳嗽，弱得很，另外就是那妇人吧，家里还挺有钱呢的，之前那老孔进衙门，就是那女的花钱给想了办法的。”
“孔……”曹慎注意到了那小乞丐的称呼，那小乞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嘴，曹慎站起身来：“我知道了，多谢！”
那小乞丐连忙道：“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曹慎头也没回，挥了挥手之后就走了，知道姓，又是衙门里的人，曹慎很轻松就能找到人，这会儿正好又是中午吃饭，曹慎再次找到了柴宗，表明来意，柴宗听说他打听姓孔的衙役，笑笑：“没想到你打听到的还挺快啊。”
曹慎也听出了这话里的余地，跟着笑：“是，这次是我自己打听的，可不是小官人说的。”
柴宗笑了：“成， 那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去！”
“好！”
-
丰白村，曹柱早上得知自家养猪场被石铁牛砸了之后，整个人都怒了，冲到石家就是要动手，不过半道上，还是被自家人给拦下了。
“莫冲动！打来打去的！都是个没完，你今天再去把石家人给走了，明天他又来继续报复，没完没了！”吴婆子还是明事理的，紧紧抱着儿子不撒手，顾晚晚他们也跟着劝，“是啊二哥，你还要替二嫂考虑一下才行！”
葛秋霞现在肚子里面还怀了一个呢，这倒是戳到了曹慎的心坎，暴怒之下，曹慎逐渐冷静了下来。
曹家人当然是愤怒的，但是他们也清楚，只靠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顾晚晚：“爹！娘，之前大嫂动手打人是不对，但是田桂花没要紧是一个好事，本来石家要是不冲动，咱们说不定还理亏！可现在他们冲动了，也给了咱们话柄！咱们就别再报复回去了！依我看还是报官吧，这是是最理智的做法！”
曹家人冷静下来后，曹老汉点了点头：“还是老四媳妇儿说的有道理，报官，还是必须要报官！”
于是曹家再次报官，但不知道为何，这一次衙役来的特别慢。
一下午的时间，顾晚晚一边等衙役，一边在操心曹慎。
按照曹绍说的时间，这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啊……
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顾晚晚赶紧出门去看。
“四哥！”
全家人都跑了出来。
“四弟！”
曹慎终于回来了，全家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全部围了上去。
“老四，咋样啊！”
“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官差！”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曹慎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好了：“别急，进屋说吧。”
曹家人当然不可能不急，这几日过得，每个人几乎都是吃不好的睡不好，这日子，真不知道他们老曹家是遭了什么孽了。
曹慎进屋，将自己这一天半打听到的消息又说了一遍，之前的部分，曹绍已经来传过话了，曹慎主要就把后头打听到的讲了一遍。
顾晚晚听得仔细，道：“你的意思是说，马大壮的表姐是孔衙役的外室，还给姓孔的生了个儿子，所以马大壮才这么肆无忌惮。然后，那妇人和朱屠夫是同乡，马大壮和朱屠夫之间也算是好兄弟，就让朱屠夫帮着照顾一下自己的表姐，也就是孔衙役的外室？”
曹慎：“对。”
“等等？那马大壮咋不自己照顾？”曹柱问。
“马大壮身份太明显了，肯定不好自己去，听说是那孔衙役在外面包了宅子，朱屠夫就每日以送肉的名义过去送些东西，看望看望那妇人和私生子。”
曹柱：“那咋闹掰了呢？”
曹慎沉默了一会儿，道：“可能是日久生情，孔衙役又忙，朱屠夫好像和那妇人搞一块去了，然后有一次就被马大壮给撞见了。”
众人：“……”
好一出精彩的大戏。
这么看来，马大壮肯定是不能忍。
“马大壮这个表姐等于是他背后的大山，没成想被自己兄弟给搞上了，肯定气死。”曹柱冷笑。
曹慎继续道：“朱屠夫被揍了一顿，然后连夜就要带着婆娘孩子走，这才是他忽然要出养猪场的事实。”
说到这，大家伙都明白了。
“那那个孔衙役呢，知道这事不？”
曹慎：“这个我还不清楚，无从得知。”
全家人再次沉默片刻，顾晚晚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真真被这群人给恶心到了。
她道：“我猜可能是不知道的，因为马大壮巴结他表姐，本质上巴结这个孔衙役，要是被孔衙役知道自己被带了绿帽子，还是马大壮介绍的人，估计当即也要发飙，所以马大壮肯定要从中掩饰，一方面要解决朱屠夫，一方面又不得不给自己表姐打掩护。但是这恰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要是孔衙役知道了，必定会对马大壮不客气的。”
曹慎看向自己媳妇，赞赏道：“妹妹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会儿，一直没说话的曹老汉开口了：“但是那女人有个儿子，老四刚才还说那孔衙役的夫人也不行了？不知道孔衙役看重她们母子二人几分？”
顾晚晚把这些所有的信息都串起来后，忽然笑了：“我知道怎么对付这个马大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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