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靓条件反射赶忙起身，来到她面前提起那袋鱼，忍不住出声辩解：“我也有在干活啊，那些柜子椅子我全部都擦一遍了，才刚坐下你就回来，都没看清楚你就乱说…”
“我怎么没看清楚？我两只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在偷懒！才收拾个柜子就说累，现在的年轻人啊……”
齐钿妈妈对着客厅指指点点，嫌弃不已，随后走到阳台，拿起晾衣杆，把晾好的衣服来回拨弄，拉开距离。
“这些衣服要分开点，才晒得透啊！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对面同一楼层的人走出来，刚好和齐钿妈妈对上视线，热情道：“阿妗，你也晾衣服啊？”
“是啊！哎呀没办法，家里两个男的干不好，那个年轻女的也不做，只能我自己做了！”
“她不做你就叫她做嘛！”
对面的大妈弯腰拿出一件衣服，双手抖了抖，边忙活边道：“这些都是小活，几分钟就弄好啦！哪有分谁去弄的？”
“那没办法，人家天生就是享福的命，我不做，又有谁会去做呢？”
齐钿妈妈趴在栏杆上，和对面的人扯开喉咙聊着，声音大到厨房里的人都听得见。
于靓把鱼洗干净，重重摔在案板上，扭头看向厨房门口，有一股冲动想直接出去质问，又硬生生忍下来。
对面的阿姨跟她认识更久，当然会偏向她那边，要是出去说了，回头肯定要多嘴。
于靓强忍下那股气，憋得满脸通红，脑瓜子嗡嗡响，还是没发作。
晚上，等齐钿进去房间，只有两人在的时候，于靓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才开始吐槽。
“最近好累啊！每天都是打扫这打扫那，一天一小扫，三天一大拖的，白天还要早起去三公里远的市场买菜，说在这近的地方买，妈又嫌弃那些不新鲜，怎么会呢？”
“哎呀，不是有电动车吗？十几分钟的事。”
“你按照距离是才十几分钟，但是你还要算上早起收拾，还有其他事的时间啊！”
于靓坐正起来，一直压抑的情绪开始流露出来，甚至有些委屈想哭。
“老是叫我干活，我才坐下就说我偷懒，还嫌弃我做的不好，你知道你妈跟别人怎么说我的吗？她太过分了！现在附近的大妈，都觉得我是个好吃懒做的猪！”
“怎么会呢？她也是你的妈啊，她不会的。”齐钿悠哉哉躺在床上开始刷手机，完全没放在心上。
手机公放的音量有些大，于靓只好也跟着加大声音：“我看那只是你的妈吧？她最疼你了！有吃的都留给你，不舍得你干一点活，就我累死累活的！”
越说心里越不爽，尤其是旁边人这敷衍的态度，于靓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啊。”
“有就要想办法解决啊！不然这样子一天天的，怎么过日子啊？”
于靓靠回墙壁，双手环胸闷闷不乐道：“今晚我不洗碗了，你去洗。”
“我上班太累了，不洗了。”
“我就不累吗？今天我干那么多活！老是说上班上班的，谁没上过班似的。”
于靓顿了顿，神色不悦嘟喃道：“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自己出去上班，起码自由点，想喝点奶茶叫个外卖都可以，还不会被人说。”
“你可没那么厉害！”齐钿脱口而出，语气十分笃定，转头望向于靓，眼底流露出一丝鄙夷又很快隐藏下。
“你以为上班工作很简单啊？你之前不是经常跟我吐槽你同事们勾心斗角吗？每个月领那点小工资，能干什么啊？还想出去上班…”
“你…”
“咔哒！”
于靓刚坐正起来准备大骂，房门突然打开，速度很快自己完全没时间来得及反应，齐钿妈妈已经站在门口。
“儿子，我给你切了些哈密瓜，快出来吃。”
“哦好。”
齐钿目光一直留在手机上，缓缓起身，脚摸索着穿上拖鞋，齐钿妈妈还是站在门口等着。
于靓坐在床上，尴尬得不知道做什么，好一会才委婉提醒：“妈，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呀？吓到我了。”
“这都能吓到，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齐钿妈妈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反而皱起眉头，有些不悦：“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自己人，哪还分那么多规矩，还用敲门？”
看着对方那打量嫌弃的眼神，于靓完全确信自己的感受，不是错觉，她就是嫌弃自己，不尊重自己，和当初第一次见面那个态度截然相反。
她当初是装的！
齐钿自顾自走出房间，齐钿妈妈立即收手，把房门关上，没有要她一起去吃的意思。
于靓赌气拿起被子盖好腿，开始刷手机，却又没什么心思。
“你找的这老婆，性格怎么这么孤僻啊？”
“活也干不好，一天天的还黑着脸，跟我欠她钱似的！”
“她活干不好，你就教她嘛！”
“我哪敢教啊！她会听我的话吗？”
一门之隔，外面的对话声想不听见都难，对方好像有意要刺激自己似的，故意说的很大声。
于靓左手渐渐握成拳，狠狠捶了两下被子，只能点开手机，和朋友们挨个倾诉。
———
于靓低着头，把扫把伸进床底打扫，不敢弯腰弧度太大，怕伤到肚子里的宝宝，直到扫把倾斜的角度不够，实在扫不到最角落，才缓缓蹲下，扫把一拉出来，除了灰尘，一只深灰色袜子最为亮眼。
“不是叫你把袜子好好放了吗？都说了多少次了？还不改？！”
齐钿单手垫在后脑勺下，躺在床上翘着腿，望向床边的人莫名其妙：“不就是一只袜子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怪都说不能惹孕妇，心情变化太大了，动不动就发火。”
“是我要发火的吗？你要是配合点，哪里需要那么多事情？！”
于靓提起簸箕，把里面脏兮兮的袜子展示给他看：“这个问题，从我们结婚到现在都半年多了，你但凡改了我都不用这么麻烦！我就说前几天怎么老是闻到一股味道，你这样很邋遢，很不讲卫生知道吗？！”
“好了好了，知道了。”
齐钿面露烦躁，翻身换了个姿势，正面对着于靓那个方向，手指往下继续刷视频，页面在美女舞蹈的视频上，手指灵活快速调低音量，反复欣赏。
于靓把垃圾扫好，扭了扭发酸的脖子，道：“我想吃葡萄，你去给我买。”
“这大晚上的，哪来的葡萄？”
“路口不就有一家现切水果吗？”
“那你自己去买呗！”
话落，没有人回应自己，齐钿目光瞥向那边，见于靓脸色不对，很是不满准备发作，又道：“晚上吃这些凉的不好，明天我下班回来再顺便给你买吧？”
于靓把扫把簸箕重重放在地上，回到床上躺下，态度强硬道：“我现在就要吃，你去给我买！”
“谈恋爱的时候你倒是殷勤的很，我才发个朋友圈说想吃，你都能买了亲自送过来，现在就在路口，我还是怀了你的小孩，你买都不肯买？”
齐钿嘴巴抽了抽，实在有些理亏，只好起身走出房间。
“把扫把一起拿出去。”
齐钿折返回来，拿起扫把簸箕再次出门。
于靓深深呼出口气，左手轻抚摸着肚子，拿起手机查看。
“生活是这样的啦，要互相包容点，别要求太多。”
“可不要被电视剧里的生活给骗了！柴米油盐，吵吵闹闹，才是家常便饭啊！”
“你现在又有了孩子，还能怎么样呢？日子是自己的，有时候能忍就忍吧！”
几条语音下来，自己亲妈温和略带无奈的语气，却让自己失望至极。
“我一直很忍耐了，是他们一直在得寸进尺啊！”
于靓拿起手机，凑近嘴边愤愤不平道：“说什么结了婚就是一家人，我看他们还是一家人，只有我是个外人！我就像个丫鬟一样！”
“他妈妈我都不想说了，关键是连阿钿也这样，我才生气！他越来越大男人主义了，都不听我说话！说什么婚姻是两个人的事，要互相包容，可是现在只有我在不断让步而已！”
于靓连着发了好几条语音，听见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像是齐钿他妈又在作什么妖，没等听清楚缘由，房门突然被拧开，力道很大很猛，声音也很大。
“小于，你叫我儿子去给你买水果啊？！”
齐钿妈妈怒目而视，眼神直勾勾瞪着床上的人，理直气壮的质问，反而搞得于靓一头雾水。
“啊？我问你话呢！你让我儿子去给你买水果啊？你怎么那么大的脸呢？！”
“碗放在那里都不去洗，就躺在这里休息，还想吃水果？你还让我儿子扫地了是吗？”
于靓意外瞪大了眼，心顿时凉了大半截，目光越过门口的人，看向沙发上的齐钿，已经坐在那里看手机装傻。
就只是叫买个水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这是已经成家的人该有的样子吗？！
“不敢说话了吧？”齐钿妈妈双手叉腰，力图要为儿子主持公道：“你不要占着我儿子老实就欺负他！那可是我的心头肉啊！你不心疼我心疼！”
“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想娶个媳妇，结果娶了个太后回来，下次是不是得我伺候你了啊？！”
对方毫不留情，不断阴阳怪气和斥责，似乎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于靓心里又气又委屈，对于自己丈夫的做法更加心寒张嘴想争辩反击，喉咙却发紧得很，根本说不出话。
在眼泪出来的前一秒，狼狈下了床跑出房间，躲进了浴室里。
“你看，我就说你娶的这个媳妇不好吧？真是没礼貌！一天天的没有赚钱进来，就想着花钱！”
门外的人还在说个不停，齐钿爸爸上前劝和，要拉走她，对方还倔强杵在那里，冲着浴室门大声说话。
于靓双手撑着洗手台，抬眼望向镜子，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肩膀气得直发抖。
如果是以前，自己早就掀翻桌子，大闹一场了，一定会本着那宁缺毋滥的理念。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却变得这么懦弱，是这几个月以来，被一点点事情磨没了脾气吗？
早知道今天这样，还不如当初好好工作，有自己一份收入，还有底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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