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挪移，他掀开被子，踱步过去拿起手机，在瞧了眼来电显示之后，按下接听并顺势打开了免提。
手机静静地搁置在桌上，而他本人，则靠坐在了沙发上。
就在手指触及烟盒的刹那，轻柔的嗓音传来。
“你居然接了？”
商瑾瀓缄默不语，仅是拿过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并未点燃。
惊讶归惊讶，青甯拿开手机瞧了瞧，没错，当下正是凌晨两点钟。
所以，自己在这个时间点将那暴力狂吵醒，这不就是明晃晃地没事找事，手贱去摸了老虎屁股？！
可如今后悔已然迟了，那人已经接了。
只怪自己一时睡迷糊了，竟稀里糊涂地又给他拨去了电话。
青甯沉了一口气，为了消弭他的怒火，只得示弱致歉：“不好意思啊，我没看时间，要不，你接着睡？我早上再打给你？”
“你有病？”
“……”
意料之中，就知晓自己会将这小霸王惹恼，青甯赶忙回了句：“嗯，你就当我有病吧，那我就先挂……”
然而，话尚未说完，那头就骤然传来一阵威胁：“敢挂就试试。”
闻言，青甯一惊，只好又将手机重新置于耳旁，试探着问：“商瑾瀓，你是在生气吧？”
“没有。”
虽说没有，可这语气，分明让青甯觉察出了他的不耐烦。
“真被我吵醒了？”
“少扯废话，打电话做什么？”
显而易见，商瑾瀓并不愿听她说这些杂乱无章的。
“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你有事？”
青甯老实交代：“是有点事。”
“有事就电话说。”
咔嚓一声，打火机喷出一小团光亮，逐渐点燃他嘴边的香烟。
吞云吐雾之间，仿若仙气萦绕。
犹豫了数秒，青甯回：“我很想你，所以，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话音落下的一瞬，商瑾瀓忽然微微愣住，吸进去的烟雾似乎被完全吞没，只进不出。
喉结莫名滚动的同时，手里的烟盒也在逐步变形。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就算这样，你离开，我还是会很想你，很不开心，很想你能回来。”
“……”
商瑾瀓沉默不语，在体内滞留许久的白雾，在他神情逐渐松弛时，最终从鼻腔释放。
见他又没了反应，青甯继续甜言蜜语：“所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要很久吗？”
说来也怪，以往讲着这般违心之话，青甯虽也会感到心虚，但这回显然没有前几次那般让她感到恶心。
或许是因为他的那些过往，令自己的怜悯之心再度泛滥？
这可使不得，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过去纵然值得同情，但也丝毫未影响他如今的作恶多端。
所以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利益至上，才是正道。
“你怎么不说话？睡着了？”
“没有。”
“那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怎么不回答我？”
“想我做什么，哪里没男人供你想？”
这人，要么不吭声，一开口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青甯压下怒气：“我也没那么随便吧？”
“你不随便？”
带着嘲弄的笑声传来，青甯蹙眉，不悦反问：“你笑什么？”
“就两人说话，你说我笑谁？”
“我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除了你，我哪里有和其他男人走近。”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甯不解，完全听不懂他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没什么意思。”
“商瑾瀓…”
奈何青甯纵使满心怨气，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纠结半刻后，还是决定作罢，和这种人争论，也争论不出个结果来，最终只会让自己一再受气，得不偿失。
“商瑾瀓，我困了，不想再和你说了。”
“敢挂你试试。”
带着威胁的话语再次响起，青甯顿感诧异：“你不是不想理我吗，为什么又不让我挂电话？”
“想打就打，想挂就挂，当我是什么？”
“可这不是你先不耐烦的吗？”
“说吧。”
“说什么？”
“随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
这男人，脑子里又在盘算些什么？
明明刚才还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这会儿竟让她说话，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发什么疯呢。
“快说。”
听到催促，青甯回神，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只好没话找话。
“今天海城下了很大的雨，晚上特别冷，你那边呢，是不是也一样？”
“嗯。”
“我今天去了公司，下班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顾隐辞，因为不好意思拒绝他的热情相邀，所以我就跟着去了他家，他跟我聊了很多，还有一些关于你的，然后，吃过晚饭，我就回来了。”
像是汇报行程般的交代了一通后，双方随之陷入沉默。
外面依旧大雨倾盆，未关闭的木窗随风开合，伴随着闪电和雷声，在这漆黑的雨夜，显得格外瘆人。
待半盒烟被抽完，商瑾瀓疲惫地抬手捏了捏鼻根，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接着说。”
“还说什么？”
“随你。”
“我不想说了。”
“说。”
不容反驳的话语，如同军令，让青甯虽心有不快，但也不得不为了讨好他，乖乖听从。
“火焰…它还好吧，好久没见到它了。”
“死不了。”
“那就好，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养那么凶的家犬做什么？还有沅溪湖里的那个……”
商瑾瀓闭眼，看似没听，却在听到她的话后，提醒了一句：“漏了一个。”
“漏了一个，哪一个？”
“还有一只家雀。”
“家雀？”
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呢……
猛然想起，青甯一阵无语。
“听话，就是金丝雀，不听话，可以是家雀，也可以用来塞牙缝。”
果然，他始终没把她当作活生生的人来看。
“商瑾瀓，你真想把我当宠物？”
“怎么，你真以为自己安然无恙地在这跟我扯这些，是因为我爱心泛滥？”
“没有，宠物就宠物。”
只要能顺利返回神域，随他怎样，再者说了，自己再落魄，也曾是活了十几万年的神域公主，岂会和这般庸俗不堪的凡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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